第五章 先救了她

    菜一道道陆续上桌。

    第一道菜是素的，第二道还是素的……一直到最后一道，都不见荤菜。

    令辞叫住小二询问：“为什么全是素菜？我要吃rou！”

    小二望向一旁淡然自若的公子，有点疑惑，回答道：“这些都是这位公子点的，说是身子不适，碰不得荤腥。所以小的才没上荤菜。”

    令辞抓住店小二，急切道：“小二哥，你去做道有rou的菜给我，不让这位公子吃就好了。”

    小二为难地看着顾七遥。

    顾七遥轻声道：“听这位姑娘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润动听。

    小二这才下去备菜。

    令辞就着素菜扒拉了几口米饭，看来嫁入王府，得有苦头吃了，天天吃素，那还是日子吗。

    顾七遥眼见她拧着眉，不禁觉得好笑，开口温声道：“嫁入王府不会让你天天食素，不必担心。”

    令辞睁大眼睛，这也被看出来了……

    待到荤菜上桌，令辞抽了抽嘴角。

    竟然是她最讨厌的鱼。

    顾七遥罢罢手，示意小二退下。

    “尝一口。”顾七遥笑着说。

    不就是鱼吗，又不是什么毒药，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筷子，送去口中。

    顾七遥看着令辞，笑意更深。

    明明只是吃一口鱼，她却像是赴死。

    “嗯，味道挺不错的，看来是从前留下的阴影太重！”令辞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

    令辞想到从前在她身边那个人喜欢吃鱼，就在家里花几个小时烧鱼，成品却是一盘糊状物，手贱夹起来尝了一口，不只是糊了，竟还有浓重的腥味，从此看见鱼就有想吐的冲动。

    没想到这管竹居的烧鱼这般美味，入口软糯，汤汁醇美，实在是没白瞎这条鱼。

    吃了几口鱼又吃了几口清淡小菜，令辞抬眸，顾七遥面前只有一碗清粥，只见他用勺子一口一口，优雅地将粥送入口中。

    这样的人，和传闻相去甚远。

    看来，里面果真有蹊跷。

    谁会无事去散布一个深居简出的皇子的谣言，除非是对其有利。按照顾七遥的性子，会得罪什么人的可能性很小，那么就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散布出去的。

    宫宴那晚，皇上见到顾七遥的神情，除了愧疚，便是怜惜了。还说了一句是否责怪他，究竟是什么事才让皇上如此。

    无论那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脸，此刻令辞敢肯定的是，那张脸绝非丑陋不堪。

    喝完一碗清粥，顾七遥就放了碗。

    这时只见一个侍从进来，似有事禀告，又忌惮有令辞在。

    令辞笑着说想去外面看看。

    出了门看了看聚贤居，风暖也正好看见令辞，令辞坦然地与她对视。似乎看到了风暖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主子，寒烟公主在听风楼主手里。侍从低声道。”

    顾七遥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聚贤居里的人，眸色未变，语气淡漠。“他想要什么。”

    “是…未来王妃。”说着呈了一支簪子给顾七遥。

    接过簪子端详片刻，薄唇轻启：“卫灵，按他说的做，下去吧。”

    “是，主子。”卫灵说完便退下了。

    至门外，见了令辞，沉声道：“请令姑娘随在下走一趟。”

    她看了看顾七遥，他未出声阻止，那便是已经同意了的，走就走吧，顾七遥还能害了她不成。

    可为何，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卫灵刚带走令辞，就飞来一记镖，压着一张纸条：无绝崖一会。

    眼里一片清冷，上了马车，以密室传音告诉车夫：“闻礼，在无绝崖布下人马，若王妃遭遇不测，誓死救下。”

    “是，主子。”

    马车飞驰起来，至转角处，闻礼消失不见。

    无绝崖。

    一袭红衣的听风楼楼主，嘴角上翘，扬起邪魅的笑，红衣猎猎，倒不乏一股风华绝代的意味。

    顾七遥一袭白衣，眸子清澈，风轻轻掀起他的衣角，孜然一身，白衣墨发，如此分明。

    令辞不再看顾七遥，此刻该是一种被卖的愤火在燃烧才是。用自己去换他的老相好，犹豫都没有，真是个痴情种啊！

    “凌王，你的王妃在我手里呢~对了还有你的寒烟公主，你说要是我把她们同时推下这无绝崖，谁能活呢。嗯~”听风楼主故意拖长了尾音。

    这时上来两个人，带来的正是寒烟公主。

    令辞并无惧意，直视着刚被带上来的女子，她也是一袭白衣，绝美的脸庞，漠然而立，只是平静无波的眼神一触及顾七遥的时候变得温柔。

    顾七遥就这么站着，与她相望，两人皆是白衣，女子是这般出尘脱俗，令辞的粉色宫装在这其间，反倒像是个多余的外人。

    令辞兀自笑笑，那晚顾七遥拒绝周灵儿，并非是因为自己，原来只是为了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

    明明也未和顾七遥有交集甚至是连他的脸是怎样都不知道，那双牵过的手未留余温。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顾七遥迎风而立，不怒反笑。“你知道我会救谁。”

    “哦？我倒想亲眼看看呢~”听风楼主无耻一笑。

    挥挥手，令辞与寒烟公主同时坠入无绝崖，令辞闭上眼，她清楚，无论如何，顾七遥救下的定然不是自己。

    身体飞速下坠，令辞，你料想的果然没错。

    从宫宴那晚，装糊涂卖傻，不过是想在这异世活下去。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死了。

    突然想到曾经在游戏里，她一身红衣，带人屠了大齐国的长安城，只因那个在游戏里许自己三生三世的人，娶了大齐公主，而那天正是他们的成亲之日。她用花了三个月时间锻造出来的斩神剑，一剑一剑凌厉地刺在大齐公主身上，一直到她被杀成白板。

    令辞才对那个说要陪她三生三世，陪她睥睨天下的人扬起绝望的笑。“你我从此情断，相忘江湖。”

    她在他面前服下蚀肤丹，化为一具枯骨，坠下大齐城楼。

    没想到，现在是在现实里体会到这种下坠的感觉。

    同样是因为男人，唯一不同的是，在游戏里，令辞是爱极了那个男人，而现在在崖上的那个男人，本来就与自己没什么瓜葛，用一个没有瓜葛的人，去换一个挚爱之人，有什么错呢。

    只是，顾七遥，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好受。

    闭上眼，这山崖有多高，这么久也没到底。

    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向着自己飞来，令辞睁开眼，只见一抹妖艳的红，竟然是风暖。

    他揽过令辞的腰，不停地借山崖突出的石头的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地。

    令辞定定地盯着地面，脸上惊恐未定的模样，似乎被吓傻了，断断续续地道：“我…以为，我要死了…”

    风暖轻轻拍着她的背，眉间有一丝歉疚。

    令辞瞥见一袭红衣的风暖，影子和听风楼主重叠。风暖，听风楼，原来如此。风暖和自己出来的时候，身着的是玄色袍子。

    风暖就是听风楼楼主，而用掌风推自己下来的也正是他。

    令辞目光呆滞：“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风暖没说什么，打横抱着她就走。

    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顾七遥的人，没记错的话，是叫闻礼和卫灵吧。风暖勾唇冷笑，顾七遥，若我不救你的王妃，你的这两个人，找到的只能是她的尸体吧。

    完全没有自己才是推下令辞的凶手的自觉。

    闻礼也看见了太子殿下，也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人，披头散发，风暖让她贴着自己更紧，面无表情的对闻礼说：“令辞我带走了，让他好好陪着他的寒烟公主。”

    说完头也不回。

    是的，从聚贤居看到令辞和顾七遥牵着手出去他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顾七遥是他的亲哥哥，从小母后就更疼爱顾七遥，至于他痴傻的传闻自然是父皇为了护他，而自己呢，自小就被立为太子，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不过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也不知从刀口毒药下活了多少次。

    不如当个纨绔太子，随了宫里那位的愿。真正的太子，从来都是顾七遥，而不是顾风暖。

    他不稀罕太子之位，只是，他见不得顾七遥爽快。所以他才做了这件事。

    令辞是无辜的，可是自己却要害一个无辜女子，最后他飞下山崖，救了令辞。

    当这个女子第二次靠到自己怀里，风暖似乎觉得自己就该成为她的依靠。这一定是错觉。

    令辞抬头看了看风暖，他的眉紧紧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顾七遥，当是救下了寒烟公主吧。

    当风暖用掌风把她们同时推下山崖的时候，顾七遥确实没有丝毫踌躇，就飞下山崖，去救了寒烟公主。

    风暖没有把令辞送回将军府，而是到了听风楼。

    把令辞放到软榻上，他轻声道：“你好好休息，你现在这副摸样实在回不得将军府。”

    “还有，推你下悬崖的人是我。若你要报仇，随时找我。”

    令辞没想到，风暖竟然直接说出来了。就算如此，也对他厌不起来，毕竟最后是他救了自己。

    令辞闭上眼，没说话。

    不知休息了多久，醒来，风暖还在她旁边守着。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令辞开口道。

    “不为什么，好玩呗。”风暖又恢复成了那副无赖的样子。

    令辞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眸色微暗，继续问道：“寒烟公主，和凌王什么关系？”

    “自然是如你所见那般咯~”风暖笑着。“其实嫁给顾七遥也没什么好的，你看他爱的是温孤寒烟，你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倒不如嫁给本公子，天天好玩的好喝的伺候着你。这样多好~”

    “去死！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他没救我，可是是你推我下去的，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令辞凶巴巴地说。

    “小辞辞，这个你可是冤枉本公子了~这不是让你看清顾七遥那道貌岸然的家伙吗。本公子是那么善良的男人，怎么会舍得你死呢~”

    风暖毫不客气地在令辞身边躺下，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令辞的肩窝。像是撒娇一般。

    令辞火了！

    “快给老子放手！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说着去推开风暖的手，纹丝不动。

    “不知道。”风暖闭上眼睛，紧紧搂着令辞。

    “不放手我咬你了啊！”令辞威胁到。

    “好吵。”

    抬起头吻住令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