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话
赵申南看到李学峰下来,忙起身问:“怎么样?” “没事了,一会儿就下来。”李学峰见他还在,便问:“你挺上心的。” 得知区琳已无碍,赵申南又摆出他的招牌痞笑,“大晚上的,不嫌酸。” 李学峰气结,这人真是碍眼,转身去厨房盛了皮蛋瘦rou粥,不烫不冷温度正好,赵申南还专门留了个拍黄瓜。 区琳下来时,整个人精气神又回来了,洗漱后看着也十分清爽,因为太饿所以只是擦了擦身子,没来及洗澡也没换衣服。 “嗯,好吃!”区琳嚼着黄瓜,喝着皮蛋瘦rou粥,还不忘称赞两句。 “吃东西别说话,小心呛着。”东西是赵申南做的,李学峰不是很高兴,但看着区琳吃得满足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吃饱喝足,区琳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都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出租都不好坐了。” “怎么,吃饱就赶我走?”李学峰虽然是玩笑,却是真的不高兴,“现在觉得我碍眼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区琳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依旧不高兴,便小声说:“留下也可以,一会儿去我房间。” “睡客厅!”赵申南明明在喝水,耳朵却很灵,板着脸说:“孤男寡女挤一个房间不像话,我房间或者沙发自己选一个。” “我要是都不选呢?”李学峰脸色也有些难看,人家男女朋友的事他管得也太多了吧! “那就滚蛋!”赵申南不留一点余地。 “你什么意思吗!我们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呆过。”区琳其实不是介意这件事,只是不高兴被他管着,尤其李学峰还吃过他的醋。 “我的地方我当然能管,否则你也给我滚蛋!”赵申南看似不留情面,其实心里头盘算着,如果区琳离开了,也就不用面对方艾希那张苦瓜脸了,当然这只是他一个考量,没指望能奏效。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区琳一直以为赵申南还对她有暧昧,所以有恃无恐,可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心中不满之余也才意识到,赵申南的兴趣好像已经消退了,立刻换上乖巧模样,小声应道:“不住一起就不住一起,干嘛说那么过分。” 李学峰和赵申南看着区琳的变脸,都不由得暗笑,这个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 虽然已是盛夏,区琳还是给李学峰拿了床毯子和枕头,关了灯陪他在客厅说话。 “你干嘛不睡?”区琳窝在单人沙发里,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十分明亮。 “你不是也没睡么。”李学峰侧身,黑暗中两人的脸靠得非常近。 “我都睡了一天了,现在睡不着,倒是你,忙了一天不累吗?”区琳双臂叠在沙发扶手,头歪在胳膊上。 “看到你就不累了,想着你就更加睡不着了。”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有各莫名的蛊惑力,一如初见时的动心。 区琳脸一红,便说:“那我不打扰你了,免得你失眠还赖我。”说罢起身要走,却一下被他按住,不禁嗔怒,“干嘛!不是怪我让你失眠吗,为什么还拉着我?” “呵!”李学峰轻笑:“不拉着你拉谁,看到你我睡不着,看不到你我更睡不着。” “说来说去都是怪我喽。”区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当然怪你了。” 夜静悄悄的,黑暗中人会恐慌,也会靠近。 视线在黑暗中变得模糊,听觉却十分清晰,浅薄的呼吸因悸动而紊乱,掌中的小手因为心底小小的激动,纤细的指尖在掌心划动,轻轻的痒痒的,她轻浅的呼吸扑在脸上,像袭来的轻风一样撩动沉稳的心,让人不由沉迷。 “怎么不说话?”许久,区琳不见他反应,便顿了手上的动作。 掌心的sao动停止,李学峰有些怅然,“在想你。” “想我?”区琳莫名,随即一笑,“我就在你身边啊。” “是啊,你就在我身边。”李学峰握紧掌中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可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 黑暗中一声叹息,李学峰缓缓地说:“有一个悲剧,叫‘我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我的担心就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总是忽视我’。” “我没有!”区琳立马否认,她明明很爱他。 “没有吗?”李学峰冷笑:“那是谁为一个外国佬的离开绝食,害我担心着急,又是谁追我时当宝,追到手当草,丢到一边爱搭不理。” “我哪有对你爱搭不理,只是看你比较忙,所以就不打扰你,趁机处理别的事情而已。”区琳连忙为自己辩白。 听着她慌乱的声音,李学峰心中一笑,嘴上却是受尽委屈的样子,“那是怪我喽!我不该辞掉酒楼的工作空出时间,自作多情的以为你会想来找我,需要我陪着你。所以,我担心着急都是活该,对不对?” “才不是!”区琳离开沙发蹲在他的面前,亮晶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学峰,在黑暗中分外坚定,“我不是不在乎你了,也不是不懂得珍惜。我只是希望……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幸福!”
李学峰看着她,问:“那你幸福吗?” “我幸福,从你不拒绝我的那天起,我就很幸福了。”区琳说得十分认真,像是怕他不信,双手紧握住他的手。 “可我不幸福,也不开心。”李学峰直说:“从我们交往以后,我只看到你为别人烦恼,为别人担忧,不像我们刚认识那样,笑得开心快乐。” “我……”区琳还想说,李学峰却打断她,“你现在根本就不幸福!” 区琳不语,李学峰又说:“你甚至,因为别人的事自残!” 一片黑暗中,区琳无声,心却如擂鼓一般,似在反省又似在坚持,李学峰痛心地问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绝食!亏你想的出来。”黑暗中,区琳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他愤怒的声音。 李学峰另一只覆上区琳的双手,反将她紧紧握住,“你为了别人烦恼我心疼,你为了别人忧心我更担心。可这都不算什么,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伤害自己!我一直以为,你会保护别人就会保护自己,可是我错了。你再聪明也是个傻瓜,不懂保护自己的傻瓜。” “我……”区琳感受他掌心传过来的热度,那是他的坚持,莫名地似是不忍又似是动摇了,犹豫着说:“我以后不会了。” “真的?” “真的!” “宝贝儿,记住你对我的承诺,要是哪天你又不听话了,我一定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我的诚信一向很好。” “是吗?” “当然了。” “呵呵……”李学峰起身,把她拉在怀中,两人紧紧地抱着。 夏天很热吗?也许吧。但在他们而言,夏天再热,也不能成为距离的借口。 幽暗的客厅,李学峰拥着区琳窝在沙发里,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学峰无奈地笑笑,这个丫头,赖了一天床,竟然睡着了。 “卡嗒”声响,在这个静谧的环境中分外清晰,李学峰抬眼望了一下,依稀看见一个人影正要开灯,赶紧冲她摆摆手“嘘——” 疲惫的身影顿住,没有想到他会在这儿,停了片刻,视线才在黑暗中扑捉到情形,原来他在陪着她! 来人停了片刻,便摸黑上楼去了,高根鞋规律低沉,却十分清晰地响在黑夜中。 “啊——”伍一文刚过楼梯转角,却撞见两个电灯泡,吓得她差点叫出来,却被人捂住了嘴,拉了她和另一个就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