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居然是我
明白了区博文让他们重新选择人生的目的，两人领悟了很多，开始认真去做他交待的每件事，跟着他去四处演讲，每天帮高佩云整理材料。时间一久就发现，有些高佩云的被告，都曾是她的法援对象。两人觉得有蹊跷，便找到了区博文。 看到丢在面前的材料，区博文大致翻了下，并没有细看，“你们觉得我爱人有错。” 赵申南又手抱胸，“这很明显，以她的能力，明知道他们打这些官司没胜算，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劝阻他们，还为被告辩护，这明显是在出卖他们。” 区博文笑笑：“既然你们觉得她有错，为什么不找出证据来，让她心服口服。” 赵申南不高兴了，“我们只是告诉你，你老婆这样做是不对的，为什么我们要去找证据证明她不对！” “就是！”程柏也跟着帮腔。 区博文并不跟他们纠缠，“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两人一愣，程柏赶忙问他，“是不是我们找到证据，你就不强迫我们了？” 区博文点点头，“是，找到证据就找到了答案，到时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决不干涉。” 程柏心动了，自从这个暑假来北京后，李亚男天天被区琳带得没人影，要是区博文不管他了，他不就可以天天跟着她出去玩了！这样一想，他觉得挺好的，就答应了，“行，说话算话啊！” 赵申南没想到程柏变得那么快，但说实在的，他也想在这儿自由活动一下，就没反对。 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把相关的材料全部整理出来，又按照地址找到高佩云的法援对象。贫苦艰辛的当事人，让他们十分同情，心里不由得对高佩云多了些不满。 但了解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想错了，这些人多是在自己作为过错方时，不认为自己有错，企图以弱者的姿态获取利益，而且不听劝告，用哭闹、拉条幅、围堵受害人的方式，逼得对方将事情闹大。他们想占便宜的对象又怎么可能任人宰割，请来的律师自然不是吃素的，在法庭上毫不留情，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要支付庞大的赔偿款。 面对如此困境，有人幡然醒悟，有人自甘堕落。而回头的人，其中有一两个还在法援机构的帮助下，追讨回自己的正当利益。当两人看到这样的真相时，都沉默了。 晚餐时，难得李亚男和区琳在桌上，瞧见他们两个不声不响的样子，都觉得奇怪。区琳就问：“喂，赵申南，你不是跑去查我mama的案子了吗，干嘛这副丧气的模样？” 李亚男也跟着说：“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错了，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拍了下区琳，“吃饭，别说话。” 赵申南和程柏偷偷看向高佩云，只见自顾自地吃着，压根儿就不理他们。而区博文似乎完全忘了，他们之前的谈话。 饭后，赵申南跟着区博文去了书房，“你不会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你老婆没错，错的是那些人？” 区博文见他们两个很不服气的样子，就问，“你觉得他们和你们心里想着的人有什么不同？” “亚男比他们好多了，她从来不主动欺负人的！”程柏立马强调。 区博文便说，“那你不需要我的答案了，可以去玩了。” 程柏一愣，“为什么？”让他忙碌了那么久，好容易要听答案了，却让他去玩！ 赵申南眼神却冷了，“他们都太贪婪了，尤其是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区博文看向程柏。 程柏见他又要轰自己走了，立马就说，“我也要听。” “他们的眼里只有别人的成果，没有注视自己的道路。”区博文口气十分沉重。 “这才是你要我找的答案！”赵申南明白了，他一开始就是想把他们引到这个话题上。 “违法和犯罪是都不是正当的，不同的是处罚程度的不同，罪犯往往在踏出第一步后就很难收手。而被伤害的人，不止要躲开他们的伤害，更想保住自己的东西。”说到这儿，区博文突然一顿，看向赵申南，“身体受过伤的人都会想恢复如初，过回正常的生活。心，也是一样。” 心，也是一样！赵申南苦笑，“心太复杂了，放不开就逃不掉。” “生活也是逃不掉的。它占据了你那么多的时间，你却总看向身后，怎么能过好眼下！” 区博文的话直刺赵申南内心，他忍辱负重那么久，脑子里都是自己受过的苦，就是想着怎么把他们踩在脚下。可他忘不了他爱过的女孩，放不下他牵挂的人，还有爱他的人…… 区博文是第二个劝他的人，他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一个长辈，一个受人之托的长辈。赵申南没有应付他的心情，也不想跟他阳奉阴违。 似是看透了赵申南的心思，区博文继续说着，“你不是勾践，用不着你卧薪尝胆。就算没有你，别人也不放过他。只是你不甘心，你想亲手终结他，想告诉自己，当初挑上你，是他们的不智。” “难道不可以吗？”赵申南紧盯住区博文，他想一雪前耻很可笑吗？ 区博文笑笑，“你忘了上一个问题。” “什么上个问题？”赵申南没回过神来，仿佛他要跟人对峙，对方却一下没影了。 程柏却明白了，“你说，坚持放开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对错于否，取决于自己的得失。” “不错。”区博文满意地对程柏点点头，“你不是警察，你的人生重心也不是他们。覆巢之下无完卵，受到伤害已经是无妄之灾，再把自己的全部心思也搭进去，就太不值了。” “你认为我应该放开！”赵申南被激怒了，“我都已经不插手了，你居然叫我放开！” 看着他像愤怒的公牛一样，区博文却笑了，“我都没有让琳琳放开，怎么会让你放开呢。” 赵申南这才消了些气，却还是很不高兴，“那你是什么意思？” “相信处理这件事情的人，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等到他们被绳之以法的时候，你的生活才不会一片空白。” “你是这个意思？”赵申南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意思。 区博文点点头，“事情总有解决的那一天，在这之前，你不该错过太多人事，他们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不可能只是过客。” 赵申南一笑，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这次引导的对象是我？” “是。” 赵申南喃喃地说着，“我以为……我是来帮助程柏的。” “切——我才不用你帮忙。”程柏白了赵申南一眼，他当时只是被吓到了，后来是觉得这招挺好用的，就继续赖着李亚男。 “程柏自我封闭了三年，艾希更是不擅长与人相处。我看过程柏之前的档案，你和琳琳当初对他的引导很有效，可以说在很短的时间里摧毁了他原有的世界，又让他在你和亚男的身上，重新找回了自我。” 赵申南不由一笑，“那是因为，他当时名气太臭，没人愿意搭理他。”没想到给他创造了良好的心理环境。 “程柏受的伤不比你小，等到审判的那一天，你也是要上庭的，如果你还不能让自己的心有所依靠，在面对他们时，你依然会恐惧。”区博文这一句话才是重点，他想复仇却没有面对的勇气，如何到那时候他还没有勇气，只怕他会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