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庭声讨会（二）
“领主大人，这儿暂且听我一言。” 就在爱丽丝心惊胆战的时候，突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打破了沉默。出声的是警备队的副队长，如今姑且算是的副团长查理。 “关于这次的事态，我也从我家臭小子那里听闻了来龙去脉。怎么说呢，在他们俩所遭遇的事，就算是大人也会觉得不舒服的吧。可能是因为爱丽丝小姐和我家臭小子现如今在战斗能力方面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所以在下就疏忽了……不过，孩子毕竟只是孩子，遇到突发事件之后情绪难免会失控。说到底，这次也是在下监管不力造成的，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俩个孩子独自进城。” “是的！这次是我的错……！”随着自己父亲的发言，小约翰也摆出一脸悲壮的神情挺身而出，挡在了爱丽丝的身前，“伯爵大人，这次的事是我挑起的！有什么处罚的话，冲我来就行了！” 虽然少年的发言是很帅气，只可惜扎着马尾辫身穿女仆装，再用俏丽的脸庞说出这些，实在是体现不出多少男子气概。 “鲁特加大人，我也认为爱丽丝小姐没有做错什么事。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八年前开始，就让您苦不堪言的帝国，总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予以改变，如果能够亲手而为，自然再好不过。相信这对您而言，也是一个弥补过往遗憾的好时机。” 希尔妲对于爱丽丝的做法是抱着‘大快人心’的态度，说实话，她一直都不喜欢帝国的现状，说是憎恶也不为过，尤其是对于救命恩人鲁特加连年来所受到的待遇，以及周边其他贵族的冷眼一直都心存不满。不过身为一介女仆，也不好僭越多说什么。她认为，凭借鲁特加的能力和人品，应该更加受到重用才对。 “唔……爱丽丝做的事，吾也参与了，那么，吾也一起受罚吧。” 拉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踱步来到了爱丽丝的身后，俯下身子，将下巴垫在“女儿”柔软的头顶上，并用手臂将那娇弱身躯护在怀中。 “哈啊……” 所有人都通行协力庇护着爱丽丝的态度，让鲁特加伯爵不禁叹了口气，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打算处罚爱丽丝。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旁人溺爱到了如此的程度，反而觉得有些令他担忧。 但是众人的话语，也让鲁特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爱丽丝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凭着最为纯粹的正义感在行动罢了。否定她的动机和是不行的，但是又不得不批评其草率的行为。 人，要为自己的言谈举止负责，贵族就更应如此，当然这是基于曾经帝国贵族的行为规范，如今的世道会对自己的身份怀着责任感和自豪感的贵族已经越来越少了。或许，爱丽丝只是一个孩子，要让从这个年纪就开始锻炼大人的责任感，或许是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曾经的兄长，也就是鲁特加的教官曾经告诫过他——身负强大的力量，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既然爱丽丝获得了古代英灵的力量，并积极地使用它，那么就必须为cao使这股力量而产生的后果负责。所以，最终的宣判—— “爱丽丝。” “是，是的老爹……哦不，父亲大人！” “刚才我看到统计了，因为你的一番演讲，被卖掉的奴隶大多已经由威尔伯爵安顿妥当了，他们的父母中，似乎也有不少愿意重新领回自己的孩子。虽然这或许只是一时的效果，如果真如艾丽泽所说的那样，物资的匮乏得不到解决，他们迟早会早上老路。毕竟，人是挨不了饿的……不过，这方面看你们似乎已经有解决的着落了。但是，被你们救下的奴隶孩子之中，至今无亲无故的孤儿，却还剩下七十余名。 我会安排一些金币，还有城西的废屋和田地给你。我可以理解你的正义感和一时冲动，但是做那些孩子，既然是由你一手救下的，那么你必须履行照顾他们的职责。” “……” 爱丽丝沉默了，心里暗喊了一句“果不其然”，其实在救他们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时为了在约翰面前耍帅，她甚至把外国的船都给轰沉了，这些贫民区被诱拐的孤儿，现在真正意义上走投无路了…… 要知道，就算成为奴隶，也不见得日子会比现在难过，由于他们年纪还小，说不定也听不懂那些慷慨激昂的心灵鸡汤。所以，这些孩子之中，真正感谢自己的或许少之又少，所谓吃力不讨好，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回答我，爱丽丝，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爱丽丝躲在拉琪的怀里，无奈地答应道，她明白，给予自己的处罚，基本就好像是“捡回的猫猫狗狗自己养！”一般的展开。虽然内容和深度都截然不同。口头上是答应下来了，但该怎么做，爱丽丝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她算上前世，就连自己喂养宠物的经验都没有，更别说是教育小孩子了。 “还有，索菲亚。” “是的，父亲大人。” “你也是同样的，虽然这一次会闹到这一步田地，最终是爱丽丝脑子发热造成的。但是你似乎也做了许多危险至极的事。比如说……你对女神教动手了是吧？从影响来看，你的做法比爱丽丝更加危险。那是帝国之中，绝对不可以与之敌对的组织。” “我……”父亲的指摘，让索菲亚想要申诉些什么，她想表达自己和爱丽丝不同，她经过了深思熟虑，自己又有经验作为依据……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来。 而就好像是看穿啊了索菲亚心中所想一般，鲁特加伯爵接着说道： “索菲亚，你还只是个孩子，不要太刻意地使用一些危险又极端的手段。即使是必须这么做的时候，也应该先努力探寻其他更好的办法。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动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人格，而太过自暴自弃了。” 确实，鲁特加说得没错，她的行为动机和爱丽丝大相径庭，其中不含任何正义感或慈悲心，仅仅是和前世的‘黑衣男人’一样，以阴湿的手段在‘完成任务’罢了。 或许这也正是之前会对爱丽丝发怒的原因之一吧，因为jiejie的所作所为，在自己看来，没有一丝的计算和谋略，是如此的纯粹而耀眼。爱丽丝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无论做什么，都贯彻着温柔而勇敢的姿态，使得索菲亚忍不住要要嫉妒、同时又感到自我厌恶程度。 “索菲亚，一直以来，善解人意的你都是姐妹的调节剂，理应站出来阻止jiejie们出格的行动，而不该推波助澜吧。” 父亲的‘善解人意’的评价，在索菲亚耳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让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个女孩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和曾经的‘黑衣男子’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注定是生存在社会的阴影之中、见不得人的怪物。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主动会伤害到谁。就比如卡姆和谢菲利亚，这一次她竟然当众将两人当做‘筹码’和‘商品’来展示利用。 不过，她却没有意识到，会有这般的厌恶和感慨，正是她与‘黑衣男子’截然不同的地方。 “最后艾丽泽。” “在哟~~父亲大人~~” “艾丽泽，你是我自豪的女儿，你是个天才。就算没有获得‘爱德华’先生的帮助，总有一天你也会凭自己的力量展翅高飞吧。” “诶嘿嘿~~” 父亲的夸赞，让艾丽泽露出了纯粹而骄傲的笑声。 “但是艾丽泽，我并不会因为你是天才，而对你有太多的期待。” “诶……？为什么父亲大人~~？” 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姐妹们所依赖的女孩，从父亲口中听闻‘我不需要你的才能’，不经意收起了招牌式的笑脸。 “因为，从我回来西利亚之后就发现，你或许懂得很多，也做了很多，却从来没有对自己做的事进行过思考和约束吧？总是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爱丽丝的出格计划都言听计从，甚至连危险的兵器都开发出来了……对不对？” “是的哟~~？这样不行吗？父亲大人？” “不行呢……艾丽泽，在身为天才之前，你要先理解凡人该怎么生活。去学会凡人的价值观，凡人的情感，凡人的礼仪。因为，这是凡人的世界……在凡人的世界中，只靠出众的才能，是没有办法得到幸福的。” “……” 对于父亲一番毛安顿的话语，艾丽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疑惑表情。她无法理解，为何必须是“凡人”才能得到幸福。因为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幸福，对于自己的研究和发明，也没有任何的悔意和不满。 没错，只要她还生活在这个家中，有深爱自己的家人，那么—— 假如……深爱自己的这些家人，都消失了呢？她拥有贤者‘爱德华’和‘研究员’双方的记忆。她知道，这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是，爱德华并不幸福，研究员也并不幸福。他们只是孤零零地生存在满足求知欲的道路上。既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从未有人分享喜悦。他们生活的环境，和现在、无论做了些什么都有人来真心夸赞自己的温馨家庭，是截然相反的。 假如说——自己无法理解凡人，那么终有一天，会走上和他们一样孤独的道路吗？ 想到这里，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艾丽泽的心底涌现，那是她绝对不想经历的光景。 “所以，和爱丽丝一样。你们也要一同负责照顾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们。希望你们姐妹三人，能从这份工作之中学会些什么……同盟方面，既然已经无法推脱，那么接下去的统筹工作，我会拼尽全力来应付。” 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用坚毅的眼神，语重心长地说道，同时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前冒险家查理的身上。 “查理，希望你能辅佐我的女儿们……”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领主大人，我们什么交情！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啊不，查理，这一点说清楚，我的女儿只是我的女儿……！” 最后的话语，让查理不禁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