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往昔的疑念
“尸体……” “没错，死状十分凄惨，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被火焰烤成了黑炭。” “皇子殿下的朋友，也就是帝都贵族青年的尸体？他们是被谋杀的吗？” 从刚才开始，就静静地聆听着传说之刃的首席骑士——克里斯讲述着陈年往事的索菲亚，直到这时才头一次插话道。 “贵族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可要说道他们的死因……我只能说不知道，直到今天，都没有人知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样的惨剧。” “不知道……？真的？” 对于克里斯看似坦率的回答，索菲亚却摆出了狐疑的表情。 “怎么？对我的话有怀疑吗？” “嗯，全部都很可疑，不然的话，就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呵呵，有趣，你是指哪方面啊？” “为什么克里斯叔……哥哥会知道弗洛拉公主和皇子之间的对话呢？你自己也出现在刚刚的故事里，但却并不是核心人物。有些事，你不应该知道得这么详细才对，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度吧，其中包含了非常**的内容，我不认为有人会将那种心理活动宣扬给旁人听。” 在她听来，克里斯讲述的都是十年前，自己的父亲，以及自称为自己母亲的弗洛拉公主，在帝都的骑士学院里所经历的种种。 但其中却有一个漏洞，因为克里斯就好像是从上帝视角讲述故事一般，眼前的青年骑士竟从弗洛拉的视角，叙述着他原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噢噢~~原来如此，所以你觉得我讲的那些都是虚构的？” “我无法判断，如果从常理来想的话，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部分，是你为了哄骗小孩子而编造出来的故事吧……可真是如此的话，刚才问道那些贵族死因的时候，你却回答不知道，这很不合理。这里是事件的核心，也是故事的**，就算背后潜藏着什么匪夷所思的阴谋，你也应该将故事编造完整。虽然从一开始，这就不是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我甚至很怀疑，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毕竟这是一个魔法横行的世界，索菲亚无法用前世地球的经验来判断克里斯话语之中的真伪，或许有什么超自然的办法，能让眼前的骑士得知原本他人所经历的体验。所以，在索菲亚看来，真正值得怀疑的不是‘故事的内容’，而是克里斯说这些的动机。 “呵呵，不愧是继承了皇家血统的孩子，不过比起弗洛拉公主，你更像是拉贝尔公主。可是，我是一名骑士，不会毫无意义地编造谎言，即使是对一个孩子。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嗯，大概是因为，我想借助你聪慧过人的智慧，来得到一个答案吧。毕竟，那次危险的经历，是一切的开端。而那个开端却充满了谜团，直至今日，都是我们的一块心病。” “一切的开端，一切……是指？” “回想起来，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帝都的灾难就接连不断。从皇帝的驾崩，帝国的内乱，皇储同归于尽，的崛起，国家的**，以及之后所发生的所有。” “……好吧，我相信你。请接着往下说吧。那天，在发现了贵族的尸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思索了一阵，索菲亚暂且保留了对于故事内容的判断，决定将十年前的故事听完。 “啊啊，在发现了尸体之后，我们猜测是盘踞在山中湖附近的鬼魂系魔兽的杰作，弗洛拉公主则当机立断指挥在场所有人，让我们两两分组，对湖畔的整片区域进行了搜索。” “搜索的结果呢？” “结果是一无所获。应该说，是弗洛拉公主单方面宣布‘一无所获’。因为在场的成员，包括我在内，在半途中就不知为何失去了知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回到了骑士学院的廖舍之中，我不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将我们带回学院……甚至，在那天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人来对入侵禁地的我们施以惩罚，也没有任何人提到在湖畔惨死的贵族青年。整件事都草草地平息，就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是虎头蛇尾的故事呢。” “呵呵，人生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虎头蛇尾的。而且，也有可能是我错过了‘尾’而已。如果要说，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那么大概就是……对，就是鲁特加和弗洛拉公主之间，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突然就走得很近了吧。” “也就是说，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父亲大人和皇族公主相恋，然后克服万难结合到一起了？” “不不，才不是那么浪漫的故事呢，呵呵……”克里斯嘴角微翘，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意，“应该说是发了狂一样的弗洛拉公主，采取了各种各样强硬的手法，让鲁特加和自己订结婚约，甚至还在婚前霸王硬上弓式地强迫鲁特加就范，直到某一天确认她自己怀孕了为止——”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强暴了父亲大人？” “啊哈哈……和小孩子说这种话题似乎有些不太谨慎，可事实上就是如此。拥有圣阶力量的弗洛拉公主一旦强硬起来，鲁特加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回想起来，实在是非常悲惨的经历，身为朋友的我们也无力救他。要知道，弗洛拉公主的帝国最强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在当时，她想要打发我们几个，简直就和欺负小孩子似的。” “……怀孕，那么，弗洛拉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是——” “对，没错，就是你们姐妹三个。同时，以先帝的驾崩为起点，一系列的变故，也就发生在弗洛拉公主怀有身孕的这一年之内。最后，弗洛拉公主在生下你们之后，帝都立刻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她身先士卒抵挡叛军，却因体力不支而不幸战死。 晚一步回到帝都，鲁特加与她失之交臂，不知是出于伤感还是后悔，他使用了‘圣灵凭依’的禁忌，几乎凭借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以屠杀的手段镇压了帝都的暴动，成为了‘血腥镇压’的英雄。可身为英雄的他，却毅然放弃了传说之刃骑士的席位，表面上被赐予贵族爵位，实际是带着刚出生的女儿，被左迁到帝国西部的边境小镇，往后的经历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就不需要我多言了吧。” “我还有几个问题，克里斯叔……哥哥。” “咳……有话问吧，还有，叔叔就叔叔吧，别再说到一半改口了，这反而让我更加在意。” “关于‘圣女’，刚才只不过一笔带过了，她们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那些女孩在往后的一年里，和我们建立起了非常丰厚的友谊。不过，随着帝都的动乱，她们和普通的候补生一起，身不由己地参加‘圣灵计划’，在那之后便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们，可能和其他的候补生一样，无法承受精灵的力量，在那惨无人道的实验之中殒命了吧。” 克里斯虽然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说道，但是却隐藏不了眼神之中透出的厚重伤感，或许，对他而言，那些‘圣女’之中，有着让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人物。 “啊，对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音讯，其中有一个，直到现在都还在我们身边的，虽然这一次没有和我们同行，但是米拉麦克斯威尔……你也应该认识才对吧。” “嗯，我记得……” 想忘也忘不掉，米拉算得上是和她们三姐妹颇有缘分的人物。从最开始绑架艾丽泽未遂，到之后一同讨伐魔龙，那位金黄色长发的，性格飒爽并精通魔法的美丽女骑士，一直都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之内。 “最后的问题，弗洛拉公主怀上我们的时候，帝国的皇帝驾崩了吗……？” “啊啊，没错，就在整个皇室都陷入泥沼一般的混乱，也正是弗洛拉公主强迫鲁特加让她怀孕的时候。” “……还有，听说‘圣灵祝福’需要用皇族的血液当做血媒才能完成。弗洛拉公主是在怀有身孕的时候为精灵的契约奉献血液的吗？” “是的。即使是怀有身孕，她也不愿意让自己体弱多病的meimei作出牺牲。顺便一提，这件事，鲁特加一开始并不知晓，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弗洛拉公主已经战死沙场了。” 听完最后的答案，索菲亚开始在心中像是拼凑拼图一般的，迅速地整理起当年的情报。 父亲——鲁特加克鲁斯尼尔，毫无疑问出于整个动乱事件的中心位置。他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干涉到了八年前的故事走向。但是，索菲亚却认为，父亲只是被‘卷入了其中’，并没有完全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理由很简单，直至今日，鲁特加伯爵都没有搞清任何一件围绕着自己所发生的异常状况。 首先从和弗洛拉公主的婚约开始，皇族和平民的通婚在当时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完全超出了常理范畴，何况未婚先孕，这完全违背了皇族的体面和尊严。即使身孕是弗洛拉公主的霸道之举，可父亲因此被判以极刑都是理所应当的。就算皇族认可了两人的禁忌恋情，那么在公主殿下身孕之后，也应该尽快给予鲁特加适当的身份地位，并让两人迅速完婚才对。 因为帝都卷入了皇位斗争？又或者因为边境的战事勃发？不，这些其实都算不上理由。就和地球上一样，‘婚礼仪式’虽然重要，但是婚姻关系最为基础的是民政登记，在许多国家都是如此。政府承认婚姻关系即可，而仪式有无则取决于当事人的情况和生活环境。 从两人的情况出发，婚姻的决定权在于皇室——也就是公主殿下的手中。没有将其落实，便意味着，弗洛拉公主虽然怀上了鲁特加的骨rou，却没有打算和他成为夫妻的打算。这也正是直到三姐妹出生，弗洛拉还只不过是‘未婚妻’的主要原因。 换种说法——弗洛拉的目的，只是怀孕而已……其中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恋情’，但为什么要偏偏选在最为动乱的时刻，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呢？不……或许应该反过来思考，正因为陷入了动乱，需要献出血媒，弗洛拉公主才选择怀孕……而原因，可能就藏于克里斯所提及的，那场失去记忆的‘事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