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雄关

    凝铁关不是一道关，凝铁关是一座城。

    七百年前，相传大夏皇朝北方边境妖族肆掠，横行霸道，居住在那里的人类多被烧杀吃掉。又有魔族与妖族连番征战，魔族是以杀戮为生的种族，遇上任何其他生灵都只有一个字，杀。

    北方生灵涂炭，人族苦不堪言，于是那一代夏皇下令在北方边境修建一座可以据守并反击妖魔的雄城。

    当这座雄城建造完毕的时候，人们发现修筑这座城几乎用去了大夏王朝存储的所有铁矿石，而在建造的过程中，妖魔前来作乱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八次，次次被据守在此城的雄兵击溃，可以说，自从这座城开始建造以后，大夏北方的妖魔就再也没能讨得了好。

    这座城就像钢铁铸造的雄关，镇守着大夏的北方，因此，这座城被赐名为凝铁关。

    大夏王朝千机府总枢正是坐镇于凝铁关，与妖魔两族遥遥相对。由于地处边境，且又拥有大夏军队强大的实力确保人们人身和货物的安全，经过一代代的发展，凝铁关也变成了一座贸易异常繁荣的雄城。

    这一日清晨，通往凝铁关的大道上商队来往络绎，车水马龙延绵不绝，忽然从前方传来一声吆喝：“军队值守巡逻，速速让道！”

    大路上的商队却丝毫不慌乱，马上就有一些管事的人指挥着手下熟练的将货物牲口拉到路边，等待军队开过。

    不一会儿，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色皮甲的士兵就唿哨着从凝铁关的方向奔行而过。

    等到这些士兵去的远了，大道上又回复了繁忙的景象。

    “你们几个，快把那批货物搬过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指挥几个手下，忽然见一个身穿道装、三十出头的女子，牵着个清秀的小姑娘向他走来，向他施了一礼道：“贫道问询了。”

    无论在哪里，普通人见了道装打扮的人都不敢怠慢，那管事急忙回礼道：“不敢，请问您有何吩咐？”

    那女道柳叶峨眉，面带慈容，看上去让人心生舒服，她指着奔行过去的军士道：“我记得大夏的士兵制式装备都是黑蟒甲，精钢矛，再加上腰刀，不知何时头上罩了这些红色的布帛？可看上去又不是儒士的方巾。还请为我解惑，贫道多谢了。”

    那管事的本来听到她议论大夏的士兵装备，脸色一白，就要准备转身走人，再一听问到那些士兵头上的红色布帛，就忍不住先笑起来，也不准备走了，旁边几个下人也露出了笑意。

    那女道身边的小姑娘刚十岁出头，本来被女道牵着，并不说话，正在好奇的四处乱望，看见面前这些人忽然笑了起来，宝石般的眼珠子收回来一瞪，不满道：“喂，你们怎么敢笑我师父，当心我揍你们哟。”

    女道心知有因，把小姑娘轻轻一拉，道：“元香，不得无礼。”

    那管事赶紧作了个揖，歉声道：“不好意思，实在是忍不住。两位应该不是大夏的吧？要说这头上的红色布帛，其实你们进城了看，戴这个的也还不少。估计别说凝铁关，就是京城中的那些公子们，出游的时候也有人开始带这个了。”

    女道听了，奇道：“哦？不知为何呢？”

    管事的继续说道，“您可知道，一年前九幽旱魃出世那件事情？”

    “知道啊，这可是一百年来最轰动修行界的大事。”小女孩插嘴道。

    “据说那九幽旱魃貌美无边，出世时却看上了一个英俊小哥，这你们可知？”管事又道。

    “知道啊，这可是五百年来最轰动修行界的大事。”小女孩毫不示弱的道。

    “正是。这包在头上的红色丝巾，其实是今年年头的时候，那九幽旱魃都要夸一声英俊的小哥回到了凝铁关千机府，当时他受皇上亲自嘉奖，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他头上戴着这事物。”

    管事说的来了精神，又说道，“据说当时旁人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叫头巾。随后就有不少人跟着戴起了这种头巾，后来发现这东西虽简单，但胜在别致，戴上去可以避免阳光直射，还能防这边城外的风沙卷入头发，于是戴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小女孩想着那头巾的样子，心道：“也不知我戴了是什么样。要不要弄一顶来呢？”

    忽然回头看见那女道士严厉的目光，立刻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师傅，人家只是想了一下嘛，绝对不会去戴的。”

    女道无奈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问道：“听说那小哥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皇上又怎么会突然嘉奖他呢？”

    “这个嘛，那小哥倒也不是毫无修为，只是修为比较差而已。当时皇上问他，经过了这件事情，要是还想修行下去，就留在凝铁关；要是不想修行了，便给他放出去，放到扬州当个知府。”

    “扬州知府，这是个好差事。”女道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我肯定就选后者了。”管事大摇其头，不无遗憾的说道。

    “那小哥选了继续修行？”

    “也没明说，那小哥念了一句诗，惹的皇上龙颜大悦，据说后来七王爷都把这句诗写在了扇子上。”

    在这个世界上，诗文不只流传于文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俗世，诗词是雅俗共赏之事。

    况且修行界还有一大宗门叫妙音宗，此宗弟子专门精研词赋音律，动辄勾魂夺魄，亦是让天下修士忌惮不已。

    “哦？还有这种事？他念的那句诗你记得吗？”女道这回真好奇了。

    “记得，当然记得。”那管事摇头晃脑的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女道喃喃道，好一会儿，女道才向那管事道了一声谢，牵着小女孩，沿着大道向那凝铁城而去。

    城内，某酒楼。

    “那九幽旱魃一睁眼，发现一个小哥站在面前，正要发作，只见这小哥戴穿一件二色青光褂袖，束着五彩丝攒花长穗，脚登青缎粉底靴，剑眉星目，少年翩翩。要说那旱魃也是艳色无边，见得这等风流人物，便含羞上前说了一句话。你道她说了什么？诸位！请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客栈大厅内，那些伸长脖子的食客纷纷起哄，要说书先生再说一段，甚至有那富余的豪爽商人已经开始掏银子。

    摇了摇头，女道往小女孩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好好吃饭，别听这些杂七杂八的胡言乱语。”

    小女孩缩回脑袋，一边扒饭，一边不由自主的往那说书先生看去。

    女道看在眼里，想着一会要做的事，不由嘴角微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