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故人重逢
华万里的见识自然远非华山派门下的其他人可比，见到那名黑衣少年竟然可以凭借一把剑隔空杀人，他就已经猜到，那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剑气。 强大的剑气、满地的尸体、残忍的手段、嗜血的杀戮…… 这一个一个标签联系到一起，不正是那个近半年来出现在武林中的最可怕的杀手——“幽夜”！ 华万里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幽夜”身上的标签并不止这些，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标签！ 那就是——灭门！ “幽夜”手下，从来无人生还！ 难道传承千年的华山派今晚竟然要毁于一旦？难道华山派百余名弟子，今晚竟然要全部死于非命？ 华万里不敢再想下去了，冷汗已然流遍全身。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幽夜”的赫赫凶名早已传遍武林。可今日亲眼所见，华万里才知道，“幽夜”的武功，比起江湖中传说的还要可怕。 华万里是武术宗师、剑法大家，心中自然清清楚楚。“幽夜”刚才的那三剑，看似平平无奇，只有简简单单的前刺动作。可是，那三剑不仅出手极快，几乎让人无法察觉；而且角度刁钻，每一剑都恰好能刺向对手的致命之处。 最可怕的是，这种剑法竟然能够发出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强大剑气。“幽夜”出剑已经很快，再附加上剑气，他的剑根本无需碰上人的身体，就能够隔空取人性命，从他出剑，到剑气袭上对手的身体，所需的时间微乎其微；换句话说，“幽夜”的剑只要轻轻一动，在场众人就会有一个人死于非命，根本防不胜防。 “这到底是什么剑法？怎么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华万里行走江湖四十余年，从未听说过如此可怕而又诡异的剑法。所以他的心中清清楚楚，华山派剩下的这数十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幽夜”的手中走过五个回合。唯一还有可能战胜“幽夜”的办法，就只有群殴了。 一念及此，华万里猛然拽出肋下长剑，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杀了此人，为咱们华山派死去的人报仇！” 他的声音虽然很大，可却有些颤抖。因为他的心中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群殴能够杀死“幽夜”的话，为什么五虎门四百多人、蓝田帮五百多人，竟然会全部死在“幽夜”的手中？ 难道连几百人群殴都没有办法杀死他？ 华万里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流到了脚底，手中的长剑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他的命令虽已发出，可华山派众人却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幽夜”动手，他们甚至连肋下的长剑都已无法拔出。 他们都不是聋子，华万里的命令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可正因为他们不是聋子，所以才不敢执行华万里的命令。“幽夜”在武林中的赫赫凶名，那二十多桩可怕的灭门血案，他们早已经耳熟能详。 而且他们也不是瞎子，刚才罗恒三人在眨眼间离奇死去，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贸然向“幽夜”动手的话，下场可能会和罗恒三人一样。 华万里的命令虽然没有使得华山派众人动手，但也并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它把“幽夜”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幽夜”冷冷的目光盯着华万里，忽然间沉声问道：“你就是华山掌门？” 华万里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可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当着这么多门人弟子的面，又岂能露出怯懦之态？ 当下，华万里再度大声回答道：“不错，老朽就是华万里！” 他的声音很大很大——人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才会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话，来为自己打气壮胆！ “幽夜”轻轻点头，缓缓说道：“有人花钱买了你的命，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他的语气极其平和，就好像在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华万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握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可他却强打精神，故作镇静地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虽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幽夜”淡淡一笑，掌中的黑色长剑猛然动了，朝着华山派人群的方向连点数下。 惨呼声顿时从人群之中传出！ 有四名华山派弟子的胸口陡然炸开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立时间死于非命。 华山派众人一个个惊呼出声，顿时乱作一团。 一些胆小之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根本顾不得他们“威震武林”的华山派名侠名剑身份，一个个纷纷掉头就跑。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忽然觉得面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他们或胸口、或小腹、或咽喉，立刻传来了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他们身上的一个个血洞，绽放出凄惨而又艳丽的血花，只看得剩余众人胆战心惊。 “幽夜”的身影，依然静静地站在大厅门口，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他的眼睛再度望向黑色的夜空，怔怔出神。 华万里头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头发都已湿透。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五虎门、蓝田帮数百人，都不是“幽夜”一人的对手。 这个“幽夜”不仅剑术高超，而且轻功更是盖世无双。他在眨眼间的工夫，穿梭于数十人的人群之中，连杀二十余人，又在眨眼间的工夫回到了原地，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一般。 此等轻功，最起码在华万里所认识的人里面，尚且无人能及，即使是天下第一大侠石南山，也要稍逊一筹。 “幽夜”的剑已经很快，剑气更快，再配合上如此快速的身法，杀人对他来说，真的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即使是数百人围攻于他，只怕也于事无补。 华山派剩下的三十余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个个面带惊惧地望着前方那名黑衣少年。虽然黑衣少年的眼睛连看都不曾向他们看过一眼，可他们的眼睛，却始终也没有离开过黑衣少年的身体。 没有人敢出手，也没有人敢逃跑，他们已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我不是华山派的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有人再也忍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大声喊道。 只见一人快步跑到“幽夜”面前，长剑一扔，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那人是华山派八大弟子排行在二的洪飞，而随着他这一带头，又有十几人也纷纷扔了长剑，跑到“幽夜”的身边跪了下来，如同狗一般地乞求活命。 “畜生！”华万里怒骂一声。可他却什么都阻止不了，也什么都挽回不了，一种末日来临的恐怖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幽夜”仍然是怔怔地望着天空，连看都不看洪飞等人。猛然间，他的长剑顺势一扫，带起一道森寒的剑光，也带起一片凄艳的血花。 洪飞等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立时间倒地身亡。 只一剑，就毙杀了十几人；或者也可以说是——十几条狗！ “幽夜”一声长啸，身形陡然而动，穿梭于华山派剩余的人群之中。不消片刻工夫，所有人全部都身中剑气，死于非命，只剩下了华万里一人。 “恶贼，我跟你拼了！”华万里一声大喝，鼓起全部勇气，举剑朝“幽夜”杀来。 “幽夜”身影闪烁，如游鱼般灵活无比，穿梭于华万里的一道道剑光之中。华万里的剑，竟是连他的衣服都触碰不到。 猛然间，“幽夜”瞅准机会，长剑刺向华万里的前心。华万里只觉一股无形气浪迎面而来，急忙横剑在身前抵挡。 “铛！”清脆响声传来，华万里掌中长剑顿时断为数截，纷纷掉落地上。 “幽夜”长剑顺势一翻，刺向华万里的双腿，凌厉剑气疾射而出。 “啊！”华万里惨叫一声，双腿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鲜血淋漓的血洞，惨不忍睹。 他的身体也跪了下去，剑已扔到一边，抱住双腿，惨呼不止。 “幽夜”缓缓迈步走到华万里面前，黑色长剑指向了华万里的额头。 华万里抬起头看着“幽夜”，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想不到传承千年、名震天下的华山派，今日就这样彻底覆亡，而且是覆亡在了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手中。 “幽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长剑猛然劈下，就要将华万里的人头斩落。 “铛！”斜刺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刀，架住了“幽夜”的长剑。 那把刀寒光闪闪、冷气森森、锋利无比。刀身呈银白之色，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绽放出银色的光芒，十分显眼。那把刀的刀柄被铸成了一个白色的老虎形状，长约半尺；而且在那把刀的刀背上布满了十几个锯齿，呈现虎牙之状，看起来十分瘆人。 “幽夜”那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因为他认识这把刀，甚至于这把刀当日还曾背在他的身后。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那把刀的主人，那个身穿白衣的高大青年。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两个人就这样凝望着彼此，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