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尘外尘内
亲见佛者殊死决意,覆天殇立明已无妥协可能。被封鬼楼数甲子与外界全无接触,又早被闻人然和剑子算计,恶鬼之首更是外援寥寥。 因此为求脱身九渊再图后续,鬼王虽隐隐猜出四无君之算计,却也无法向叶口月人详说,只能顺势借力而走。 概因这一局从不关乎将来,只在今朝顷刻生死。胸中纵有雄谋远虑,若是无命可施亦是无用,活过当下才是关键! 面临拼死之斗,相逢罕世之敌,覆天殇一腔战意高燃,战事一触即发,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抬起,邪流暗能汇聚五指之间,倏尔向下一按霎时覆地翻天,气如狂澜直扑一页书。 淡金袈裟迎风急摆,一页书双鬓白发张扬,竟露有别于往之狂态,右足向前一踏昂然向前,再开当世鼎峰之争! 双方再交手,佛威邪流卯上瞬间,惊爆声中劲流四散。覆天殇深知强敌之前不容退缩,双掌连翻气定天地,焦灼熔岩受到鬼气侵袭,登时凝结固化,极阴非常。 邪鬼之气包围侵身,一页书怒眉一轩,拂尘激荡千江万流,金色华彩顿将周遭邪氛清扫,然而覆天殇又已趁势强攻,血劫红月硬取百世经纶! “天龙吼!” 重掌停在胸前三寸,一页书神色不动,长长深吸一口气,化作天龙怒影翻腾咆哮而出,挫散血色红月之后,随即五指成爪,运转破甲尖锋七旋指,势如刚钻疾旋。 覆天殇体察危机,本能侧闪死xue三分,同时重拳回敬。一页书不避反而拉近双方距离,左手五指坚抵拳背不让,右掌成指瞬间洞穿覆天殇左胸,深蓝近墨磷菌之血沾染衣袍,却是视若不见。 一招不取,又见一页书巧攻死xue,覆天殇立即机警而退。胸前血洞一眼望去内无常人五脏,只见血rou一阵挪移伤处便已恢复如初。 对此无动于衷仿若不见,一页书轻叱出声再祭五莲法指,霎时,五莲压倒之威庞然而起,鬼王倍感沉重压力。 “一页书,你是世上首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 激战正烈,覆天殇一击不敌退出十丈,忽而伸手取下脸上黑色面罩,周身鬼气又上层楼,正是实力尽展,“当然,也将是最后一人!” “邪能异行,又有何用呢?!” 声甫落,覆天殇全力施为暂止颓势,脑中快转抽身之策。奈何百世经纶阅遍天下武学,战中智慧应变亦属当世一流,加之根基更胜清香白莲,怎容鬼王轻易逆转战局? 鏖战随着时辰推移,磷菌逐渐祸乱思维,一页书狂态隐露,再转念,弓步沉腰催动不凡圣功引圣驱邪,浑厚真元饱提翻身强势再进,竟是寸步不退蛮快出招。 另一方面,覆天殇虽察梵天理智渐受磷菌影响,出招走势分寸有失,然而五莲之力过于庞大,使得自身应变空间大受局限,一时不察右肩已被指力打中,第一死xue登时告破。 一招下风步步失,功体受损全力难展。哪怕梵天出招略显激进缺乏灵变,根基经验却是全无作假,胜数之机更是难能反逆。又因一页书早以己身培育抗体,不惧磷菌侵体之害,毁灭之源纵有翻天之能,仍是无法脱离佛威笼罩。 就在一页书将取覆天殇左腰死xue之际,空中忽传一声震天巨吼撕扯天幕。星云河屏障受到冲击显露碎裂之象。 “邪魔焉能猖狂!” 远在千里之外,波旬毁灭之威遥遥传至,宿敌气息蓦然冲击心神,一页书神智陡乱。覆天殇趁势欲走,熟料梵天狂性难抑,出手更多狠辣。 所谓邪心魔佛,除却悲悯慈心,正有金刚怒威。一页书出手迅如雷霆,不留鬼王转圜生机。 “吞月掩日暗邪流!” 虽是不意一页书狠决如斯,覆天殇起招回挡犹然不慢,极招临危上手,诡异邪能催上极致强绝以应。 奈何仓促不敌梵天挟怒一击,覆天殇右臂震断刹那,一页书内腑虽受冲击重创,却是觑隙强取逼进,拂尘由下向上一挑,万钧雄力正中左腰死xue。 覆天殇再失一城之后,一页书挣扎理智疯狂之间,已有速战速决之意。 双掌交汇胸前,一身佛元运上顶峰之态,一页书背后莲华光影铺引天路,清圣光华冲霄而起,正是诛魔救世至圣之招。 “莲华圣路开天光!” “九玄狂涛惊天破!” 一招生死,一招存亡,脱不得,避不得,只有全力以赴的生死一击。重伤之下奋起最后雄威,覆天殇至极之式立时上手,狂澜邪涛排天而起,誓辟生路。 清圣金莲弥天而下,毁灭之源搏死求存。清圣与鬼邪碰撞瞬间,顿时日月失其色,万物为之喧腾。九渊之巅岩浆受激爆发,须臾刹那风云疾走,天际皆是黑灰流炎,不断向外喷涌,飞散破坏周遭地形。 烟尘不落,左肋坏死,覆天殇枭雄末路,感佩道:“一页书,你是令人敬畏的敌手。” “鬼王斗志亦是无匹。” “我讲过,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哈哈哈!” “嗯……” 三xue被破,功体崩坏,覆天殇生路已断。然因武者尊严,强者敬意,一页书未阻覆天殇投身九渊炎流。 强敌殒命投身岩浆,梵天心神一松,倏然伤势反复脱口呕红,磷菌之扰更使思维混沌。 “前辈,你怎样了?” “青阳子……波旬!” 山下青阳子突围而上关切发问,一页书正欲作答,熟料又闻一声震吼,星云河裂口陡被撑大,瞬间激怒、狂性、嗜血,翻涌上心。磷菌作乱之下,魔佛之力再行干扰,一页书神智渐趋不稳,竟有翻身强冲星云河之心。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关键之刻,方圆倏响往生密咒,梵呗声中乍现伟岸身姿。头顶银色舍利,背负天降圣物,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法戒,正是神渊佛境三教顶峰来到。 “此时不可靠近梵天。” 沉稳诗号声中,佛剑分说敦声叮嘱,但见佛牒由天而降,触地刹那剑匣两面开分。蓦然,昊然光芒大作,圣物清辉定心明神。 一页书双目之中血丝稍褪,立刻压止狂态,盘膝而坐。为防狂乱为祸,梵天额生热汗,强行定下心魔正视来者。 “心在尘外,身在尘内。佛牒临身,杀生救苦。” “有劳佛友了。” 欣慰轻叹声中,一页书掌起自封之式,九渊之巅半壁山峰竟而化作巨大石质莲瓣,缓缓向内合拢密闭,将人一同深拉地底沉埋。 ————————————————————————————————————————————————— “沙罗快撑不住了。” “这是波旬的气息,所幸没出星云河……不是让妖后去看着点殷玳了么?这意外来得真不是时候。” 九星云龙阵都已经布下,闻人然本以为没素还真殒命惹祸,殷玳又有妖后照看应当无虑,谁曾想紧要关头还是出了事。星灵河洛之阵莫名失效,要不是早早布下九仙阵稍作缓冲,沙罗怕是连这刹那救命之机也无。 见闻人然赶忙将一旁玉瓶中的水喂下,沙罗痛苦之色立有好转,杜一苇意识之能半刻不放,说道:“虽然尚未脱离危险,但能挽回必死之局,这瓶水不简单啊。” “是瀚海之中的圣泉水。不过水不好收集,这玉瓶也不是普通的玉瓶,水不在时节基本上取不到,为了保住沙罗性命,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低下头再瞧沙罗眉毛拧在一处,显而易见很是不安稳,闻人然神色一肃道:“而且极体与覆天殇是性命共同体,覆天殇身亡恐怕会使沙罗性命大为缩短,要稳住她之性命更是不易。” “嗯……这点你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对沙罗这个丫头,杜一苇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不过关于极体性命偏短的事实,也无太好的解决方法,唯有心感无奈。 气氛一时稍显低沉,杜一苇目光瞥见素续缘心事重重,开口说道:“小公子,你要是担心战况,便自行前往打探消息罢。此地有我和他在,极体性命暂时应是无虞。” “多谢前辈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