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什么都赶巧

    听到人没有事，郁小闲的心才放下来。破财不要紧，做生意自然有风险，自己都顺风顺水的跑了这么多趟，赚到了七八千两银子的纯利，老天爷要让自己折损一次，她也不好叫屈。只是金世莱刚刚尝到跑商的甜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万一动摇了他的信心，从此不再跑商，才是郁小闲最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郁小闲又接着打听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扬州路上的生意人很多，不少商人和各处的地头蛇都称兄道弟，有些交情，所以这一条商路还算太平。难道是因为自家的商队没有拜码头，就贸然跑商淘金，让道上的人下了手，郁小闲有点疑心这个。徐忠义知道的情况不多，只是讲了一个大致的经过。

    金世莱和小罗一起主持商队的事情，到了芜湖之后，商队依然投宿到雅苑那边，反正徐忠义也要去回徐老爹那边商议事情的。雅苑后面的院子经过十几天的改造装修工程，已经改造成一个客栈了，在金郁商队来之前，已经有几个客商歇在那里了。小罗很快通过雅苑的关系，把所有的货物都卖掉了，得了一百八十两的银票藏在暗格里。金世莱觉得小罗这样做是亏了，哪有不到扬州就卖光货物的道理，可小罗讲了一番道理给他听。

    小罗跟着郁小闲的日子久了，觉得要是自家的雇主在也会这么做，为了图一个安稳。卸货之后，车子还要去刘家镇拿李四子他们做的手工艺品当礼物送给肖管事。李四子走的时候带了全套的工具，还有一些打磨好的石头胚子，这些日子他肯定用光了石料，要是他和徐香草在刘家镇倒持了什么大的木器。车子也要有空地方放。再说二虎和王大山是头一次赶车跑商，小罗觉得让他们赶空车去扬州，他才放心。卖光了货，他们车上除了雨布行礼之外，就是暗格里的银票，就是打劫的来了。看看他们空空的车子。都容易放过他们。大罗是经历过劫匪的人，一路上多次跟小罗提醒。

    金世莱见小罗执意这么做，自己也就动了心思，于是他把一半的货物就地卖掉了。只留了些最好的宣纸和药材去扬州贩卖，钱也全部放在有暗格的车上。买下他货物的人正好就是一个山东商人，他要去福建做生意。于是就和金世莱约好一起上路，到了岔路口就分开。那个山东的王三爷是个极好说故事的人，平淡的跑商经历到了他嘴里就是一部书。金世莱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见识，等上路之后，他干脆邀请王三爷坐到了自己的车子里，两人聊起天来，路上也不会寂寞。

    到了刘家镇之后，小罗找到了梁大夫家里，一看梁大夫家里的那些小木器就乐了。一问李四子才知道，梁大夫给他治病的手段非常。都用上夹棍了。李四子疼得整晚睡不好觉，干脆做工来缓解疼痛，徐香草的脸也要打磨多次，那个滋味也很不好受，所以她也陪着李四子疯。因为疼痛，那些石头两人是没有任何心思精雕细刻了，干脆让徐老爹的人收了好些旧木器来，两人先破坏后组装，这些日子造出十来件外形古怪的小件木器。小桌子，小凳子，小柜子，还有小盒子，古怪得很。

    小罗跟着郁小闲跑商之后，眼界也算高了很多，他觉得这些古怪的东西，穷人留在家里绝度是觉得占地方，可富人就说不定就愿意花钱买。小罗带着人把这些小东西搬上了车子，金世莱带着自己的人跟着那个王三爷的商队都走出老远了，他们的车子装了货，走得慢，所以先行一步了。

    小罗刚想离开，就被梁大夫叫住了，让他带几封信交给扬州的几个故人，还送给小罗一个小药箱子，里面放着些丸药，是给其中一家的老病号的。这点小事，小罗当然不会推辞，也就是在郁小闲家的四辆车盘亘在梁大夫家的时候，前方出事了，有一伙强盗看见二十多辆车连成的商队过来，就带着大队人马杀了出来。这些人本来就是北方流落到南方的起义军组成的，战斗力是非常强。

    王三爷也是老跑商的人，带着十五辆马车的阵容，这一路的原住民土匪都买他的帐，没想到突然冲出来的这伙人下手这么狠。金世莱一看有强盗，立刻呼喊自己的商队成员中的护队，跳下空车，全部围过来，保护有货物的车辆，三辆空车的赶车人，就赶着骡马赶紧跑，去搬救兵去。金世莱拿着魏爷的荷包，在附近，官兵也会卖这个面子。

    金世莱虽然有了这样的谋略，可他毕竟没有打杀过，安排了人之后，他就和王三爷躲在车上不敢出去。王三爷是练过武功的人，他并不怕事，他留在金世莱的车上，从车帘子里往外观察强盗的人数和武功的套路，这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人绝对是北方的汉子，看他们有组织，有阵法的样子，王三爷断定这是些被朝廷击溃的起义军的散兵游勇来此处占山为王。

    这一路打下来，王家商队和金家商队都吃了大亏，王家商队死了两个，伤者都有七八个了。跟着金世莱的那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跑商的经验，几个人受伤以后，其他人看到强盗如此厉害，干脆抱着头，蹲在骡子车边，哭喊着：“好汉饶命。”反正货是金世莱的，他们没理由为了老板的货丢掉自己的命。

    王三爷自然在该出场的时候，出场了。他被强盗里的几个壮汉围攻，眼看不敌了，这时候金世莱也不知道怎么神勇起来，举起一根大木棍子就冲上前去帮忙，结果就和王三爷战在了一处。金世莱人高马大，少年的时候也干过苦力的活，发起狠来也是一个不错的打手。

    更巧的事情在后面，一个真正的高手正在往这处林子里赶路，他就是豹爷手下的第一高手吴小四。自从豹爷的势力瓦解后，他受伤跑到了扬州去了，躲在一个洗手不干的兄弟处养伤，伤好之后找到一个欠他恩情的财主家躲着。这个财主为了送走这个瘟神，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吴小四投军去。现在天下动荡，四处匪寇横行，后金又虎视眈眈，所谓乱世出英雄，要是在行伍之中立下军功，当上了大将军之类的人，想报什么样的仇，都有办法了，一个江湖中的魏爷又算什么。

    吴小四也是个精明的人，一听这个建议，觉得可行。这小子很是自信，他武功了得，也是个特别好的裁缝，玩乐器也很棒，很多事情，看一遍就能学会，不能不说是个人才。那个财主见他肯了，巴不得吴小四走得越远越好，就花钱托了门路，把吴小四引荐给了未来的平西王吴三桂，那时候的吴总兵。在那个财主的思想里，靠军功封侯拜将是要祖上积了阴德的，天下之大，武艺好的人多了去。要在太平时节，吴小四能在军中混个小官就算不错了。可现在是战乱，一不留心，就算一个死字，这样吴小四就不会总来麻烦自己了。

    吴小四临走的时候还有一件大事放不下，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毛弟还要托付给合适的人。吴小四算是个风流的人物，在青楼的相好还挺多。毛弟的娘却和这些女人不同，她是一个秀才的女儿，被吴小四在对面酒楼弹琵琶时的潇洒所迷恋，居然在当新娘的头一天离家出走，找到吴小四说要跟随他一生。

    吴小四不喜欢这个干瘦的小丫头，本来想把小丫头送回家，可是小丫头的做法已经绝了自己的后路，送她回去，她除了被浸猪笼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活路。见到这样做的小女孩，吴小四只能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小丫头也就这样像婢女一样守着吴小四过日子，让一直漂泊的吴小四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六年，当初那个十四岁逃婚的小丫头长成了二十出头的老姑娘，吴小四对她是秋毫未犯。老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谢燕婷，她已经用行动打造了在吴小四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有一天，这个姑娘再次做了一次出格的事情，她下药让吴小四留宿在了她的屋子里。吴小四本来不在意要了谢燕婷的事情，等谢燕婷怀孕之后，他才想到要办酒确立谢燕婷是自己女人的身份，可临时有事给耽误了几个月，等他再回来，谢燕婷已经肚子大到快要生了。当时正是魏爷向豹爷的势力挑战的时候，吴小四已经没有摆酒确立谢燕婷身份的机会了，谢燕婷在随吴小四逃亡的路上，生下毛弟，然后死于血崩，最终也没有得到名分。

    虽然吴小四从来没想到要承认谢燕婷是自己的老婆，只想给她一个简单的名分，可儿子出生之后，吴小四不得不为这个弱小的生命考虑，这就是吴小四这几个月没有任何动静的原因。为了从军，毛弟一定要托付给可靠的人，这个人只能是徐老爹，吴小四割头换颈的好兄弟，当日没有徐老爹断后，吴小四绝度没办法带着怀孕的女人平安离开。徐老爹派人给吴小四送了信，请他到雅苑一聚，吴小四雇了两辆车车，带着毛弟，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就上路了，可巧就遇到了金世莱和王三爷快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