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少林寺里、断魂一曲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陆逸何李慕白两人闲来无事，便把登封境内叫得出名的景色游览个遍，其间也曾遇到过温知书、温达理两兄弟，这温氏双雄好像故意躲着两人一样，隔着老远看到两人就急忙转身溜走。 陆逸倒也不甚在意，这天下午和李慕白从嵩阳书院出来的时候，恰好又看到温氏兄弟顺着小道鬼鬼祟祟的上了山，好奇心一起来，便向李慕白提议道：“李大哥，明天就是浴佛节了，我们今天上山悄悄如何？” 李慕白方才也看到温氏兄弟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逝，不过想到少林寺高手如云，再加上浴佛节的当口更是戒备森严，想要混进去没那么容易，便笑着说道：“想要一睹浴佛节的盛况也不急在今晚，明天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瞧了！况且现在天色已晚，此时上山起码要两三个时辰才能下来，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养精蓄锐的好，指不定明天还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今年的浴佛节不同往年，便是山下的镇上不是的都会有少林寺俗家弟子来回巡视，整个少室山上也笼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陆逸心说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自己去不就得了！想到这里，嘴上说道：“那好吧，就听李大哥的。”他在心里默默记下温氏兄弟上山的道路，便跟着李慕白回了镇上。 酉时刚过，少室山下的镇子便已经灯火通明，原本略显冷清的镇子也因为众多文人香客、江湖人士的到来而变的热闹起来，饭馆茶肆里里外外坐满了佩刀带剑的江湖中人，许是顾忌少林寺的名头、也或许是表示对少林寺的尊敬，平日里大口吃rou、大碗喝酒的武林人，今天却清一色的吃斋吃素起来。 客栈门口也早早挂起了“今日客满”的牌子，不管是店老板还是店小二的脸上，都洋溢着畅快的笑意，也不知是因为久违的盛会来临、还是因为今天又赚了盆钵满满而高兴？ 李慕白和陆逸两人也入乡随俗，向客栈掌柜的要了两碗素面、几个素饼并着几个素菜送到房间里，便回房休息去了。 两人虽然提前数天来到镇上，奈何镇上的客栈本来就少，再加上很多武林人士早已经来到，等两人住店的时候恰好只剩下一间客房，两人只得凑合着住了进来。 说是凑合，其实对于陆逸这个从四五岁开始就住深山茅屋的人来说，客栈房间里的条件可就优越多了，再加上这一路上躲躲藏藏，也就在诸葛古镇舒服了几天，有这样的条件他倒是满足，李慕白也是随性之人，更没有什么怪癖，两人住一间房倒也不别扭。 没一会儿店小二就敲门把饭菜送了进来，陆逸故意做出一副又饥又饿的样子，风卷残云般把自己那份饭菜吃了个精光，向李慕白嘿嘿一笑道:“李大哥，俺吃饱了，你慢慢吃吧，我去外面逛逛。”说着不等李慕白答话，抄起桌子上的青钢长剑、刺溜一下就溜出了门，一溜烟下了楼。 李慕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转念一想陆逸已经那么大的人了，手上的功夫也不算弱，再加上这是少林寺脚下也没几个人敢撒野，这才放下心、端起素面吃了起来，只可惜他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这素面素饼素菜味道虽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陆逸惦记着偷偷摸摸上山的温氏兄弟，出了客栈找个地方藏起来看李慕白没有追出来，便略一辨别方向，疾步向镇子的东北方向而去。 这个镇子坐落在少室山南面山脚下，距离少室山不到两里的路程，陆逸虽然没有使用轻功，也仅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山脚下。 这时候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座少室山完全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只有半山腰星星点点的灯火，散发着柔和而安详的光芒，偶尔传来几声悠扬的钟声，向山下的人们昭示着他在武林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陆逸循着温氏兄弟上山的道路往上走，便明白这兄弟二人多半是进了少林寺，转念想起李慕白提到过这两人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便决定一探究竟。 其实陆逸并没有跟踪温氏兄弟的意思，他只是出于一种好奇，而且这温氏兄弟二人看似知书达理、实则是小肚鸡肠、心狠手辣之辈，他也不介意顺便给这兄弟二人制造点麻烦。 上了山之后便没有那么多顾忌，陆逸便施展开轻功，悄无声息的向少林寺掠去。戊寒江的“寒江孤影身法”独步江湖，陆逸这些天跟李慕白反复比试、反复参详之后，轻功水平大有长进，此时在山林之中使出来，也是无声无息、迅捷无比，没多久便到了少林寺近前。 少林寺的面积并不大，掩映在茂密丛林中的红墙灰瓦，在夜色下却更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山门早早便已关闭，门口更不像江湖上的很多宗门帮派一样有人守卫，却让然油然而生一种崇敬之意。 陆逸夜探少林寺，不知道山门附近是否有暗哨，又不愿意惊动寺中的高手，便悄无声息的绕到西侧，凝神细听片刻，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双脚这才轻轻在地上一点，悄无声息的跃上墙头，轻舒猿臂攀着六祖殿的屋檐、闪入六祖殿内。 翌日便是浴佛节，六祖殿内也被打扫的焕然一新、纤尘不染，殿前两个年轻的和尚正跪坐在六祖慧能的佛像前打坐念经，根本没有发现殿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逸跟着师父戊寒江，耳濡目染的多是道家祖师太清真人、元始天尊等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栩栩如生的佛像，忍不住仔细欣赏起来，直到两个小和尚一经诵毕，敲木鱼的声音消失，他才陡然察觉，心头顿时暗叫糟糕，急忙将身子在一尊佛像后面藏好。 两个小和尚武功并不高强，也根本没想到浴佛节前夕竟然有人敢闯入少林寺，念完经之后便互相招呼一声出了六祖殿，向大雄宝殿的方向而去。 陆逸藏在佛像身后，隐约听到两人说方丈一会儿要在大雄宝殿安排明天的早课，他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便悄悄出了六祖殿，小心翼翼的向里而去。 寺内一众寺僧人源源不断的向大雄宝殿集合，陆逸藏在暗处，远远瞧见温氏兄弟二人也跟着一个白髯长须的和尚来到殿前，白髯和尚年过半百，却龙行虎步，双目之中精芒乍动，显然是个高手，隐约听到有僧人叫他“寂心师叔”，赫然便是少林寺寂字辈的高手。少林寺现任方丈大愚禅师法号湛愚，而寂字辈仅比湛字辈低了一辈，可见这寂心和尚在少林寺的地位非同寻常。 陆逸听李慕白讲过少林寺如今辈分按照湛寂淳贞素排序，湛字辈高手包括方丈湛愚禅师在内不足十人，如达摩院首座湛行禅师、藏经阁湛真禅师、戒律院湛明禅师等人，往下便是寂字辈的高手了。陆逸本以为温氏双雄的师父充其量也就是淳字辈，没想到竟然是寂字辈的高手。 寂心和尚显然是寂字辈的佼佼者，陆逸自忖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知道今晚再想找温氏兄弟的晦气已经不大可能，便打消了这种念头，悄悄地俯下身子准备离开。 山顶突然一阵清脆的琵琶声伴随着熟悉的清唱传来：“槐阴添绿，雨余花落，酒病相续。闲寻双杏凝伫，池塘暖、鸳鸯浴。却向窗昼卧，正春睡难足……”陆逸浑身顿时一颤，心中又惊又喜，“莫非是她？” 琵琶声和着慵懒而媚惑的歌声，令人闻之而思靡靡，便是大雄宝殿前的一种僧人，定力稍差者也是面红耳赤，呼吸粗重。 “何方妖女？竟敢在佛门圣地撒野！”只听一声浑厚的梵音在大雄宝殿之前响起，凝成一道音波直向传来琵琶声的方向射去。 “咯咯，寂心和尚太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奴家好是伤心呐！”媚惑的声音由远及近，更加惑人，不过被寂心和尚的狮子吼一震，那些原本中了媚术的和尚顿时惊醒，急忙抱元守一，双手合十，低声梵唱起来。 寂心和尚乃是火爆脾气，闻听琵琶声越来越近，明显是来挑衅的，顿时暴怒异常，双脚在地上一跺，便准备飞身而起、攻向来人。 “阿弥陀佛，寂心，莫要冲动！”不知何时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和尚突然出现在大雄宝殿正前，他轻声喝止住寂心和尚，双眼却有意无意的向陆逸隐身的地方扫了两眼，又不动声色的挪开，向山顶方向道：“琉璃施主，深夜造访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老和尚的声音并不大，那些低唱梵音的和尚们却陡然觉的心头一松，没货的琵琶声仿佛突然从耳边消失了一样。 琉璃被老和尚一语道破身份，也不做作，一个闪身出现在陆逸正对面的墙头之上，咯咯笑道：“大愚老和尚，没想到你这语化众生之术竟然已臻化境，小女子琉璃多谢不伤之恩！”说着竟当真向大愚禅师福了一福。 手抱琵琶、紫衣翩翩、巧笑嫣然，落在对面陆逸的眼中，更平添万种风轻，只觉那一颦一笑，俱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一时间他竟看的呆了。 琉璃好像也发现对面暗处有人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少林寺暗中埋伏的高手，顿时眉头微蹙，冷冷的看了一眼陆逸隐藏的地方。 大愚禅师被琉璃唤作“老和尚”，也不动怒，脸上仍然是一副拈叶捻花的笑意：“施主既已至，故人可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