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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刀见红

    木讷的脸孔上勉强挤出一丝生硬笑容,吴永仁就这样急匆匆的抢到队伍前边去了,这也许是他留给邓飞龙这个老上级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笑脸。他是沉默寡言,只顾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硬汉子,虽然这些时日很少跟邓飞龙说话和谈心,但他从心眼里敬佩邓飞龙的才智、能力和胸怀。

    邓飞龙带着一排和二排打头阵,冯志超率领三排及炮排担任中锋和后卫。没有遭到任何抵抗,邓飞龙一行很顺利也很急快的前进到了EB号高地西南侧,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进攻队形就被安南的观察哨就发现了。

    顷刻间,7.62毫米步机弹、12.7毫米高机弹宛若倾盆大雨,RPG-7火箭弹、40毫米枪榴弹、手榴弹有如冰雹骤降,凶猛而狠厉的火力打得弟兄们有些手忙脚乱,几乎招架不住。

    邓飞龙急忙闪身躲到一块山石后面,一看眼前这地势,一颗心就不由得凉了半块。

    这个山谷正好处在EB号高地和老山主峰阵地两个方向的敌军火力覆盖范围内,加之刚才我军炮火的狂轰滥炸,地表上的植被已被轰了个稀巴烂,泥土都被掀起一尺来,这无形当中加大了我进攻步兵隐蔽的困难,更使攻占EB高地成了一场恶战。

    可不是吗敌军占据着有利地形,疯狂的用火力覆盖了整个谷地,冲在一排长吴永仁身边的弟兄接二连三的中弹倒地,攻击队形变得七零八落。吴永仁简直急煞了眼,张剑平额头上青筋暴涨,他俩连忙呼叫弟兄们蜷伏在各个角落向山坡上的安南阵地展开还击。

    山石后面,邓飞龙被困住了,五点方向有一挺RPK轻机枪将他盯得死死的。

    说来真有点邪乎,这狗娘养的机枪手好像认识邓飞龙,了解他是在场战斗力最强的魔鬼战狼,所以硬是要用密集的弹雨压得他根本不敢抬头,好让他丝毫无法展开战斗动作。

    子弹如飞蝗一般敲打在山石上,掀起一块块石屑乱飞乱舞,溅到邓飞龙脸皮上痛得火烧火烙。他心里顿时溢满了焦躁和无奈,几次想用枪榴弹来打发这个变态机枪手上西天,但刚一露头就被密实的弹雨逼得缩了回去。

    在邓飞龙身后隐蔽着一名新兵,脸上稚气未脱,罩满了惶悚和惊愕之色,两只手在瑟瑟抖搂着,几乎是连枪都端不稳当。他就像是一个胆怯怕事的小孩子偎依在邓飞龙背后,每当敌军机枪扫射过来之时,随着子弹敲碎山石的清脆响声,他身子抖缩得就像筛糠一样。

    “叮当“一声脆响,一颗跳弹击中了他头上钢盔,他脸色立刻就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不知道是不是被恐惧迷住了心窍,他从头上脱下钢盔,伸手到头上去摸了摸,除了感到脑袋有点昏痛外没有什么异样。他倒吸一口凉气,正暗自庆幸,新一轮的弹雨又凶猛的打过来了。

    只听得“噗哧“一声闷响,他那颗青森森,光溜溜的脑袋毫无征兆就迸裂开来,像砸碎了一个大西瓜一样,红不棱登的血汗,白不呲咧的脑浆四散横飞。

    邓飞龙心里正在焦急着寻思该如何打发这狗娘养的白眼狼机枪手下地狱,忽然从身后溅来一蓬粘稠液物,溅在脸上还散发着温热气息。

    心头一凛,他立知不妙,急切里便扭头一看。

    只见,新兵兄弟的头盖骨已被子弹很利索的掀掉了,只剩下半块头颅的躯体摇晃了两下,旋即就颓然歪倒向一边,脑浆和血汁涂了一地。

    邓飞龙气得七窍生烟,五内俱焚,直恨不得立即就这该死的机枪手挫骨扬灰,可一时半晌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兀自心急火燎之际,敌军的机枪忽然哑了火,他乘此良机疾风骤雨似的从掩体里跃出,迅捷一个跟斗翻到七尺之外的弹坑里面。他看到不远处,贺永正蜷局在一截炮弹炸断的粗大树桩后面,架着79式狙击步枪,回过头来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头。看得出刚才是贺永一枪解决了白眼狼机枪手替他解了围。

    脸上挤出一丝欣悦笑意,邓飞龙蓦然搜视到一个敌人已经扑到了五点方向的那挺RPK轻机枪前,一把掀开被击毙那个机枪手的尸体刚要cao起枪继续扫射。

    邓飞龙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从掩体里蹲起身形,81-1突击步枪抵肩,连瞄都不瞄一下,一发40毫米枪榴弹拖着一抹乳白尾焰,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了五点钟方向。

    随着一声欢快的殉爆,那个敌人连同那挺RPK轻机枪瞬间化作一团破钢碎铁,rou泥碎骨,飘飘洒洒的飞落到了四面八方。

    出了一口恶气,邓飞龙目光一转朝贺永瞥去,只见这小子憋足一口气,连开三枪,三个像发了疯一样向我军阵地倾泻弹雨的敌人脑袋开了花。

    七连与EB高地的安南展开了近十分钟的拉锯战,由于安南火力太过威猛,太过霸道了,七连被死死的钳制在谷地里,举步艰维。

    无奈之下,连长冯志超只好照方抓药的组织炮排弟兄用100毫米迫击炮展开火力反压制。由于部队攻击速度过快,弹药供应跟不上来,冯志超便请求营属炮连抽调出二十门100迫击炮助阵。

    霎时间,四十门100迫在冯志超的指挥下一齐打响,一发发带着我军将士满腔仇愤的炮弹是那么精确,那么凶煞,又是那么狂猛的扑向了敌人。

    EB号的表面阵地再次被钢雨烈焰所覆盖,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安南的头盔被气浪掀起老高,残肢断体毫不值钱的随意丢抛。嗯,强大的炮火打击永远是为地面进攻步兵开道的不二法门,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这一招都会屡试不爽。

    没有命令,也没有指挥,窝着一肚子仇火的弟兄们立即跳出掩体,端起枪就不顾一切的向高地发起了冲锋,一个个活象出柙的疯虎,脱缰的野马。

    五官扭曲成了一团,眼球充满血丝,陈广锐的面部表情变得可怕极了。

    他咬紧一口钢牙,发疯似的端着56冲锋枪扫射着,五十米远的距离,换了三个弹匣,九十发子弹带着他的怒火与仇愤倾射到被炸成一片火海的高地。

    诚然,他这种盲目射击根本没有准确性可言,甚至可说是在浪费子弹。他只顾着海阔天空的泄愤和发标,根本无暇去顾及子弹的归属。

    安南在我军炮火的狂轰滥炸中已是溃不成军,再遇上步兵的疯狂攻击,逐渐崩溃了。阵地上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夜枭悲泣似的啸叫声,到处都是东蹿西跃,豕突狼奔,哭爹喊娘的人影。

    还没容这些白眼狼逃进洞里去当缩头乌龟,战士们已经冲进了EB号高地的表面阵地。

    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目丑陋的安南被我军摧枯拉朽的炮击和近乎疯狂的攻击打得昏头转向,抱头窜鼠。纵然如此,他们顽强的战斗意志和拼命抵抗的精神还是占了上锋。

    我军攻击速度快得骇电奔雷,超乎想象,这帮厚颜无耻的黄皮猴子根本来不及去施展躲藏偷袭,开溜顽抗的鬼蜮伎俩,无所循形的情况下就丧心病狂的同我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邓飞龙怒火中烧,杀机狂炽,这些白眼狼负隅顽抗,拒不投降,正中下怀,他凶神恶煞的吼道:“弟兄们,把这些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白眼狼给老子宰光,一个不留。“

    一场刺刀见红,以命搏命的白刃战倏告迭起,斗场上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杀喊声,我七连的健儿们赤眼带煞,个个奋勇冲进,生死一抛。安南儿郎们面孔扭曲,誓死抗争,不屈不挠。

    惨怖的嘶叫声中,一个尖刀排的弟兄赤红着一张宽皮大脸,双手握着军用大破刀,横斩竖劈,刀光如雪,寒气逼人。锋利刀刃猛插他对面一名干瘦安南的小腹,那干瘦仁兄也不是吃素,狂吼一声,56冲锋枪上的三棱刺刀抖起一片银芒,枪管架住这位弟兄劈来的砍刀,接着猛力下压大砍刀刀脊。这位弟兄的体力显然稍逊一筹,大砍刀硬生生的被对手压了下去,锋利刺刀正快不可言的戳向他的胸膛,抽身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噗“一声恐怖闷响,刀尖戳破肌rou扎进了这位弟兄的胸膛。尖嚎一声,他痛得咬掉了自己的舌尖,一口带着rou糜的血雨喷向对面那个身材干瘦的敌人,右腕一翻,大砍刀脱手飞斩那敌人的头颅。

    那干瘦敌人一击得手,兀自满心欢喜,不想对手把一口粘稠血雨喷了他一头一脸,他怒吼一声,就要把刺刀从对手体内拔出,殊不抖一把锋利无比的大砍已准确无比朝他脑袋飞斩过来。

    大砍刀快愈闪电,就在要斩掉他头颅的一刹间,他身旁一个塌鼻歪眼的敌人用刺刀捅倒一名我军健儿后,转身惊呼出口,三棱刺刀猛扬格架,出手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