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灯
夜幕降下，明月高悬。 也算巧合，三河城今晚竟是有一场花灯节。城内三道河流上大小画船上的灯光映在水面，粼粼反光，欢声笑语在城内连绵。 卖货郎在摊位前坐了一整天，在行人的笑容下，他也显得越发高兴。那憨憨的笑容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竟然是号称玄央界文学圣地的人仙院弟子。 不一会，无人光顾的摊位突然来了一个客人。 美人儿穿一袭蓝色罗裙，头发盘起，净显恬静优雅，像是从画着走出来的仙子。可行人却无一人看向这里。 “珊儿。”看到来人，卖货郎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叶如珊冷冷的看了一眼卖货郎，“你见到我师妹了？” 卖货郎点了点头，“嗯。很敏锐的一个孩子，单从面具的手工上就认出我的出身了。”说着，他看向那个獠牙面具，那是唯一一个他亲手制作的。 叶如珊拿起面具，观详了两眼，平淡中又带着笃定的说道：“你故意的。” “怎么说我也是他姐......” “滚。”叶如珊叱喝了一声，转身走向另一个摊位，那是卖花灯的。 卖货郎紧紧跟上。 叶如珊在外貌各异的花灯中精挑细选，终拿起了一个白色莲花型花灯。卖货郎赶紧从腰带里拿出北株付了钱。 叶如珊理也不理，转身便继续向前走去。 卖货郎也不在意，安静的跟在叶如珊身侧，两人不言不语，穿过人群，走到河岸边，看着河面上的许愿灯，叶如珊看的有些入神。 灯光映的叶如珊娇艳的面容更加出彩了。 卖货郎看的发愣，眼中满是沉迷。 半晌。 叶如珊突然斜坐在岸边，手中的莲花灯放在水面，普通的纸质花灯却没有沉进水里。卖货郎脱下外衣，放在叶如珊身旁，憨笑着挠了挠脑袋。 叶如珊面色有了几分溶解，挪动了身体，坐在粗布衣上，看着河面，问道：“都说人仙院的弟子巧言善语，唇舌如剑。怎么你却这么笨拙？” “我也不知道。”卖货郎坐在岸堤上，道：“遇到别人，我总是从容不迫。可是面对你，我总是心乱如麻、满心欢喜，不知从何说起。” “呵呵。”叶如珊笑了笑，“我师姐向我通牒了。” 卖货郎皱眉，“我前几天还给她了一个人情。” “挡住孔潇？”叶如珊白了一眼卖货郎，“我师姐又不知道瑶儿那小丫头身后还有紫极山的渊源。说起来，紫符君到底为什么要追杀小师妹？” “为了你师妹好，这件事，还是埋在我心里，永远不要说。”卖货郎道。 “嗯，也好。” 俩人沉默了一会。 一齐看着河面，半晌，叶如珊的声音幽幽响起，“造化弄人。” “嗯。”卖货郎重重的点了个头。 叶如珊站起身子，向着来的方向离开，道：“我不会再见你了。我对不起了许多人，但我不能对不起师尊，不能对不起师姐。” “没关系。”卖货郎坐在原地，“只要离你近一点，我便能够满足。” “七天。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嫣然师姐会亲自出手。冥府秦广王也保不住你。”叶如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滴泪水滴在石板上，溅出水花。 一滴泪水滴在河面上，荡出涟漪。 “那你呢？”卖货郎满眼哀愁，看着湖面，“你以天庭十二生肖，玉兔的身份杀了魁拔的拔战天。四方天帝能护得了你么......？” ...... ...... 河道上。 一艘巨大的两层雕栏画舫在河道中央行驶，红色的纱幔后女子妙曼的影子，玉人美妙的轻歌，引得无数行人注目过去。 更有无数男子羡慕的望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说一句，大丈夫，当是如此。 而吸引着河道中别的画舫中人目光的，却是站在甲板上的那个人影，一身男装，却有遮挡不住的美丽。 有细心着，只要仔细观察，便会从那没有喉结的雪白脖颈发现，是一位女子。 澹台瑶站在甲板上，看着满城的繁华，还在思索白天见到的那个卖货郎。若是真的故意隐藏身份，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拿着人仙院弟子才能雕刻的工艺品贩卖。 若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自诩正道之首的人仙院又怎么会来合欢的地盘？虽然澹台瑶并没有接触过合欢的黑暗，但她明白，合欢以阴阳之术夺男子阳元或夺女子阴元来修炼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鼎炉怎么来的，难带还有人毛遂自荐的自愿当炉鼎不成？皆是掠夺来的！ 比起魁拔到处都是凶猛野兽、鬼道遍地都是千年厉鬼、九幽充斥着幽都魔气，合欢除了附近有一个邪界沙漠，便也是山清水秀了。 可邪道就是邪道。 人仙院那群人，绝对不会无故踏足于此。 到底是为什么呢？ 澹台瑶眉头紧锁，唯恐跟自己有关。 可又一想，紫符君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消息放出去。 ...... 河面上，有艘快船悄无声息的接近着雕栏画舫。 璇儿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瑶儿姐不喜欢里面的人么？” 澹台瑶转过身，摇头道：“不是。只是你也知道，我喜欢安静。”说着，扶着自己的额头，澹台瑶有些头痛，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幸福的同时也在痛苦。 船舱里。 大多是璇儿以往的闺中密友，趁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才在一起相聚。 璇儿听着身后船舱里叽叽喳喳的欢闹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陡然生变—— 四个蒙面黑衣人跃到甲板上，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刀片，凶狠的看着澹台瑶。 澹台瑶一愣，随即失笑。 自己刚出合欢，就惹到什么人了么？而且，就算要暗杀自己，也来点像样的吧？这四个凡人带着凡器，是什么意思？ 璇儿也反应过来，先是如临大敌，然后也跟着澹台瑶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几滴泪水。嬉笑道：“瑶儿姐，这是有人要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澹台瑶：“......” 笑声一顿，澹台瑶眼中有些冷色，这情况，倒是像是三河城那个不开眼的富家子弟见色起心。自己，可是忌讳这种事了，抢我？一个大男人，抢我？ 虽然有了一具绝美的身体，但毕竟前世是为男性，没了作案工具已经够悲哀的了。竟然还有男人来抢!？ 这不是讽刺我么？！ “给你们三秒，脱光衣服跳下去，我饶你们一命。”澹台瑶沉声道。 瑶儿面色古怪，道：“算了吧，瑶儿姐，这些臭男人裸.体，平白污了眼睛。直接杀了得了。” 澹台瑶摇了摇头。 前世红旗下的教育让她不想枉造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