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质
“你这婆娘好不讲理，随便拿些药材便说是我这里买的，分明是想污蔑我们回春堂！告诉你，我家主人可是朝中二品大员，若是想打官司，那衙门口大开着尽管去，说不得那审案的老爷先得给你们定个污蔑官员的罪名。” “我呸！”那妇人忽然冲药铺里的伙计淬了吐沫星子，继续骂道：“少拿这话来压人，这满京城的铺子十处便有八处是贵人们的产业，可谁像你这药铺这么黑心，若不是我那侄子认得几样这里面的药材，岂不是都给你们蒙骗过去！” 妇人正骂得起劲，偎在她身上的孩子又开始大哭道：“娘，疼！” 那妇人急忙又心疼的搂住孩子道：“不哭，不哭，娘再给你揉揉啊！” 沈梦清此时已挤到苏老大夫跟前，苏老原本正皱着眉头看药包里的药材，抬眼看见沈梦清来了，急忙问道：“姑娘昨日用的那方子可还有效？” 沈梦清摇了摇头，将自己昨日从“回春堂”购得的药包拿了出来。 苏言诚见此接过了药包打开一看，手便哆嗦了起来，忽得提高了声音对那药铺伙计说道：“我且问你，这是什么？” 那伙计听得苏大夫质问，又见沈梦清也在身旁，暗道不好，面上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苏老可是糊涂了，你可是我们回春堂请的坐诊大夫，怎么反倒问起我这药材之事，莫不是连这些普通的药材都认不得了？” “你！你！”苏言诚听了这话气得胡须直颤，一只手指着那药铺伙计却是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梦清见此情形知道这药铺的伙计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便走上前去道：“既然你不肯承认这药材是从你们回春堂卖出的，那就让我们对质一下！” “如何对质？”那药铺伙计诧异得问道。 沈梦清拿起自己的那包药材说道：“大凡开药铺做买卖，各药铺都有不同的进货渠道，这同一批的药材质地是大致相同的，我手中的这包药材是昨日才买的，如今只要将你们药铺的药材拿出来与这包药材一对比，也就真相大白了！” 那中年妇人一听此言，急忙点头道：“姑娘言之有理，我们的药材也要拿来对质！” 四周围观之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赞同，那回春堂的伙计眼珠子转了几转，言道：“那你们等着，我去拿药材来!” “慢着！”沈梦清喝道：“为公平起见，我等俱要进入药房，还请父老乡亲也入内一起观察。” 那药铺伙计一听这话，登时脸便黑了，摇着头道：“此事不可，你们这么多人进来，若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岂不是故意污蔑我们回春堂！” “呵呵！”沈梦清不由得笑出了声，暗道所谓贼喊捉贼说的就是这药铺的伙计吧！ 沈梦清正想出言相斥，那中年妇人却忽地站起了身子，将孩子递给自己男人，冲进了药铺，药铺的伙计见状急忙要拦，可四周的人也都随着涌进了药铺，他便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见此情景沈梦清与苏言诚也一同进了屋子，那中年妇人虽闯进了药铺，可看着那药橱里一个个的小抽屉顿时也傻了眼，愣愣得站在那儿。 那苏言诚叹了口气道：“我来！”他踱步走进柜台后面，看着药方将抽屉的药材一样样取出，最后将沈梦清与那妇人的所取得药材一并摊在桌上。 不出沈梦清所料，这苏言诚从药橱里所取出的药材，与自己和那妇人所买的药材，从颜色到质地均是一样。 苏言诚又指着沈梦清的那包药材开口道：“这位姑娘的药方中，老夫昨日所下之药乃是红花，并无血茜草，不过姑娘这药包里的茜草与这药橱里的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众人心里更加愤怒起来，七嘴八舌的便要寻那伙计理论，可这会儿一众人等将药铺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是不见那伙计的踪影。 “一定是跑了！”那中年妇人悲愤得冲着众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可要为我们作证啊！” “大嫂，你放心！”人群中有年轻人义愤填膺道：“若是要打官司我们都陪你一起去！”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着，他们大都在这“回春堂”附近居住，往常也曾到这药铺里取过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自是异常愤怒。 沈梦清见众人如此齐心，正打算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苏言诚却径直走到屋子中间，朝众人鞠起了长揖。 等四周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苏言诚这才一脸悲戚的说道：“老朽半生漂泊，直至月前才回到京城，本想着籍由这回春堂坐诊，老朽也能有个立身之处，未曾想竟发生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苏老说到此处，神情愈加激动，又冲着药铺左侧的神龛叩拜了下去，颤声说道：“药神娘娘在上，因苏某疏忽大意，犯下如此大错，自知难以弥补，苏某在此立下誓言，即日起永不迈入任一药铺，归家自省！” 众人一听这话俱是一惊，虽说这位老先生有失察之过，但因此事金盆洗手，未免让人可惜。 便纷纷劝道：“先生不必过于自责……” 那中年妇人也想要说话，忽然听见自家男人的呼唤声：“孩子他娘！快来看看咱家孩子，这会儿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妇人急忙挤出人群，见自家孩子这会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不由扑在孩子身上哭喊道：“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中年男人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更是不忍，纷纷在一旁劝着，沈梦清和苏言诚都想要看看那孩子，却是挤不到跟前。 沈梦清只得大声呼喊：“众位乡亲且让一让，让苏老先生先看看孩子！” 在沈梦清的大声呼喊之下，众人这才想起这大夫就在旁边，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那苏老大夫着急看患儿，大步走在了前面，沈梦清紧随其后，丫鬟澜月和孙嬷嬷一起跟在自家姑娘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