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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杀人买卖

    第三章、杀人买卖

    十月末,残秋,秋意已浓。

    一艘巨舶停在江面上,船头挂有一个宋字大旗。

    现今长江黄河诸多流域水贼草寇为患,可终究没有哪一方势力胆敢将注意打在这一艘绝对可以大捞一笔的巨舶上,原因无他,上面的宋字代表着一方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不敢招惹的势力——宋阀。

    天下有四大门阀——宇文、独孤、李、宋。宋阀在四大门阀之中虽然并不算起眼,但在江南人士眼中宋阀的势力蕴底以及他们对宋阀的敬畏却也都是最盛,这其中自然是因为当初隋文帝一统天下时并不敢以武力击破宋阀,迫使其投降,而只能令起暂时雌伏,但任何人也都不能不承认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今宋阀阀主天刀宋缺。

    昔日以彗星之势崛起于江湖之上,江南之地天下无有可与铁骑会撄锋的任少名横行无忌,但在与宋阀争夺地盘之时却遭遇到平生以来唯一一次惨败,他这次败给得人正是天刀宋缺。

    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天刀宋缺的武学修为已经臻至什么地步了,最近二十年来除开和任少名交手一次以外,宋缺便再没有和任何人交手了。而唯一领教宋缺刀法精妙的任少名亦也是不知道这位轻而易举击败他的武道高手武学修为臻至到了何种可怕的境界。

    巨舶灯火通明,但船上并没有宋缺,不过却有宋家的人,一位是宋缺之弟江湖上有名的智者与剑客——地剑宋智,还有一位面对宋阀隐隐为二号人物的宋智也半点不逊色的美貌女子,两人相对而坐,而且时不时视线望向巨舶船外那一望无际的江面上……

    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在两人中间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这是一种极其令人感觉压抑的气氛,两人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哪位双十年华的女子似乎耐心已经耗光了,忍不住开口道:“叔父,此人真会来吗?”

    地剑宋智苦笑了一声,他忘了一眼被黑暗遮掩住的江面,轻声叹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此人可以在宋家诸位高手以及我的面前悄无声息留下讯息,那就证明此人的确有本事做到我们请他做的事情,至于来或不来,那就只有那人自己才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却是显而易见表示这两人宋家地位尊崇的人正在等人,而且等一位他们两人都非常陌生的高手,这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这两位宋阀内地位极其尊贵的人要等待这样一位不喜表露身份的人呢?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年轻女人皱着眉头,问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开口问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问废话做废事的人,她知道这位叔父知道的事情此刻也绝对不比他多一点,因此她也懒得浪费时间和气力在叔父身上,而是选择,看那人是不是有胆子登上宋家的船。

    半个时辰过去,江面上时不时有船划过,但根本没有那一艘船敢靠近这一艘。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宋家的船,而且也知道如果没有宋家的允许靠近宋家的巨舶那自然就会被巨舶上的宋家人袭杀。

    女人已经等得耐心几乎都已经快耗光了,而这时候地剑宋智的眼眸中开始闪耀着光,他沉声道了一句:“来了。”随即女人的视线也已经投向茫茫的江面之上……

    约二十丈之外,阴森的月色之下,一人立在一叶扁舟之上,正缓缓向他们驶来,扁舟之上那人带着斗笠,全身上下都包裹得非常掩饰,似乎不希望任何人看见的容貌长相。

    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宋智还是气质高贵典雅的女子都非常理解,因为这单生意绝对并非是什么可以见光的生意,甚至是一见光就绝对会死的生意,因此这个人如此小心翼翼不愿意让人见到面目亦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人全身上下包裹得非常掩饰,打扮得却也非常低调,只是行事却一点也不低调,当视线与他们交织之时,二十丈外,此人就腾空跃起,二十丈距离竟然凭借纵身一跃再加上江面上的几次借力竟然瞬息而至,出现在宋智以及哪位高贵的年轻女人的面前。

    年轻女人皱了皱眉,她和叔父一样是非常欣赏这个人在轻功修为上面的造诣,只是这单生意绝对不是一单为人知道的生意,因此她希望接下这单生意的人保持低调,即使死了也不能让任何人联系到宋家,而这个人似乎并办不到这一点。

    这一点是尤其重要的,倘若那人办不到这一点,那她宁愿不用,不过还没有等她想好说辞,那人就已经开口了,那人的身躯修长,仿佛有些病态,声音也带着淡淡的沙哑意味,他的语调很冷,和他的人一样予人一种阴沉冷漠。

    他道:“我知道宋姑娘这一次寻人办这件事成功自然是非常关键的一点,但还有一点和成功也同样重要,便是这件事情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绝对不能让人联系到宋家,而我刚才的表现固然令两位眼前一亮,但宋姑娘却已经生出了拒绝之意,只是不知道应当如何拒绝而已,但宋姑娘大可不用拒绝,因此刚才在下虽然向宋姑娘展现了这一手证明实力的本事,但除开宋家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能看见这一幕,因为这艘船方圆三十丈内都绝对没有其他船舶了。”

    宋智笑了笑,他毫不掩饰对这人的好奇,负手而立,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来人冷冷道:“做我们这行生意的人最要不得就是名气,我们只要钱,可钱都是用命来赚的,因此我们不能不小心一些,准确而言这些时日我已经调查了最近这一带来往的船舶,而每天在这个时候是船舶最少的时候,整个长江水域很少有船会在这一个时刻行驶。”

    那位地位一点也不比宋智低的宋姑娘望了一眼宋智,显而易见是询问这位宋阀内有名智者的意见,见到宋智点头,她才松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位包裹得非常严实但听声音年纪却并不大的人,拱手一礼,道:“刚才是小女子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那人挥手,淡淡道:“此时牵扯之广这一点我自然是了解一二的,因此宋家二小姐如此谨慎在下也明白。”

    天刀宋缺生平只有两个女人,宋家大小姐宋玉华,宋家二小姐宋玉致,显而易见这个女人就是凶名在外的宋家二小姐宋玉致。

    那人望着宋玉致,一张全身上下包裹得非常严实的身躯仅仅露出两双在黑暗中亦似乎可以闪烁光芒的眸子,望着面前的女人,他道:“在下写的信,你们应当看见了,此次交易一共十万两,分前后两次交付,如果两位同意这次买卖,按照规矩应当现在就付给我五万两。”

    “先生武学造诣高超,我自然是统一这一笔交易的,只不过我有两点想要请问先生。”

    “请说。”

    “请恕我冒昧,先生认为以你的武学造诣是不是有绝对的把握杀掉那人呢?”

    “世上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至今为止一共坐了十三笔生意,从来没有败过。”

    这一点宋玉致是知道,因为做这种生意的人一旦败了,那几乎就肯定一定等于死了,那是绝对不可能再到江湖上下行走的。宋玉致点头,她非常满意这个答案,只不过他又问了一个非常刁钻的问题,道:“刚才见识了先生的轻功造诣,但却不知先生的武学造诣如何?是不是可以请先生让我们开一开眼界?”

    那人眼神更冷了,他冷冷道:“我的武功不是用来给人看的,真正的武功从来都不是用来给人看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宋玉致脸上依旧带着非常礼貌的笑容,他道:“倘若我一定要看,那先生准备如何呢?”

    宋智脸上笑意不变,可暗中却已经集聚实力,提防这位至今他都看不透的陌生客人,不过他的这些担心的确是多余的,那人只是冷冷瞧了宋玉致一眼,冷冷道:“你想验一验我的本事自然是可以的,但世上没有白拿的好处,因为我必须加价。”

    “加多少?”

    “翻倍。”他冷冷道:“现在你要付我十万两。”

    前后两次,那也就是一共要付二十万两。

    宋玉致面不改色,微笑道:“此时我们求得便是万无一失,倘若先生证明了你的能力,那得到更加好的价格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宋家从来就不缺钱。”

    那人冷冷笑道:“很好,很好。”

    他仅仅说了两个很好,宋智、宋玉致两人还没有任何心里准备,那人就已经出手了。

    他的手握住剑,刹那之间拔出,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藏入剑鞘。

    等他将剑再一次藏入剑鞘,两人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约而同叹道:好快的剑。

    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伸出了被黑布包裹住的手。

    他的手上是黑布,黑布上却有一根长发。

    宋玉致面色已经有些变了,宋智的眼睛也已经开始发光。不过两人还保持着冷静,特别是宋玉致结果那人手中的那根长发,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再一次望着面前这人的时候,眼神明显更加尊敬了,她拱手轻声叹道:“先生之能实在神鬼莫测,区区一个任少名自然是手到擒来!此次交易宋家愿意出三十万两以感谢先生的相助之恩。”

    那人依旧没有迟疑,声音依旧冰冷,道:“很好,这次交易还是分两次付清,现在你。”

    不过他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宋玉致就已经开口了,他道:“我应当付给先生十五万两银子。”他说吧扫了一眼身后的宋智。

    此刻宋智没有动作,因为银子已经在桌面上了是银票,是兴昌隆的银票,不多不少一共十五万两。

    那人望见银子神情总算柔和了些许,随手抓起银子掂量了一下,拱手道:“很好,在下告辞了。”

    宋玉致、宋智并没有阻拦,因此他们看见那人又如大鸟一样腾空跃起,这一次这人在江面上仅仅一次借力,边已经落在了二十丈外的一叶扁舟之上。

    借着夜色掩护下,那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见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宋智才开口望着眼前这位宋家有决策权力的年轻侄女,问道:“玉致,你可看清了此人是何身份是何人?”

    宋玉致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我虽对于江湖上的门派世家的武学都有涉猎,但却看不出这人的武学路数,至始至终这人都非常小心谨慎,除开出手那一剑展现出武学以外,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丁点武学的迹象,而且此人似乎并非是江湖上的名人,也并非我们的熟人。”

    宋智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此人的剑法修为不凡,比起现今最有名的影子刺客杨虚彦应当也已经不遑多让了,倘若此人可以为我们宋阀所用,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亦未尝不可。”

    宋玉致笑了笑,并没有言语,但她感觉这个人应当不会加入任何一门一派的势力,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桀骜不驯,不愿受到一丁点约束的人。

    望着夜色nongnong的江面,很久很久他才叹道:“我只希望未来此人不要和宋家为敌,否则这应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宋智眼中一闪而过精芒,望着面前的侄女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面前这位侄女是宋家最有才能的人,倘若这个侄女并非侄女,而是侄子,那宋家还有什么顾忌呢?

    哎,宋智暗中叹了口气,世事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