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为自从他上次在克拉科夫待了一阵,他就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热爱她了。【】他听得城堡里每个人都健康愉快,感到很高兴,只是公爵夫人非常想念她钟爱的女歌手。现在有雅金卡为她弹琵琶,公爵大人也很疼爱她,不过总比不上疼爱那个女歌手。 “哪个雅金卡”兹皮希科惊奇地问道。 “威尔戈拉苏的雅金卡,威尔戈拉苏的老爵爷的孙女儿。她是一个美丽的姑娘。那个罗泰林格人注爱上了她。” “那末德劳许先生在这里么” “他会上哪里去呢他打从公爵的森林行宫到这里以后,一直住在这里,过得快快乐乐。我们的公爵从来都是宾客盈门的。” “我很高兴看见他,他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骑士。” “他也喜欢您。我们走吧,公爵和夫人殿下马上就要人席了。” 他们走进饭厅,里面两个火炉里燃着熊熊的火,由仆役们看管着。 房间里已经挤满了宾客和宫廷侍从。公爵由一些“伏叶伏大”和几个亲信陪同着先走进来。兹皮希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吻了他的双手。 公爵抱了一下兹皮希科的头,然后把他带到一边说道: “我已经全知道了,起初我一听到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这样做,感到很不高兴,但是当时时间实在来不及,我正在华沙,要在那里过节。谁都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反对是没有用的,反对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公爵夫人像亲生母亲似的希望你们要好,我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不如顺着她的心意,免得她烦恼流泪。” 兹皮希科又深深一躬,身子直弯到公爵的膝盖那儿。 “愿天主让我能报答您的厚恩。” “赞美天主,你已经复原了。去告诉公爵夫人,我多么好心好意地接待你,也让她高兴高兴。老实说,她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我也要为你向尤仑德说句好话,我想,他会同意的,因为他也敬爱公爵夫人。” “即使他不肯把她嫁给我,我的权利也是高过于他的。” “你的权利固然高过于他,人们也会承认,但是你可能得不到他做父亲的祝福。谁都不能把她从你手里抢走,不过,没有父亲的祝福,也就得不到天主的祝福。” 兹皮希科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但这时候公爵夫人由威尔戈拉苏的雅金卡和其他宫女们陪着进来了;他连忙去向她鞠躬,她比公爵还要和蔼地欢迎了他,并且立刻就告诉他说,尤仑德就要来了。她说:“这就是为他准备的餐具,已经派了人去引导他们过雪堆。我们不等他们一块儿吃圣诞夜的晚餐了,因为公爵不赞成,但是他们会在晚餐结束之前赶到这里的。” “就尤仑德来说,”公爵夫人继续说道,“他会及时赶来的。我一定在今天或者明天晨祷之后全都告诉他,公爵也答应为你说句话。尤仑德很固执,但是对他所敬爱的人就不是这样,对那些他有义务服从的人也不是这样。” 然后她就开始教导兹皮希科该怎样对待他的岳父,决不可触犯他或惹他发火。这番话初听上去,像是善意的劝告,不过换了一个有经验的人,只要仔细看看兹皮希科,再看看她,就会从她的语调和面色中察觉出一种担心的意味来。她也许是担心斯比荷夫的那位爵爷是个不知圆通的人,也许因为他这么久还没有来而有些感到不安。外面的暴风雪愈来愈猛烈了,大家都说,如果有人在野外遇上了这场风雪,包准活不了。可是公爵夫人在想,可能达奴斯卡已把她同兹皮希科成亲的事向她父亲忏悔了,因此老头儿发了怒,决定不上崔亨诺夫来了。可是公爵夫人不愿意把她的想法向兹皮希科透露;而且也没有时间向他透露,因为仆人已经端来了食物,摆在餐桌上。兹皮希科却还要寻根究底继续追问。 “如果他们到了,该怎么办呢,敬爱的夫人姆罗科泰告诉我,已经给尤仑德单独准备了特别的房间;还准备了足够的草给冻僵了的马匹歇息。那又该怎样呢” 公爵夫人笑了起来,一面用手套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说道:“别作声。瞧你这个人,这有什么呢” 于是她向公爵跟前走去,公爵扶她上座。一个侍从在公爵面前放了一只平盘,盘里盛着一片片的薄饼和威法饼注,由他分给客人们、宫廷侍从们和仆役们。另一个侍从搀了一个漂亮的男孩,梭哈提伐的总督的儿子,到公爵跟前来。维雄涅克神甫站在桌子的另一边,他要为这顿芬芳的晚餐祝福。 就在这时,走进来一个满身是雪的人,高声喊道:“最仁慈的公爵” “什么事”公爵说。他不高兴有人来打断他的祷告仪式。 “有几个旅客在通往拉强诺夫的路上给雪困住了,我们需要帮手去把他们掘出来。” 大家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公爵也吃了一惊,于是转过身去命令沙克霍荷伐的总督: “派骑手带铲子去快” 接着,他又问那个报信的人:“被雪盖没了的人多么” “我们还弄不清楚,暴风雪非常猛烈;被盖没的马匹和车辆很多。” “你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么” “据说他们是斯比荷夫的尤仑德的人。” 第二十七章 兹皮希科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也来不及向公爵请示,就奔到马房去吩咐备马。那个捷克人因为是个贵族出身的侍从,不等兹皮希科回到房间,就迎到大厅里,给他拿来一件暖和的皮外衣,可是他并不打算留住他的年轻主人,冈为他很知情达理,明知挽留也是白费,反而耽搁了时间,因此就跃上第二匹马,并从大门口的卫士手中抓了一束火把,立即随同由老总督率领的那一批公爵手下人一起出发了。城外一片漆黑,不过暴风雪似乎和缓了些;要是没有那个向他们报告这不幸事件的人,他们准会立即迷路;报信人随身带着一条受过训练的认路的狗,使他能够安全而迅速地前进,到了野外,暴风雪更大了,像刀割似地刮在他们脸上。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马奔得太急的缘故。路上全是雪。有几处地方的雪深得淹没了马腹,使他们不得不减低速度。公爵的手下人掌着火把和火盆,在烟雾和火焰中行进;风刮得很厉害,仿佛要把火把上的火焰给拉出来,卷到原野和森林的天空。路程很远。他们经过崔亨诺夫附近的村落,又经过涅兹鲍士,于是转向拉强诺夫。 过了涅兹鲍士,暴风雪真个和缓些了,风不那么猛了,也不再卷来大片的雪花,天空明朗了。虽然山同上还筛下一些雪来,但是不久就停了。云层里到处露出星星。马匹喷着鼻息,骑马人的呼吸也舒畅了。星星愈来愈多,开始结冰了。不久暴风雪完全平息了。 和兹皮希科并骑而行的德劳许先生开始安慰他说,尤白德路上一遇到危险,一定会首先想到他女儿的安全,即使被埋在雪底下的人全给冻死,她准还活着,也许还穿着皮袍在睡觉呢。但是兹皮希科没有听懂他的话。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去听他说话。过了一会儿,走在他们前面的向导从大路上拐弯过去的时候,这个年轻骑士就上前问道: “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 “因为他们不是给埋在大路上,而是埋在那边您没有看见那赤杨树丛么” 他指着远处黝黑的丛林,这时候月光穿出了云层,眼前明朗起来,丛林清晰地显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 “他们显然迷了路,离开了大道,沿河兜了一个小圈子;遇到这样的大风雪,是很容易迷路的。他们兜来兜去,最后马匹精疲力竭,走不动了。” “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这条狗领我们去的。” “这里附近有茅屋么” “有的,但是都在河对岸。武克拉就在这里。” “快马加鞭”兹皮希科命令道。 但是下令容易,执行困难。草原上的积雪还没有冻硬,马腿都深陷在雪堆中;因此他们只得慢慢走。突然,他们听见了一声狗叫;正前方有一棵斫得不像样的粗柳树桩,上面有一束枯树枝在月光下闪亮着。 “他们还在前面,”向导说,“他们都在赤杨树丛附近,但这里好像也有个什么东西似的。” “柳树下有很厚的一堆雪。拿个火把来。” 几个随从跳下马来,用火把照亮了那地方。其中一个立刻喊道: “雪下面有一个人,头露在外面。来呀” “还有一匹马,”另外一个说。 “把他们掘出来” 他们开始用铲撬雪,把雪摔在一边。 一会儿工夫,他们就看见树下有一个人,头垂在胸前,帽子盖住了脸。一只手握着马缰绳,马匹倒在他身旁,马的鼻孔埋在雪里。很明显,这个人一定是离开了他的伙伴,忙着去找个什么人家求救,后来马匹倒下来了,他就躲到这棵柳树背后来了。 “拿火把来”兹皮希科喊道。 一个随从拿人把照在这个冻僵的人的脸上,但是认不出他的面貌来。等第二个随从把他的头从胸前扶起来,他们才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斯比荷夫的爵爷” 兹皮希科命令两个人把他送到最近的茅屋去,尽力设法使他苏醒过来,他自己却一分钟也不耽搁,赶紧同其余的随从和向导去救其余的扈从。兹皮希科在路上想到,他也许会发现他的妻子达奴斯卡死了。因此他催马加鞭,马匹的腹部陷在雪里,力竭声嘶地前进。 幸亏距离不远,不过隔着两百来步路,黑暗中响起了嘈杂的叫喊声:“小路。”注他们找到了埋在雪中的雪车和其余的人了。 兹皮希科冲向前去,跳下马来,喊道: “用铲” 他们还没有跑到尤仑德的后队人马那里,却先掘出了两部雪橇。马匹和雪橇里的人们都冻死了,完全没有救活的希望。其他有马车的地方都可以由雪堆辨认出来,而且不是所有的雪橇都完全埋在雪里;有几张雪橇的前面还有几匹马,积雪淹没了马腹,马儿还在作着排命奔跑的姿势。一辆马车的前面站着一个人,齐腰都是雪,他握着一支矛,一动也不动,像一根柱子;还有些死去的随从站在马车前面,手里还握着马缰绳。显然,死神是在他们让马匹挣脱雪堆的时刻降临的。行列最后面的一辆马车根本没有给埋在雪堆中。驾车人坐在前面荒地上,双手护住耳朵,后面躺着两个人,已经给那下个不停的大雪完全盖没了。这两个人原来为了躲避雪堆,紧挨着躺在那里,积雪像一条毯子似的盖在他们身上。他们仿佛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但是其他一些死者,从他们的冻僵的姿势来看,都好像同雪堆艰苦地搏斗到最后一刻。有几部雪橇已经翻了过来,还有几部连辕杆都折断了。铲子时时掘出马背来,像弓一样弯曲,嘴里还含着雪。冻死的人有的仍然坐在雪橇里,有的在雪橇旁边。但是哪一部雪橇里都没有女人。有时候,甚至兹皮希科也亲自动手用铲子掘着,直掘得眉心上都淌出汗来;有时候,他怀着一颗怦怦跳的心,仔细望着那些尸体的眼睛,也许是为了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他心爱的人的脸蛋。但是一切都是徒然。火把所照见的脸都是斯比荷夫的那些胡子兵。既没有看见达奴莎,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年轻的骑士惊奇地想。 他于是招呼那些在远处掘雪的人,问他们有没有掘出过什么女人来没有,他们说,掘出来的都是男人的尸体。最后,工作结束了。仆役们把他们自己的马匹套在雪橇上,把尸体放在里面,驶到涅兹鲍士去,想在那里的暖和屋子里作一次努力,救活几条性命。兹皮希科,那个捷克人和两个随从仍留在那里。他忽然想起,达奴莎坐的那部雪橇也许没有同大队在一起,也许尤仑德的雪橇会由他最好的马匹拉着,一直驶在前面;也可能尤仑德把她留在半路上什么地方的一间茅屋里。兹皮希科不知道怎么办。无论如何,他要把附近的雪堆和树丛都仔细查看一下,然后回到大路上,再沿路搜寻。 但是雪堆里什么也没有找到。在树丛中,他只看见几只狼的发亮的眼睛,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踪或马迹。树林和道路之间的草地在明亮的月光下闪耀着,在这一片洁白的、哀伤的雪地上,他确实发现一些黑点,但那都只是些饿狼,人一走近,它们就一溜烟跑了。 “阁下”捷克人最后说。“我们白白地搜寻了一趟,斯比荷夫的小姐并不在车队里。” “到路上去找”兹皮希科回答。 “大路上也不会找到。我在雪橇里仔细找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妇女服饰箱之类的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小姐也许还在斯比荷夫没有动身呢。” 兹皮希科觉得这个假定是正确的,便说道: “但愿如你所说” 捷克人又在继续深思,继续进行推论。 “要是她坐在雪橇里,老人家是不会离开她的;即使说,他离开车队了,也会把她带在马背上一起走的,那我们也一定会在他身旁找到她。” “走吧,我们再到那里去一次,”兹皮希科惶惶不安地说。他觉得捷克人可能说得对,也许在他们发现老人尸体的那个地方,没有仔细找,也许尤仑德本来带着达奴莎一块儿骑在马上,在那匹马跌倒的时候,她离开了她父亲去求援了;如果是那样,她准会给埋在邻近的雪堆里。 但是格罗代支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 “要是那样的话,雪橇里一定会发现妇女的服饰,她决不会仅仅穿着旅途的行装上朝廷去的。” 尽管这些推测颇有道理,他们还是回到了柳树那边去,但是不论在这里还是在周围一个富尔浪以内,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公爵的手下人已经把尤仑德运到涅兹鲍士去了,附近一带完全是一片荒凉。捷克人还说,那条跑在向导前面的狗既发现尤仑德,也一定会发现这位小姐。兹皮希科这才松了一口气,八成儿相信达奴莎留在家里。他甚至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达奴莎把一切的经过都向她父亲忏悔了,她父亲却不满意这件婚事,有意把她留在家里,独自来向公爵控告,求他向主教说情。兹皮希科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轻松,甚至快活起来。因为他觉得尤仑德一死,一切阻碍都消失了。“尤仑德不愿意,但是主耶稣却要这么办,”年轻的骑士心里说,“天主的意旨永远是无敌的。”现在,他只要上斯比荷夫去,把达奴斯卡像自己人一样带了来,就好完成婚礼了。在边界上同她结婚甚至比在遥远的波格丹涅茨还要容易些。“天主的意旨天主的意旨”他心里一再地说。可是,突然间,他对这种过早的欢乐感到羞耻,转身向着捷克人说道: “我当然为他难过,我要大声的说我为他难过。” “他们说日耳曼人像怕死神一样怕他。”捷克人回答。 他又立即问道: “我们现在就回城堡去么” “打涅兹鲍士回去,”兹皮希科回答。他们来到了涅兹鲍士,到了一个地主的庄园月6个地主席列赫老头接待了他们。他们没有看到尤仑德,可是席列赫告诉了他们好消息。 “他们用雪为他擦身,简直把浑身都擦透了,然后把葡萄酒灌进他嘴里,再把他放在一只热水浴缸里,于是他有了生气。” “他活过来了么”兹皮希科高兴地问,他一听见这消息,就忘掉了自己的得失。 “他活了,但他是否能活下去,只有天主知道了,因为在归天的路上走了一半路的灵魂是不大愿意回来的。” “他们为什么又要搬动他呢。” “因为公爵派人来接他去,而且他们把屋子里能找得到的羽毛毯子都裹在他身上,把他带走了。” “他有没有提起他的女儿” “他刚有了口气,还不会说话呢。” “其余的人呢” “他们已经同天主在一起了,这些可怜的汉子再也不能出席圣诞夜的晚宴了,除非是天主耶稣本人在天堂里为他们设宴;” “别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么” “一个也没有。到客厅里来谈吧,如果你们想看看他们,他们就躺在仆役室的火炉旁。进来吧。” 但是他们急于赶路,不愿意进去,虽然席列赫老头一再邀请,很乐意拖住一些人来谈谈。从涅兹鲍士到崔亨诺夫还有很长一段路,兹皮希科心急如焚,想尽快见到尤仑德,从他那里打听达奴莎的消息。 因此他们在满盖着雪的路上,尽快地飞驰着。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城堡教堂中的晨祷刚刚结束。兹皮希科听见牛的哞哞声和羊的咩咩声,这些声音是按照古老的宗教习惯作出来,以纪念耶稣在牛栏中的诞生。望过弥撒之后,公爵夫人来看兹皮希科了。她满脸悲痛和惊惶,开始问他道: “达奴斯卡呢” “她不在这儿么,尤仑德没有说起么我猜想她是活着的。” “慈悲的耶稣天主罚我们受难啊尤仑德并没有说过话,他像一根木头似的躺在那里呢。” “别担心,仁慈的夫人。达奴斯卡还在斯比荷夫。” “你怎么知道” “因为雪橇里面根本找不到一点妇女的服饰,她决不会只穿旅行服装动身的。” “真是,千真万确” 她的眼睛立即闪出欢乐的光芒,过了一会儿,她大声说道: “嗨看来今天出生的救主基督没有生你的气,倒是赐福给我们了” 唯一使她奇怪的是,尤仑德来了,却不带他的女儿一起来。于是她继续问他: “他为什么要把她留在家里呢” 兹皮希科把他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她听,她觉得很对,但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现在尤仑德要向我们感谢救命之恩了,”她说,“他确实应该报答你,因为你去把他掘了出来。要是他仍旧拒绝你,那他真是铁石心肠了。这也是天主对他的警告,叫他不能反对神圣的婚礼。一等他恢复知觉,能够说话,我就把这话告诉他。” “首先得让他恢复知觉。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带达奴斯卡同来。也许她突然病了呢” “别东猜西猜了她不在这里已经够叫我不安了。如果她病了,他也不会离开她的。” “不错”兹皮希科说。 他们到尤仑德那里去了。房里很热,像在浴室里一样。火光通明,因为火炉里有好些大段的松木。维雄涅克神甫看护着病人。病人躺在床上,盖着一张熊皮,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纠结在一起,双眼紧闭。他的嘴张着,胸口喘息得那么吃力,盖在身上的熊皮也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怎么样”公爵夫人问道。 “我给他灌了一杯热葡萄酒,”神甫回答,“就淌汗了。” “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