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最后交汇的命运
拉莱耶是宇宙第一的主题乐园，属于克苏鲁股份有限公司经营。 在这个画风已经严重跑歪了的世界，关于远古时代克苏鲁降临地球并建造石砌都市，与原生生物争夺地表霸权的说法……真相就是克苏鲁股份有限公司抢夺地皮，建立主题游乐园连锁的事情——这恶心得令人毛骨悚然，以充满恶意的方式运作着的拉莱耶，本应该堪称是克苏鲁神话之中的地标性建筑。 然而事实上的真相，竟然是主题乐园这么一个愚蠢的设定，如果说出去的话估计会让无数克苏鲁神话爱好者的三观破碎的吧！ 而在全宇宙多得数不清的拉莱耶乐园之中，最受欢迎的就是位于地球的这座拉莱耶乐园，因为全宇宙的外星种族都对地球的娱乐垂涎三尺。但是它们即使获准来到地球旅游，也只限于拉莱耶游乐园之内，其他地方都受到当局严格管制所以没办法前往。 不过，只有在拉莱耶乐园里的这段期间，一般外星人也可以购买地球上的产品，实际上拉莱耶乐园里的免税商店相当多。 简单来说，地球的拉莱耶乐园就像是同人志的贩售会……这样子的举例子真是让人绝望，然而要是能够听明白这样的比喻的人，本身大概也足够的绝望了吧！ 还有的就是，地球上的拉莱耶乐园，的确还有着更加重大的秘密—— 就在这座刚刚因为上浮而开放，因为开放而停止了整个银河系的时间的繁华岛屿上，是一座对于地外生命而言非常先进繁华的城市，尽管对于地球人来说，那种令人作呕的直线与曲线组合而成的城市只会让人直接发疯。 但是换个角度来考虑的话，在这个依然无限膨胀的宇宙中，拥有智慧的生命应该多如繁星的吧。 从宇宙的角度来看只不过是一介尘埃的行星，而且与行星本身相比更是渺小无比的海岛乐园，要由这么多的外星人以抽奖的方式争取入场券。想要顺利取得入场券，肯定需要拥有天文数字机率的幸运才行……这么一来的话，这件事的规模突然又诡异的达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程度。 而且为了让地球人不要察觉到拉莱耶上浮，以及外星人前来地球组团旅游观光这样的事实，所以在这座乐园开放的期间，还会使得这座银河系静止，换句话说就是冻结时间—— 只停止地球的运作，会影响各星球运行的平衡，所以干脆就就不分生物或非生物，直接把整座银河系冻结起来。 而展现出了以银河为单位cao纵时间的可怕技术，自然并不可能仅仅就真的只为了主题游乐园的几十年一度的开放时间的。而是因为就如同所有的神话传说之中，多多少少的都会包含着某些真实的线索那样，地球上的拉莱耶…… 的确还是囚禁某一个外神的真正‘监狱’。 就在岛屿上的另外一端，有着一座同样由无数令人作呕的直线和曲线组成的建筑物，其构造与未来派艺术相仿，建筑物的结构都是反常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其前所未见的空间结构和维度尺寸，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然而在神话生物的眼中，这只是一座显而易见的图书馆。 图书馆之中，一个头顶呆毛的绿发大萝莉正扒在这里呼呼大睡。 她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被某个家伙关在图书馆里，不能出去也不能觅食，所以只能在这里睡觉，也正因为如此，也总是错过‘星辰的位置适合之时’这个越狱的机会。 虽然过后也会被再度封印，但是所谓的世界末日就是她出来了、离开了拉莱耶。 可以说是很麻烦的设定。 …… …… “说实话，这个世界一开始其实也是在虚空之中展开的，是混沌自然而然的在虚无之中开辟出来的宇宙时空，有着完整的物质与能量的循环系统，有着妥善的时间与空间的规则场……” 裴辰一边施展着摸摸头的对萝莉神技，一边述说着宇宙史，“直到我发现了这个世界，后来决定用它来作为计划的主要场地——” “于是，我就将这个宇宙摄走，然后隐藏在了阿撒托丝大人的梦境之中。” 祂对身旁的那只黑眼圈萝莉动作之间看不出丝毫的敬意，甚至于说话间都还在伸手揉乱对方脑袋上的头发，可是叫起尊称来的时候却是顺口无比，自然而然，与奈亚子那种话到嘴边舌头还要打个结才能够说出‘阿撒托丝大人’这么一个词的类型，对比起来简直无情。 而那只黑眼圈萝莉则是完全就是个小迷糊蛋的样子，一边死死的抓住裴辰的一只手臂，要听祂说些有趣的事情，一边又在沙发里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副沉沉欲睡的模样。她的脸上的倦态与睡意越来越浓厚，抱住膝盖脑袋很快就一点一点的，就要沉沉睡去。 但是紧接着，在下一刻她就会被那刺耳笛声吵醒过来，一下子惊醒，然后举起小手揉着惺松的睡眼，继续拉扯裴辰的手臂，让对方给自己讲有趣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重复以上的这些行为，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而且她总是听了一小段话就会睡意上涌沉沉睡去，下一瞬间又被惊醒过来，之前的事情就不怎么记得了。以至于裴辰笑眯眯的好像很尊重她，然而实际上却是一段‘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这样的话，在翻来覆去的骗她。 偏偏这只萝莉还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 “……”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脸的囧囧有神。 奈亚子早就适应了那个百人乐团的演奏，不管那些单调而无定形的笛声再如何的刺耳，也不可能真正的对她的精神造成什么痛苦，灵魂上的折磨更是无从谈起。她的正体的概念本来就是‘所以外神的心智与灵魂’。 ——就好像是一条河豚总没有理由莫名其妙的，就被自己体内分泌的毒素毒死的。 她用一种特别古怪的眼神看着裴辰熟练地哄了哄那只麻烦的黑眼圈萝莉，再次为自己赢得了十来秒的交谈时间，开口问道：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宇宙一开始是自然而然的演化而成的，并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在其中——只是后来你才将整个世界的‘现象’都给置换进了阿撒托丝……大人的梦境之中，是这样的吗？” “没错，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事实上我在她的梦境之中隐藏了不止一个世界……”熟练的施展了一下对萝莉的捏捏脸技能，裴辰转过头来回答道，“你应该也发现了，克苏鲁神话并不是高度统一的，至少在这个多元宇宙之中更是宛如一盘散沙——” “真正能够达到‘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层次，所有的次元、所有的世界、无限的时空片段之中的平行存在都统合如一的，就只有我和黑山羊。就连在这之前的阿撒托丝大人，也只是包含我们所有存在在内的一种多元宇宙现象，没有任何的知觉、意志与主观行动性。” 说着，祂斜睨了一下银发的邪神少女。 “至于‘你’的话，就更加的混乱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主体的概念，每一个世界之中的‘奈亚拉托提普’都是独立存在的，没有任何一个个体能够统合其他的无限平行存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貌之神！……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奈亚子。” 仿佛是在刻意挑衅一样，裴辰用一种‘想不到你是这种奈亚子’的诡异眼神，看着银发少女。 “喂！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到底扣过多少帽子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银发的邪神少女一瞬间的愕然，然后果断的嚷嚷了起来。 “反正就是这个原因，我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松散的深渊的力量统合起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决出所有的外神以及旧日支配者的真正主体，要让祂们觉醒出正体的意识，明白‘我’是个什么概念，能够沟通其他位面世界的同位体的力量——而关于这个计划，我已经在贯穿过去、现在、未来的万劫岁月之中，完成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了最后的几个难点所在。” 裴辰如此淡淡的说道，这一瞬间眼神变得有些淡漠起来，仿若是主动使得存在之中的神性凌驾了自身的人性那样。 “事实证明，很多高次元的存在都不愿意看到多元宇宙负面深渊的力量统合起来，虽然这将会使得混沌开始秩序化，然而对于祂们来说却徒增了许多变数……祂们并不希望看到那些宇宙运行力量与法则逐渐的人格化，而只是希望那些外神、旧日支配者虽然强横，但终究还是混沌浑噩的一种现象，可以随意的被祂们牵引利用其中的力量……” “但是我在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干脆就将这个计划的主要执行的场地锁定在这个处于负面深渊辐射边缘的偏远宇宙，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然后将这个世界拖进了原初混沌之核之中……在这之后，我一边让这个世界当中本来就存在的、某些可以等同于旧日支配者或者外神的存在，逐渐的统合其他的平行世界的存在与力量，逐渐成为神话传说中的真正神祗，一边想要引导、重塑，让原初混沌之核真正的人格化而显现出来。” 这么说着，祂向着又开始昏昏欲睡的黑眼圈萝莉指了一下： “结果就是这样，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同样的也卡在了最后的几个难点之前……阿撒托丝大人现在并没有完全人格化，也没有完全统合自身的过去未来无限的世界线。” “慢、慢着！你说的……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是什么意思？”奈亚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剧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有‘你’、黑山羊还有阿撒托丝大人没有完全的觉醒，其他的旧日支配者或者外神都已经被我主持唤醒了。” 超越一切时空之外的外神淡声言道，“就像是现在的这个拉莱耶，真正的克苏鲁、螺湮之主，同样的也在这里，她的本体在海底下方的巨大黑门背后沉睡，化身则是在图书馆那里活动——每当拉莱耶开放的时候我就会将她关在那里，不让她跑出去。” “原来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个球啊！”奈亚子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激动起来，大声喊道，“我、我……那个，我能够问一下吗，关于旧日支配者克图格亚这个神祗……” “哦，这个你就放心吧，的确就是克子……”裴辰轻轻咳嗽一声，好像是在棒读台词一样，“我在找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加入了宇宙犯罪组织，打算找到失踪的奈亚子，然后绑架和监禁奈亚子，用来推倒并为她生孩子。” “……！！” 一瞬间，奈亚拉托提普明显露出狼狈的神情，她明显就是一点儿也不放心。 “顺带一提，她说过和你以后生下的孩子预定起名叫黑子，男的就送他去打篮球，女的就送她进学园都市。而关于后者，我可以提供技术支持，魔禁世界那边我本来也要回去一次——” “……” “……” “……吵死了！请不要再说话！”奈亚子泪流满面的发出一个打从心底抗拒的声音。 “眼泪擦一下吧。”裴辰耸耸肩，伸手递过去一块手帕。祂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认识这种个性的家伙，祂自己大概确实也会敬而远之。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裴辰必须要让奈亚子成为真正的三柱原神之一，同时让森之黑山羊完全觉醒，彻底的人格化，才能够真正的引导原初混沌之核的觉醒——从无知觉无意志的‘道’，成为有智慧有情感的‘神’。 不过这对于奈亚子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需要不断的击败自己的异界同位体，将对方的力量与象征剥夺过来，强化自身的本源。她想要成为拥有无限身形的无可名状的邪神，就必须要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化身即使是形态各异，性格、想法、行事各不相同都好…… 也必须拥有着唯一的主体意识，和超越人类理解之外的绝对力量。 不过就现在看来，她首先要考虑怎么应付大绅士克子的事情才对。 而这个时候，一直抱着脑袋的谏山黄泉终于抬起头来，眼圈有些发红的样子： “既然你们的交流结束了，那么现在到我来发问了吧？——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一直都只是在逢场作戏的……欺骗着我们所有人？” 裴辰微微一愣，然后看见其他几人都抬起头来了。 祂张了张嘴，一瞬间有两种解释出现在了祂的意识之中，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那是两个背道而驰的逻辑方向，然而两个都是真的。或者说可以是真的，因为对于现在的祂来说，过去、现在、未来的确就是摊在一起清清楚楚的。 这一刻的祂是过去的祂，也是未来的祂，所做出的任意的选择、所选择的任意的道路，都并不是某一时间段的‘自己’独自决定的，而是整个时间轴、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所有存在的统合意志，所做出来的决断，过去未来如一，没有任何的区别。 也就是说，哪怕是以前发生的事情、已成历史的世界线，在祂眼里此刻也依然还是处于同一时间状态下的。 就算是当初刚刚进入无限空间的那个‘自己’，也是祂的一个片面的残影，而且此刻祂也能够改变当初的各种选择。 所以说，应该怎么样解释只看祂这一瞬间的选择，反正祂能够随意颠覆既定因果，将假的都变成真的。 “并非如此，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我……” 然而祂却果断地摇了摇头，这么说道：“你们首先要明白这么一个概念，我是裴辰，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外神的化身，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裴辰。我是因为后来的原因，才变成了这样的状态，所以能够随意地cao纵时光，改变过去，而不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在布局——” “这、这什么意思？”本来已经准备好听到一个让人绝望的回复了的，结果众人现在反而更加不能够理解了。 “呵，我不是犹格·索托斯的化身，而是……后来居上的取代了犹格·索托斯的存在啊！” 裴辰的表情很是古怪，祂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几人说清楚自己的经历，况且勾陈说过，唯一真实记录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所以祂干脆用了这么一个容易让人误会，但是绝对更加容易理解的解释与说法。 好不容易的将这方面糊弄过去，祂重新看向了双目无神的奈亚子。 “那么，奈亚子——你的想法呢？” 虽然问的奇怪，可是奈亚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斗志昂扬起来，她紧紧的握着一只拳头，眸子里闪闪发光：“当然是要去做了，那个变态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旧日支配者克图格亚了，我再不努力的话，岂不是就会被她抱着扭曲的爱意烧掉！！” “这样啊……那就好。”裴辰注视了她好一阵子，然后扭过头去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祂的眼眸里一瞬间变得飘渺悠远起来，仿佛已经看见了某一个确定性的未来。 似乎有种光辉一般的东西在祂眸子的最深处出现了。 ——祂终于等到了。 那注定会到来的开端，那注定会延续的终末，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 …… 天地被一分为二的场景之中。 多元宇宙的物竞天择已到了最惨烈的时刻，在持续亿万年暗无天日的、波及过去现在未来整个无限世界的战场上，负面深渊最底层的毁灭力量再一次的被唤醒，要将无数在时间线上尚未诞生或者已经消亡的世界化作红莲地狱—— 这是过去的纪元更迭期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导致的大破灭。 只有弱小，才是原罪。 静静的站在那也许就是多元宇宙真正的‘地基’的无限宽广的渊面之上，没有任何确定的形体，就仿佛是一个虚幻的灵。 只有弱小，才是原罪。 ——勾陈也已经不记得了自己到底是从哪一刻起，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在侥幸苟活下来之后，祂就变得冷静而疯狂起来了，为了那个既定的、不惜一切也要达成的境界，为了撕裂既定的命运，祂踏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艰难道路。 祂想打一个赌。 ——不管是赢、还是输，都能通往自己所要结果的豪赌。 而在那之后又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了等祂完成了所有的布局之后，祂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仿佛过去的那个弱到让人恶心的身影，彻底的从记忆之中消逝了。只有‘勾陈’这么一个先天神圣的真灵业位的神祗之名，成为了自己的象征。 还有那、无数次轮回也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坚持。 至于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疯狂的孤注一掷，祂早就已经忘记了，也早就已经不重要了，祂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不管是人是妖，是神是魔，只要挡在前方祂必以命击之。因为曾经承受了一切伤痛的勾陈，只有这么一件事绝对不让步，那就是登天摸顶、证道大罗，当初的磨难造就了今日的执念…… 祂这一生为了这个目标已付出失去的太多了，这不但是执念，而且已经成了祂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不能得到回报，那么宁愿去死也不会回头！不成道便成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祂毫无理由地确信着，自己必然会是这一次的胜者。 仿佛在无数纪元之前，这场豪赌的胜局就已经奠定。 巨大的震动声传来，那吞没一切的虚无之海中，突然被切开了。 撕裂了混沌之暗的，是一条无比巨大、驾驭着无限的光芒的巨蛇，直接一头闯进了这个俨然破碎殆尽即将迎来终了的世界之间！它或者说祂像是嘲讽一般，张开嘴，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笑容的可怖表情。那如同燃烧星云一般、不知道有几亿万光年的、巨大的血色竖瞳，更是准确无误的直接锁定了某个虚幻的灵。 “诀别之时已至，其为离脱此世者！” 那是轰隆隆的巨响，却又仿佛是从天穹之上传来的、无数人的嘈杂声音交叠在一起，模糊而又凛然，仿若凌驾一切之上，回荡于未有时间之前的永恒之中。 名为勾陈的存在缓缓的张开双臂，面对着无限衍生的古蛇，仿佛要拥抱这同样无限宽广的渊面那样。祂带着苍凉而缅怀的笑容，无数次轮回之中的坚持与执着，瞬间在存在之中涌现出来，那如幻影一般的身体开始变得凝实： “加冕之时已至，其为万物起源者！” 命运与灵魂瞬间交融在一起，同为一体两面的存在于此刻共鸣。 从时空的彼端前来的幻影，向着平行时空尽头进发的大蛇，最终融合在一起之后出现的，或许就是那凌驾一切之上的存在——虚幻的灵是保持人形的至高神祗，身后浮现出来的是贯穿无限维度无限次元的、古蛇般的神祗之象。 不分彼此，互为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