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暌违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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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李亦儒早前受邀，来到沈府。入大门后，由沈夫人和沈惊鸿先来接待。 沈夫人近来心情颇好，她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可算是把侄儿盼来了。” “姑母。”李亦儒淡淡点了点头，一向温柔儒雅的笑容，同时视线掠过沈夫人，落在气质如莲的沈惊鸿身上，她一身鹅黄素锦，面如牡丹，俏丽姝色，杏眸微挑，略施薄妆，绝代风华。 只消一眼，便尽夺众人眼球。 “表妹近来可好？”李亦儒似笑非笑，瞧着温柔，眸子深深都是沉郁。 她淡然，低首不见表情，“多谢表哥挂心。” “侄儿鲜少来沈府，不如先让惊鸿带着你在沈府到处逛逛？其实你从前也……”沈夫人本来是笑着的，忽而想到什么，瞬间黯然。 “表哥，若不嫌弃，就让表妹带你四处走走吧。”沈惊鸿及时接过话，波澜不惊地走上前来，半蹲行礼，“表哥请。”说罢，凝视了他一眼，走到了前头。 “表妹请。”李亦儒作揖，跟随着沈惊鸿的脚步而去。临走前，他回首望了眼伫立在大厅的沈夫人，她似是压抑不住颓败的情绪，跌坐在座位上。 沈惊鸿莲步轻迈，两人行走在廊中，谁也不肯现说一句话。 李亦儒四处观看着，他年幼时，曾经在沈府和沈惊鸿，跟着沈安一起学习，玩耍。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又扭头端看着面前娉婷袅娜的背影，想起年少时候，那个在马场骑着烈马，一身红妆，英姿飒爽的少女影子。不觉笑容里染上一抹愁绪，他出声叫住了惊鸿，“表妹……我想去‘论书阁’。” 听到‘论书阁’，沈惊鸿心下一惊，步子停顿，却没有转过身来，“表哥……那儿已经毁了。” “毁了？”言语里竟然出了点嘲讽的意味。 “是。三年前……连同我的闺阁一块儿毁了。”沈惊鸿拿捏得当，听去是相当遗憾，“可惜了……幸好当年只是死伤了一名下人罢了，没有造成大祸。” “死伤一名下人？”在她背后的李亦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崩塌的情绪，他觉得真的是可笑。 沈惊鸿紧抿着唇，终于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李亦儒离他只有几步远，身子颀长挺拔，他面带讥讽，薄唇轻启，“表妹啊表妹……”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是相当讽刺。 “表哥，其实府中还有别的景观，特别是——” “不用了，这里我也很熟悉。”李亦儒潇洒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轻描淡写留下了一句，“倒是表妹，三年在青州，怕是对这里不熟悉了吧。”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沈惊鸿愠怒，胸口起伏着，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她倔强地眺望着越走越远的李亦儒，杏眸里肃杀之意骤起。她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加快了步子，朝李亦儒的方向奔去。 李亦儒也只是闲逛着，走入沈府东边的种植着一株海棠树下。再往后走，就是曾经沈夫人居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此居住了。 房屋皆是破败，被当年那场蔓延的大活损毁。独留这株海棠树，变成参天模样。 “表哥还记得这棵海棠。”沈惊鸿见他伫立在树下，如今地面满是前几月残留粉白色花瓣，她走上前来，仰头看着交错纵横的树枝，缓缓道，“还记得舅舅在这儿曾经教授我们棋艺。” 彼时，沈安为附庸风雅，特意选在飘零着粉白海棠花瓣的时节带两人在这树下下棋，品茶。 李亦儒意外地赏了她几眼，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表哥，为何如今对惊鸿芥蒂如此之深？”沈惊鸿皱着眉，愁绪满怀。 李亦儒索性不再看着她，淡漠地回了句，“表妹多虑了。” 沈惊鸿紧抿着唇，嗔怨道，“表妹也不介意，等表哥能再度和表妹和好如初，若有何得罪，还望表哥勿怪，那都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李亦儒笑得温柔，“表妹倒是一直都这么无知。” 沈惊鸿被一语激得面色通红，低垂首，她掩住尴尬的神色，不愿再和他多言。 李亦儒见她陡然蔫了下来，又回想起沈安在宫内对他说了那一番话，显得颇有些心事重重。 沈惊鸿之于沈府的重要性。 沈家没有嫡长子，也就这么个嫡女，名动帝都，还有倾国倾城之姿。若说沈家为何迟迟不加入太子和宣王一方的阵营，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因此。 若他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的力量去翻云覆雨，该有多好？ 他轻笑一声，继续四处闲逛着。 沈府和从前的格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着沈安后来迁居丞相府，府内少了几分儒雅的学识气息。李亦儒心头涌上熟悉之感，他忽地驻足，低声道，“表妹，表哥怕你劳累，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惊鸿微怔，正欲反驳。 李亦儒又道，“放心，表哥不会乱走的。” “惊鸿不是这个意思。” 李亦儒瞟她一眼，也不再多言，径直就快步朝别处走去。 留下沈惊鸿伫立在那，她思忖良久，跟着李亦儒说再多也没用……看来只能以后想办法了。所幸她之前早有准备，将那些东西都焚烧干净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手控制不住抚向胸口，觉得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