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被劫走的节奏
这场生辰宴随着突如其来的苏瑾汐大闹极乐殿意外中断，而那雨中的一幕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久久不能忘怀，甚至在多年后当有人想起今日之事也不免生出一抹唏嘘和感慨。 楚绯玉抱着苏瑾汐离开了。她没有看身后的众人，也没空去管他们，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怀里的少女身上，吝啬的不愿分去一丝一毫。 看着雨中那道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玄颢帝收回视线有条不紊的安排小顺子和御林军副统领慕少卿，引领着邻国的贵客以及文武百官去了宫中的某一楼阁稍作休息。 而江楚，身为前朝皇后且还是北魏大皇子献上的美人，身份极其尴尬。玄颢帝思忖半晌，带她去了养心殿。 昭云殿，楚绯玉已换了一套浅蓝色宫装，见苏瑾汐沐了浴，拿了身自己的白衣递给她，瞧她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好一阵儿取笑。又端起揽月熬好的祛寒姜汤，亲自喂苏瑾汐喝了下去。 喂完最后一口，她将手中的白瓷碗递给揽月，挑着眉斜觑着侧卧在贵妃榻上的白衣少女，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从实招来，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个如何得知，指的自然是苏瑾汐怎么会知道江楚在极乐殿一事，而且还在关键时刻现了身。 她看见白衣少女快速的偷瞄自己一眼，之后羞涩的捂着脸低头说：“我就是知道。”她不由失笑，一边剥着葡萄皮，一边打趣那少女：“方才在极乐殿不是很豪迈，便连本宫都为你慑住了，这会儿怎么知道害羞了？”见那白衣少女抬起头她把剥好的葡萄送入她口中，又剥起了下一个，继续说：“你如今倒是长了本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威逼大长公主。本宫当时若不应你，你待要如何？” 那少女主动咬去她指腹中饱满多汁的葡萄，连她指尖的汁液也不放过，悉数舔去入腹，惹得她心尖一颤，连忙收了手。 白衣少女笑弯了眸，表情甚是享受，浑然不在意的说：“那就回公主府……”又吃了一个她递过来的葡萄，口齿不甚清晰的接着道：“去收拾东西下江南。” 她刚要伸过去的手忽然半路折返，将那剥好的葡萄送入自己口中，惹得苏瑾汐气愤的瞪过来一眼，她笑了笑幽幽道：“没有本宫的允许，你只能待在本宫身边，哪也去不得。” 那少女笑骂一声，“霸道。”扭过头不去看她，眼底蓦然涌出nongnong的伤感。怕是苏瑾汐不能如你所愿了，楚绯玉。她心道。 对方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少女回过头来看着那一身华丽宫装的女子，见她眉目染笑，如沐春风，是那般的美好，不由骄傲而得意。看，那是自己心上的女子。她的美好，是属于自己的；就连喜怒哀乐，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此，真好。 之后，楚绯玉再三宛转也没能问出她知道江楚会出现的原因，便不再纠缠此事。 华灯初上，雨势渐歇。楚绯玉叮嘱揽月在用过晚膳后将苏瑾汐送回公主府，她则换了衣服重新上了妆容离开了昭云殿。 夜凉如水。苏瑾汐用完膳，与昭云殿的的侍女们打过招呼自行出了宫。她没有让人禀报揽月，也没有坐马车，而是把车夫先打发回了公主府，自己在宫外亦步亦趋的散着心。 走了半晌，她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看到了南宫赢，此人守在去公主府的必经之地，其用心……显然是故意在等自己。 她同南宫赢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深处，死死的盯着他。果见他笑了起来，看在她眼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今日颜阁主，真是令本殿大为震惊。”南宫赢拿出腰间的折扇，只听‘哗啦’一声打开扇面。他看着苏瑾汐笑了一下，心底生出羡慕嫉妒恨。 她蹙了蹙眉，不耐烦的说：“大皇子有话就直说，还请您不要兜圈子。”南宫赢笑意不减，“既如此，本殿就直言了，今夜还请颜阁主与本殿一同离开。” 苏瑾汐摇着头，说：“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过两日颜某会自行去北魏。”现在就走，开什么玩笑？她还没来得及与楚绯玉告别，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个情敌，自然不肯同意南宫赢的话。 南宫赢收了扇子，扬着头背手而立，邪肆一笑：“这可由不得你了。”话音未落，苏瑾汐的脑后似是被什么砸了一下，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敛了笑，难得正色对那搂着苏瑾汐的黑衣男子吩咐道：“飞鹰你带她先走，本殿会去追上你们的。”那名叫飞鹰的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扛起苏瑾汐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南宫赢深深的看了眼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向驿站而去。 这个夜里，整个京都笼罩在灯火的海洋里，亮如白昼；繁华似锦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谁也不曾发现本在这里行走的少女突然凭空消失了。 而彼时的皇宫，众人早已散了席，与玄颢帝大长公主齐聚于宣政殿前。不多时，天空燃起绚丽夺目的烟花，身后的众人异口同声的贺道：“臣等恭贺大长公主殿下！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长公主与玄颢帝并肩而立，彼此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仰视天边，看这一场盛世的烟花。 身后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山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缭绕于耳，经久不散。 今夜，江楚被安顿在昭云殿的偏殿里休息，楚绯玉与她促膝长谈，昭云殿的宫灯一夜未歇。 次日，昭云殿。揽月焦急的在偏殿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向里面遥望着。 在她千呼万唤下那扇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她连忙双手合十谢着天谢着地。楚绯玉走出来关上门，看到揽月突然双膝跪地，头像是要垂到了地上，她的眉头突突的跳着，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问她：“怎么了？” “苏姑娘失踪了。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揽月满面愧色，一个大活人生生在她眼皮底下不见了，实在让她愧对大长公主对她的栽培和重任，恨不得一头撞死以赎罪。 只听揽月说苏瑾汐在晚膳后独自出了宫，却一夜未归，她动用暗卫的势力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这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没留下一丝线索。楚绯玉的目光忽然凌厉的射向她，沉声道：“不过是几年的太平日子，便将你养的如此无用了！她要是完好无损就罢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也不用活着了！” 她说完也不去看揽月，拂了袖径直向外走去，揽月急忙跟了上去，硬着头皮询问道：“殿下要去何处？” 她回首冷冷的瞥了眼揽月，脚下不停，“既然你底下的人如此无能，本宫自然要去寻有用之人！”揽月听完惭愧的低下了头。 楚绯玉走出昭云殿之前，低沉的声音在身后揽月的耳边回荡着：“你去宁王处传本宫的口谕，若三天之后本宫回不来，让他暂代本宫全权cao办陛下大婚之日的所有事宜。本宫会将绯月留下，有什么事你就去问她。” 她一路策马疾驰，行至半路突感一阵眩晕，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心脏像是被万只蚂蚁咬噬着。这痛苦之感只维持了一刹那便已恢复正常，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突然乏的厉害。 楚绯玉并未在意，只当是一夜未眠有些困乏所致。 她来到欲仙楼，门前的姑娘们正甩着帕子勾引路过的男人：“大爷进来玩呀！”她看着媚眼如丝的女人们突然蹙了眉，越过她们向里面走去。 不料却被一众女人挡了道，她面上漫不经心，足下却忽然生风，躲过这些女人的魔爪立在两步开外的地方；葱白如玉的手掸了两下身上的白衣，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长公主有着很严重的洁癖。 姑娘们见这白衣女子长相极美，气质清冷举止很是优雅，顿时嫉妒心泛滥成灾，一个个都没给她好脸色看。为首那个十分妖娆的紫衣女人站了出来，向她媚笑道：“姑娘，欲仙楼可是风花雪月之地，男人能进，你一介女儿身可不能进去。” 苏瑾汐失踪了，大长公主这会儿正心急如焚，冷不防见一群搔首弄姿的女人拦着自己，顿时心生厌恶。她负手而立且半眯着美目，扫了一圈那些姑娘们，然后似笑似非的看着面前妖娆的女人，语气中透着倨傲：“只有我不想去的地方，还从来没有我进不得的地方，欲仙楼我是非进不可，你们……让是不让？” 这些女人陡然被她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震摄住了，一开始瞧着她高贵冷艳的气质，还以为她是哪个官家小姐，岂料她这一开口，她们却发现了不对劲！白衣女子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配上她那身摄人的气势，俨然尊贵的让人不可逼视！ 这白衣女子，并非是她们所能招惹的人物。 不过转念一想，里面的那人也是大有来头，还是欲仙楼的靠山，既然有人撑腰那她们害怕什么。于是那紫衣女人顶着威压说道：“抱歉姑娘，规矩就是规矩，你还是回去吧！” 欲仙楼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纷纷向白衣女子和那些拉客的姑娘指指点点，陆续又来了不少人，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楚绯玉眉头紧蹙，忽而身形一晃，眨眼间人已置身欲仙楼内。外面的众人只觉疾风掠过，面前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姑娘们四处寻找，忽然在里面的二楼上发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们气喘吁吁的跑上二楼时，见那白衣女子正倚栏与旁边的女人说着话。定睛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欲仙楼的老鸨花瑶。 正巧花瑶转过头来，劈头盖脸将她们训斥一番，赶下了楼。 回过头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流云。”说罢引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那满头银发的紫袍男子有些诧异的望着楚绯玉，说：“玉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花瑶嗔了他一眼，笑的妩媚动人：“当然是有事找你来了。” “流云，把少主令给我，我需要灵山的暗势力去查一个人的行踪。”楚绯玉心中越来越急躁，面上依旧不显丝毫。 “哦？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连你的暗卫也查不到？”莫流云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将一个物件丢给了她。 楚绯玉思绪万千，沉默了半晌，攥着手中银色的令牌，道了句告辞便匆匆向外走去，却不料与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童迎面相撞，她将他扶了起来，见没什么大碍便放心的离开了。 那男童目送她离开后，走进来问莫流云：“师父，她是谁啊？”莫流云摸摸他的头，面上一派慈爱之色：“她是我师妹，也是你师叔。你师叔可是当今圣上的姑姑，现今的大长公主呢。” 这男童想起了母亲死前的那些话。 突然急切问道：“师父，她不是名叫楚绯玉？” “是啊。封儿真是聪明。”莫流云笑了笑，并未发现他的反常。 这个叫封儿的小男孩突然双手紧握，目光里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复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