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对台戏
“赵员外,恭喜恭喜!” “呵呵,同喜同喜,刘员外快请快请。” 亲自到门口去迎客,穿着一身绿锦衣的赵员外显得尤为精神,笑容可掬的不断作着揖,老赵是个急公好义之人,在附近方圆几里街坊间都人缘不错,中国人传宗接代可是大事,他家儿子娶亲,附近的街坊邻居,商业伙伴,全都提着礼物上门道喜,整个赵家酒楼门口显得尤为的热闹。 这个年代可不像现代随礼给钱那么赤裸裸的俗套,来宾送礼多出自心意,自己纳的鞋,做的糕点,没接受一份礼物,老赵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层。 这功夫,新郎迎亲的喜轿队伍也是回了来,神清气爽的新郎官赵不同戴着大红花潇洒的下了马拜见父亲,然后在赵员外合不拢嘴的笑容中搀扶着一身红绣衣,披着大红盖头喜气洋洋的李家小姐下了轿子,在一片鞭炮轰鸣中跨过火盆,顿时,好几百号来宾又是一阵欢腾的喝彩声。 一旁角落里,谁都没注意,邢红娘依靠在墙角,痴痴的看着。 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凤冠霞帔,风光出嫁的一幕?她现在,却是没希望了。 也不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至少一旁总是偷偷观察她的宋青书看在眼里。 男人,还总是有股贱意,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妞叫什么,还被他凶神恶煞的差不点没打死,糊里糊涂签了卖身契,不过看着她寂寥的模样,宋青书总是心里不舒服,犹豫了好一会,鼓足勇气,宋青书可算拿出当年想要向初恋表白时候都没拿出的勇气,磨磨蹭蹭上了前。 “那,那个,那个大红喜轿,凤冠霞帔,将,将来,将来我也会为你办,办一场,办的……” 磕磕巴巴,宋青书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他自己说啥了,不过还是怀着满心热情与期盼的看着邢红娘那娇俏的脸颊,可惜,被打扰了遐想,脸色微微泛红的邢红娘却是毫不客气泼辣的掐着苗条小腰,不屑的讥讽着。 “臭傻子,说什么傻话呢?就凭你这德行,一辈子也顾不起这样的轿子,给人抬轿子还差不多。”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出工,填饱你那大头肚子才是正事!” 说完,邢红娘已经急匆匆的转身回了去。与她擦肩而过,宋青书脸上先是错愕,旋即一股尤为的羞辱又是涌现出来,头一次,两个眸子中熊熊燃烧着火焰,咬着嘴唇,宋青书把手指甲都拧到了rou里。 不过他没注意到,擦肩而过匆匆离去的邢红娘,脸颊上居然不自觉的凝固着一层喜悦的红晕。 虽然知道不可能,这傻子,到还算是可爱! 就在宋青书傻呆在一旁赌咒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给这个欠收拾的小娘们好好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冷不防刹那间菊花一阵剧痛,差不点没把早上吃的白米粥喷出来,捂着腚,宋青书悲催的蹲了下来。 满是郁闷与不耐烦的模样,身高不到一米四二的小萝卜悻悻然把刚刚爆过绝招千年杀的鼓锤和铜锣塞到他怀里,面无表情的吩咐着:“一会让你敲锣你就敲,让你嚷嚷你就喊,千万别出乱子!” 干什么呀喂!用得着这么猥琐吗?捂着腚,宋青书疼的嘴唇都直哆嗦,没等他表达抗议,小萝卜已经拖着他的衣领,伸手就往前拽了去。 当当当当当~嘹亮的铜锣声亦是在酒楼门外响了起来,起初宋青书还尽量往鼓点上敲,可这矮子实际上是闷头瞎敲,咋响亮咋敲,弄得宋青书一身的艺术细菌更加郁闷不已。 可也佩服这个时代人欣赏能力的低下,哄乱的声音中,外面看热闹的一大群祝贺闲人纷纷围拢了过来。 “今天我邢家班,借赵员外家大喜之地,略现薄技给大家,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啊!现在,我商丘柳大柱子,给大家献丑了!” 吸引了人的注意力,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人高马大却精瘦的大师兄柳大柱子,一出场,一杆河北大枪就被他抓在手中,颤巍巍的枪头迅速在空气中爆出了数个灿烂枪花,荡漾的红色枪风逼的附近观看的观众们都是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 不愧是大师兄,这枪耍的虎虎生风,颇有点杨家枪味道,看的后头的闲人们亦是跟着大声喝彩。 听着喝彩声,柳大柱子一杆大枪更是舞的卖力,可眼看着枪花绚烂,正事威风时候,忽然咔嚓的一声猛地响了起来,力道十足的沉重枪头居然飞了出去,呼啸回旋的枪头吓得观众们差不点没拔腿就跑。
说来也怪,回旋的枪头居然像是有什么控制一般,在观众群前绕了一圈,居然回来了,噗嗤一声,不偏不正,正好插进了正在对着傻乎乎的宋青书训话,神气非凡的小萝卜腚中。 噗嗤一下,听着这入rou声,宋青书脸都吓白了,谁知道当事人居然跟没事一般,给了他一个狡猾且得意的眼色,旋即方才装成一脸痛苦,捂着屁股当当当的蹦了起来。 “哎呦我的腚啊!哎呦我的娘啊!哎呦我的神啊!” 屁股上插着半米多长的枪头,断茬着地,小萝卜抬起短矮的双脚,跳跳虎一样围着表演圈子蹦个没完,滑稽的侏儒模样,夸张的表情,看的吓出一身冷汗的观众忍不住哈哈大笑。 宋青书更是看的目瞪口呆,铁头功他听过,铁腚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形式一片大好,不少过路的路人都是被吸引过来跟着喝彩时候,冷不丁对面街道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通红的鞭炮爆发出一片雷光,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邢家班好不容易积累到的人流又全都惊愕的回过头去。 原本对面三层木楼禁闭的大门忽然洞开,十多个青衣伙计抬着一块牌匾快步抢了出来,几步就把牌匾挂在了上面,通红的檀木写的金字招牌,施记酒楼! 真跟变魔术那样,一尺高的台面几下就被抬了出来,后面也挂起了红绸子台布,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十来个穿着比这个时代明人还古装的戏服走马灯一样出了台,台下,穿着黑色丝绸大褂,腆着肚子,左脸上一块长着黑毛痦子颇为恶心却背着手显得洋洋得意的大胖子踱步出了门,不屑的看了一眼正在表演的邢家班嘟囔了一句。 “低俗!” 后面,正在看着徒弟们表演的邢老倌猛地一下阴沉着脸站了起来,门楼,还在迎接着客人的赵员外,喜庆的脸色亦是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