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拉拢
“你姑的夫家孙家,家境在临县还算不错,衣食无忧。听你姑说,当时你姑丈死了之后,孙家的亲戚就来争夺你姑丈留下来的遗产,你姑一个女人,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过。还是你大伯花了点钱,找了街上几个地痞上孙家,把孙家的那些亲戚打跑,才把你姑丈留下的财产给保住了。然后你姑怕婆家的那些亲戚再来争抢,索性把家产全变卖成现钱。最后不顾孙家那边亲戚的反对,执意带着佳欣回来娘家住,说是想互相有个照应。”白氏停下针线,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缓缓说道。 原来是用暴力解决一切,那也就解释得通这几年孙家为什么不敢上门,来要钱要孩子了。 解了惑的于侨又问:“孙家的家产都在姑手里,那姑应该很有钱了?” 白氏将针尖扎进破了洞的衣缝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伟哥结婚,姑怎么不愿意拿钱出来?反正照伟哥和大伯娘说的意思,只要成亲之后立马就有钱了,还怕他还不起吗。还有昨晚大伯被烧了那么多宣纸,爷都发话了,姑也不情愿拿钱出来。我看姑每天都穿新衣裳,戴头上和手上的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就算拿去当,也值好些钱呢。”于侨装做不解的样子又道。 “这个……”于侨一下把白氏给问住了。 于花草有钱,在整个于家村都不是什么秘密,更别提每天都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白氏。她想了半天,认为大女儿说得话很有道理,于是她也开始不解为什么于花草不愿意拿钱出来。 看着白氏沉思的模样,于侨就知道白氏一定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说呢?”果然白氏想不明白,又把问题还给了于侨。 “那我说了,就算说得不对,你也得拿出道理出来反驳我,不然我可不依。”白氏看女儿说这话时,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狡黠,不由宠溺的笑应了一声:“好。” 其实于花草的做法,但凡精明点的人都看得出来,于花草是怕有一就有二,又怕家里人借钱不还,由此方才不肯拿钱出来,怕自己沦落到一穷二白,看人脸色过活的地步。 而且于侨看她那打扮,估计也不会在娘家一直住到老,所以守财之心特别重。 但这话,于侨不能直接说,不然良善的白氏一定不会信,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几句。 “在这个家里,姑和大伯家是最要好的,尤其和大伯娘好得仿佛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而她们一个是长媳,一个是守寡的长女,可每天却和奶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就你和三婶做家里的活,你说这应该吗?”于侨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先抛出问题试探白氏。 “按道理是不应该,可是你大伯娘不常回来住,你姑……” 见白氏又替李氏和于花草开脱,于侨便顺着她的话头打断道:“那按娘的意思,你和三婶就活该做这些?” “多做点也没什么。”白氏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可是奶、大伯娘,姑,还有伟哥他们领情吗?还不是到了用钱的时候,就打起你两个女儿的注意来了。”见白氏轻视自己,于侨心中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于是她话锋一转,决定让白氏看清事实。 白氏听着,鼻头一酸,感受到双眼开始模糊的她,赶忙眨了眨眼,不想当着两个女儿的面流眼泪。 这时于希走过去,用袖子帮白氏擦去并未如愿收回去的眼泪。 “娘,你还不明白吗?姑和他们都不想吃亏,只想空手套白狼,能捞一点是一点,也不管别人是生是死,这就是自私自利的表现。”于侨一语道破,见白氏因此哭得更凶了,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你……我…….”白氏依旧想说些什么来否认,然而支吾半天,忽然发现女儿说得话,虽然不好听,可却都是铁一般的事实,道理也都对的上。 “人心隔肚皮阿。”最后白氏止住泪,哀伤的叹了一口气。 见白氏虽接受了这个事实,可人却有些颓废,于侨起身凑到了她的身边坐下,而后露出一脸灿烂又幸福的笑容,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白氏说道:“好在娘有爹,有我们三个孩子,我们都爱您呢。”虽然她嘴上说出了这个爱字来安慰白氏,但全身却自作主张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姐说得对,我最爱娘了。”于希说完,痴笑着钻入了白氏的怀里,撒起了骄。 白氏望着两个女儿可爱的脸蛋,听着她们暖心的话语,不由欣慰的搂紧她们,破涕为笑。 是了,她有丈夫有三孩子,这些才是她的宝!至于其他人…..她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第二天,鸡刚刚鸣叫,白氏和于重建就悄悄的起了。
等天蒙蒙亮时,于侨、于希,于丰豪也先后穿衣起床梳洗。 早饭的时候,毕氏总算气消了一些,给白氏娘三,黄氏娘两恢复到从前的半碗粥。 垫完了肚子,于侨和于丰豪推着板车,打开院门去找于庆南他们汇合。 “哥,奶昨晚跟你们都说什么了?到那么晚,才让你和爹回来。”出了家门,于侨推着一侧的扶手笑问道。 “奶对爹说了好些话,对我就说了几句,那几句话出了门我就给忘了。”于丰豪目看前方,语气有些踌躇的道。 “那奶和爹都说什么了?”于侨又问道。 于丰豪皱了皱眉,经不过于侨一再追问,只好如实回道:“奶没几句就搂着爹的脖子哭了,说爹不听她的话,不孝顺她。说她一颗心都是为了爹,可爹却狼心狗肺的有了媳妇孩子就不要娘了……”说到这儿,于丰豪红着一张脸不愿继续往下说。 毕氏昨晚哭着说了很多话,大部分的话,于丰豪听着觉得刺耳得很,心里也不大舒坦。出毕氏房门的时候,他见他爹满脸愧疚,显然把奶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反正是高兴不起来。 于侨闻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是预料到毕氏会趁着没人给于重田洗脑,却不想是这么一番老套却又十分见效的说辞。当娘的一边哭一边说,但凡那儿子孝顺点的,哪能受得住不偏向他亲娘?何况于重田又是那一类极其孝顺的,自是更不用说。 即便于丰豪不愿意往下说,于侨也隐约能猜出来毕氏后面的话,除去刚才于丰豪说的,应该还有什么媳妇儿是外人,女儿将来要嫁人,都没有娘亲之类的话。若非如此,于丰豪现在不会是这种闷闷不乐的神情。 他应该也觉得毕氏说得不对,因为无论怎样,白氏是他的娘,她和希儿是他的亲meimei,而他们都是于重田的至亲,若按毕氏的意思置之不理,那还是人吗? 真是只把自己当人,把别人都当傻子。 不过当于重田看着她们娘几个没吃饱的时候,神情仍布满心疼,说明他并非是那种愚孝的连妻子女儿都不顾的人,依然有救,这也是于侨深感欣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