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为奴苟活
乌迪深深地望着眼前的矮屋,随即冷笑,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居然出现了,到底是偷偷活着,还是亡者从地狱归来?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更相信前者。 他上前抬手敲了敲门,不重不轻。 却陡然让屋内的人紧张了起来,似是犹豫了半晌,那人很谨慎地没有开门,隔着门低声朝外问了一句:“是,是谁?” 闻声,乌迪愈加肯定心中的想法,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回来的亡灵,他的笑容愈加冷,没有继续敲,而是一脚狠狠踹开了门! “哐当!” 那不太结实的木门被轰然踹飞,连带着屋里侧耳听着外面动静的那人也被门冲翻在地,如无骨的虫子般蠕动,痛苦地闷哼着。 “亚力克,你活得挺滋润的啊,躲了这么久,我还差点真以为你死了!”乌迪冷笑着走进屋子,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盯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的那人,饶有兴趣地开口,又是一重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地碾着,像是在踩一只蚂蚁。 那人赫然是与姬歌一同被带老妪带上古堡的俘虏少年,亚力克。已经久未露面,久到几乎所有人都忘掉了他,古堡中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实在太平常不过。 乌迪笑容冰寒,挪开脚,蹲下身子伸出一只大手抓在亚力克的脑袋上,将他如只小鸡崽子般拎起。 “乌迪!!”亚力克眼瞳猛地一缩,脸色煞白,看起来很是孱弱,嘴唇都吓得发紫,身子在乌迪手中瑟瑟发抖,惶恐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乌迪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微陷的眼眸中凶光闪烁,舔了舔嘴唇:“正好,我明日就要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杀掉姬歌,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我就先吞噬了你,再去杀他,也算你出了一份力,怎么样?” “头儿,头儿!!饶了我,饶我一条狗命!现在我在为古堡里的大人做事!留我一命,说不定日后还有点用处!”亚力克眼中溢满了惊恐之色,当初为了争夺一块猪食般的黑面包目光仿佛要杀人的凶悍少年如今竟然吓得涕泪横流,下体传出一阵恶臭,恨不得自己多长了一张嘴。 “况且,况且……”亚力克脸上泛上病态的潮红,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眼珠子中都弥漫着血丝,声音越来越微弱。乌迪的身躯高大,仅是一只手五指张开死死按着亚力克的头颅就足以将他拎起,亚力克双腿拼命挣扎着,却够不到地。 “咦?”乌迪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见亚力克有话要说,五指一松,亚力克就掉了下来,四肢瘫软如死狗,气若游丝。 捂着嘴咳了许久,赫然可见他手上唾液中掺杂着血丝,好一阵,才缓过来。亚力克五官扭曲,涕泪混合在一起,样子不堪入目,他像是抓到了活命的稻草,痛苦闷哼着跪起身子,爬到乌迪身前,划过一道湿漉漉的水痕,恶臭扑鼻。 “况且,我已经是一个废物了,我没了黑气……你杀了我一个废人没用!我没有黑气了,不然我一定献给头儿!不如……不如,留我一条命!” 亚力克跪在乌迪面前,不断叩头,急切哀求,慌不择言,哭得愈加凄惨。 砰砰声中,亚力克的头都砸出了鲜血,染红了一块地面。 乌迪皱着眉头盯着那血迹,他先前已经感受到了亚力克体内的奇怪,居然空空落落,没有一丝黑气存在。 若是已被人掠夺,抽离了黑气,那他不可能还活着!可自己掠夺之前,都要先杀掉对方,难道他活着被人抽走了吗,所以还残留一条性命? 乌迪脑海中浮现许多面孔,都是他掠夺之人,但都是死后被抽出,黑气一剥离,尸体便迅速衰老着死去,被中年人留下的无形火苗焚掉。 难道,还有例外? “说!你的黑气呢?去哪了!”乌迪寒声质问,到最后已然成了咆哮,透着森冷杀意。 “我……我挖掉了!”亚力克急忙不跌地扒开自己的衣服,话语中苦涩更浓。 在他小腹上赫然被挖下了一拳大的rou,诡异地凹下去,而他的手腕脚踝,甚至是脖颈上都有一道浅浅的割痕,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之前恐怕近乎把血放干了! “我本来就只记得一块人体图,修炼起来奇慢无比,只有微弱一团汇在小腹,所以……所以我为了活下去,就,就把修出时间不长的黑气给挖了下来!” “甚至,甚至我也没有下山,我一直在为堡里的大人做事,自废为奴!人体,体图,我也忘掉了!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要杀我啊!” 亚力克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呐喊出声后昏了过去。 乌迪厌恶地看了一眼人事不知,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亚力克,目光闪烁,虽然很想杀了他泄愤,但不管真假,他如果是为堡里的大人做事的话,自己难逃干系,反正他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了,杀之也没用。 想到这里,乌迪冷哼一声,留下了他的性命,临走之际脚尖一掂将亚力克踢飞了出去,化作黑影倏然飘出。 他还不准备离开,对他来说,今夜的猎食,方才刚刚开始! …… 姬歌修炼了整整一晚,直到窗外有微光透进,他才平静地睁开了眼睛,其内瞳孔蓦然一缩,闪烁着一点幽芒。 他站起身子,随着一呼一吸,身体盘坐一夜的倦意酸涩都陡然而去,精神饱满,黑气像古老苍莽的凶兽蛰伏在他的体内。 他走到东角,从那大缸中舀了一瓢水咕咚喝下,顿感清爽,又舀了一盆泼洒在花圃上。 姬歌看着那密密麻麻多出的花骨朵,心中微寒,怔怔着出神了一会,听到外面院中有其他奴从的动静随即放下盆。 打开门,晨光洒在姬歌的身上,奴从们看着他,没有说话,可眼中分明有忌惮之色,姬歌也不放在心上,关上花房径直向院外走去。 出了女师的院子,路上已有很多少年纷纷向着殿台所在之处赶去,望见姬歌时,都有些微微色变,姬歌的诡异再少年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嘿!我在这呢。”察尔靠在一株路边的树上,见姬歌从院子里出来了,兴奋地打着招呼。 他自从上次被女师看见并且警告之后,就不敢踏入院子里了,但还是一直黏着姬歌,一大早就在院外等候。 姬歌点点头,没有说话,向殿台方向走去。察尔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对姬歌的冷淡也不以为意,几步跟上了姬歌,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昨天他在台上的威风事。 晨光笼罩,几处殿台却已上演了生死厮杀,招招狠辣,险处令人望而生寒。 姬歌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在刻有花奴的石块旁的殿台停下,隔着稀疏的人群望了一眼早早来到的黑衣人,神色不喜不怒,闭上眼睛,微做调整,力求达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 当他一闭上眼,周遭的嘈杂声都仿佛渐渐空洞,直至寂然。 台上有生有死,时有血花溅起,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人越来越大,聚集在台下,不时发出聒噪的哗然声,姬歌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与周围格格不入。 “轮到我了,我先去那边了,你自己小心点。我相信你。”察尔在姬歌耳畔道,见他无动于衷,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另一处殿台走去。 姬歌听见了,却没有反应,他的心神已然全部沉浸了进去,顾不得其他。 “花奴!” 许久,蓦然,一个冰寒的声音入耳,是黑衣人。 姬歌睁开眼,在众人不由自主的让道下登上了殿台。 “乌迪!” 良久,没有人回应,众人脸上都出现了一抹异色,开始小声嘀咕,议论纷纷。 姬歌孤身一人立在空旷的殿台,眉头一皱,没想到乌迪居然还没来,随即冷笑一声,不以为意。 众人盯着只有姬歌一人的殿台,异色愈浓,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乌迪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可能,听说他最近掠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死在他手里的不在少数!” “乌迪!”黑衣人的声音也陡然沉下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到!” 台下,有一人粗暴地扒开人群,身躯高大,肌rou宛如铁铸般坚硬,浑身上下泛出剧烈波动,散发着一股霸烈凶煞的气势,让众人体内黑气突地一阵躁动,不禁骇然变色。 正是乌迪,光头锃亮,没有一根头发,甚至连眉毛也没有,像个魔物。他抬起微陷的眼眸深深望着殿台上的身影,嘴角挤出一抹狞笑。 “姬歌,我来了。我来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