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去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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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开学了。 崔晓薇整理行李，其实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东西。 在离开之前，她去找顾青城告别。 刚刚下了场雨，天空干净的像是一面巨大的蓝色玻璃，枫园的空气显得特别清新。 她敲了敲门。 “进来。” 走进房间，只见顾青城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丝质的睡裤，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 这本书看起来有点年代了，书皮有些泛黄。 他也是爱看书的人，每次看到他的房间里都喜欢捧着一本书，床头也会堆上三四本。 “理事长，我明天就开学了。” “恩。”他放下书，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示意她坐下。 之前也说过先做完暑假，开学以后并没有明确的说法，现在觉得应该说清楚。 “开学后我会搬回宿舍去住，学校到这里不是很方便，所以我暂时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了。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我真心非常感谢。” 因为晓笙的事情他们之间有些小小的不愉快，虽然之前觉得他执意不肯让晓笙出去太不通人情，不过后来应该是想通了，网开一面，晓笙也获得了自由。 当初说是来帮忙，其实也是为她提供还债的机会，何况更大程度上是她在寻求他的庇护，不论哪方面都是她得到的帮助比较多。 现在仆人已经少了一个晓笙，现在她也要走，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呢？ 她忐忑的等着顾青城的回话。 “确实，你要开学了。这里会找新的女佣，你不用担心。”顾青城端起茶几上的花茶，亲手给晓薇斟了一杯，说：“喝一点。” “谢谢。” 崔晓薇看着花纹精制的骨瓷瓷器，小小的饮了一口，茶杯里漂浮的小朵玫瑰调皮的打着转儿，仿佛闲庭信步。 在枫园，从一个茶杯到整个建筑，每样东西体现出的都是一种优雅的贵族生活，这是小说和电视里才会有的情节，所以她并没有奢望过这种生活会属于自己，就像一个华丽的仲夏夜之梦，等梦醒了总归要回归现实。 现在，就是梦醒之际。 “开学之前，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没什么啦，学校里都有的。”她怎么好意思说她的帐子已经破得千疮百孔，就连热水瓶都光荣服役了十年，基本已经起不到保温功能；没有一个像样的画夹子，所有的图纸都得不到好的保管，甚至有一次还被老鼠啃出几个洞。 还有最头疼的学费，原来好不容易凑齐的钱都拿去给奶奶付医药费了，现在申请减免学费的表格需要直系亲属或者担保人签字，可是爸爸联系不上，这个问题她一直犯愁，却也不好意思再向他开口。 “学费呢？”他单刀直入的问。 崔晓薇咬了咬唇：“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顾青城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你就学不会向我开口吗？作为学校的理事长，我完全有资格做你的担保人。” “不，不……我已经够麻烦你了，我真的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顾青城说：“不要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自己肩膀上，你还年轻，用不着为那些你本不该承担的事情犯愁。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凡是有困难的学生，学校不会不管。 至于生活费，倒是要叫你自己想办法。我想了想，既然你平时住在学校到这里来打工不方便，那就利用周末时间，两天的的薪水用来支付一周的生活费应该是足够了。” 崔晓薇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没想过他已经考虑了这么多这么细致，似乎她所有的困难摆在他眼前都不是问题。 “你的建议我非常感谢。”崔晓薇放下茶杯，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生活费我想我还是有能力解决的，就不劳烦你了。” “你是在拒绝我吗？”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崔晓薇一愣，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已经欠了你很多，实在是……” 顾青城淡淡一笑：“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今天你不用干活了，去买一些需要用的东西，明天司机送你去学校，就这么安排吧。”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硬，声音也不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像一种无形的命令，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 他从不骂人，但就是有压迫感——崔晓薇深深觉得，这大概就是王者气势，不怒自威吧。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原来是管家。 “管家，今天不要安排崔晓薇的工作，临走前给她一天假期。” “是，主人。”管家俯身说，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丝轻快的弧度。 “谢谢管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督促和锻炼。”崔晓薇很诚恳的说。 虽然和管家有那么点不对盘，但自己就要走了，何必临走招惹别人厌烦呢，希望下次有机会来的话，他能稍微改变一下对她的偏见。 顾青城说：“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 等崔晓薇走了，顾青城问管家：“有什么事？” “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主人汇报一下。” “说。” “崔晓薇似乎已经对那幅画后面的墙壁起疑心了。我看到她试图去碰那幅画。” “哦？是吗？”顾青城不动声色喝了口茶，随即绽开一抹轻柔的笑：“不愧是建筑系的高材生，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啊。” 管家对这样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主人会有所顾忌才是，没想到他却反过来称赞崔晓薇。 “不需要加强结界吗？如果真的被她发现什么的话，恐怕……”管家说出自己的疑虑。 “只有一个晚上而已，她不会发现的。”顾青城低低的说。 眼中的波流好像夜色下幽暗的大海。 ******* 回到房间，崔晓薇列了一个清单，然后拨叶心怡的号码。 手机和座机，拨了足足十分钟，还是不通。 “枫园”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信号太差，这里打不出去，别人也打不进来——等等！ 这里信号既然这么差，那么晓笙为什么说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为什么她接不到外界的电话，她却可以？ 难道说，这里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盲区？ 应该有那么一块地方是有信号的吧？ 这么想她就觉得说得通了，不然枫园这么大一个地方怎么和外面联系？ 那不是太不方便了吗？ 因为电话没有联系上叶心怡，崔晓薇只好再跑去她家找她，不过叶心怡出去了，她只好一个人去买东西。 热闹的街头涌动着匆忙的人群。 在冷气十足的书店，崔晓薇找到了几本上学期导师指定的书，狠了狠心，买下来。 然后又去了文具店，买了一个卷筒式的画夹。 这样至少以后不会因为辛苦画好的图纸被老鼠啃出洞而无法交差了。 这几乎花掉了她身上所有的钱，她连饮料也舍不得买一瓶，要把剩下的用在刀刃上。 等买完所有的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穿白衬衫、浅色牛仔裤，身材欣长的男孩子站在她面前。 他有一张清秀的脸庞，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色，在这涌动的人潮中，在这无数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中，他看起来是那样特别，安静得好像一颗木棉树，即便外表看起来鹤立鸡群，可是气质却文雅低调。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几秒钟里，她处于思想游离状态。 她失神的看着他，嘴角动了动，突然间觉得进退失据，思虑着拿着大包小包的她是否形象狼狈，纠结着赞扬打招呼才显得自然而不失大方，就在这些念头通通在脑海里转了一遍以后，她发现对方就要和她擦身而过了。 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学长。” 男生略微愣一下，随即嘴角展开一抹很淡的笑：“你好。” 她知道，其实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 有那么一种人，明明纯洁高贵，可是也很亲民，就好像春天里包围着你的风，没有任何的距离感，所有人都属于他，可是他却不属于任何人。 因为下过雨，天气并不热，太阳斜斜的照在身上，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只是一句“你好”却让崔晓薇的心情像雨后的天空那样明镜清爽。 学长的声音很好听，不像顾青城那样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点冷，而是如同山间的清泉那般流畅清澈。 崔晓薇像是获得了力量，说：“你好，学长。” 男生的目光扫向她的大包小包，出于礼貌问：“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谢谢你。”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没有说话。 她感到自己脸颊有点发烫。 似乎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无数双好奇的眼睛。 空气依然是流动的，似乎有木棉树的味道。 公交车来了，崔晓薇在座位上按住了心口，看着窗外依然扰攘的人群，那些冰冷的钢筋混泥土建筑，在夏末云彩漫天的黄昏里，一切似乎都变得亲切起来。 回到枫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崔晓薇握住怀里的纸包，里面是一份小礼物，送给顾青城的。 虽然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不过，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忍不住猜测他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他会喜欢吗？ 希望不要讨厌才好。因为比起这豪华的枫园里的一切，这样东西实在是太普通了。 因为这里是山间，白天的温度就比繁华喧嚣的市区要低一些，到了晚上更加凉爽，加上附近的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甚至还有点阴冷的感觉。 崔晓薇到了自己房间把东西放好，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拿出礼物，心想是放在书房好呢，还是当面交给他。 想了想，还是放在书房让他不经意的发现比较好，于是往书房走。 今天好像电压都不稳，楼道的灯像疲倦的眼皮似的一眨一眨，忽明忽灭。 本来就悠长的楼道，因而显得更加幽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