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锦绣阁
章平三年,临安城。 夏夜,东市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连串的大红灯笼从锦绣阁的飞檐倾斜下来,挂在对面知音楼的招牌上。 锦绣阁是齐国都城临安最大的青楼,而知音楼却是文人墨客经常聚会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明明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店开在了一起,仅仅一街之隔。 有的人开玩笑,说这些所谓的文人不过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他们在知音楼里谈天论地,雄辩经纬,等天色暗下来就会跑到锦绣阁里头花天酒地,留恋温柔乡。 锦绣阁的姑娘们个个绝色,就连打杂的侍女都十分清秀,因此闻名天下。 就连皇上也有微服驾临的时候,这话不知道是不是锦绣阁的老板娘胡乱编造出来的。 老板娘姓刘名莲,人到三十依旧风韵犹存,可就是还没嫁人。 说来也是,留恋烟花之地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亲呢?又怎么甘心成亲呢? 今天的锦绣阁十分反常,往常门口都站着各色各样的女子,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影,锦绣阁楼门紧闭,仿佛没开张一样。 人们也都没当回事,因为锦绣阁的生意十分红火,就算一个月里关半个月的门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收入,老板娘又领着姑娘们去哪里游玩了也说不定。 已入深夜,东市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知音楼已经打烊了,人们陆陆续续的收拾摊位回家去。 店铺门口的大红灯笼熄了火,街上一片漆黑,蛐蛐的叫声更衬托了这般寂静。 锦绣阁西厢房,房牌牡丹亭,发生过数不完的风流韵事。 而今夜依旧芙蓉帐暖,难掩一夜春宵。 床上的女子轻纱笼身,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灯火微明,投下一片阴影显得玉体更加秀色可餐。她是昏迷的。 床前站着一个男子,中衣长袍半开,袒露着胸膛,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 不应景的是那男子的身后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银色面具,声音低沉,“王爷,您看……” 男子频频点头,“干的不错,赏。” 另一个分明就是个小孩子,正直青春少年时期的他正抻着脖子往床上看去,眼里一片好奇。 “茗生,看什么看。” 那少年忙收回目光,惶恐行礼,“请王爷恕罪。” 被称作王爷的男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沈千夜沈王爷,跪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两个心腹手下。 年长一点的面具男名叫飞鹰,今年二十又八,是沈王爷三年前出使西域救下来的镖师。 年少一点的男孩名叫茗生,是皇上御赐的从小练童子功长大的禁军苗子,长得极像沈王爷少年时期,沈王爷更偏爱于他。 正在这时,一位红衣妇人端着梨花木的托盘在门口侯着,血色罗裙盖过脚面,一双玲珑小脚若隐若现。
她额头的桃花眉间妆无比娇媚,巧声笑言:“奴家见过王爷,王爷要的东西,奴家已经带来了。” 她正是这座锦绣阁的老板娘,刘莲。 沈千夜示意她进来,检验了托盘上的东西,点了点头道:“东西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刘莲把托盘放在床边,又向飞鹰和茗生使了个眼色,二人跟了王爷这么久自然心领神会,跟着刘莲出去了。 刘莲走在最后,在关门的时候偷偷地顺着门缝向里望去,只见沈千夜脱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刘莲掩面一笑,识趣的关上了房门。 客人进了房间便是他们自己的天地,发生什么也不关她刘莲何事,更何况屋里的人是沈王爷,更不能由得她胡乱偷窥。 刘莲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整了整衣冠,寻思着今日生意算是做不成了,不过这件事成了,便是几十单生意也比不上的。 想到这刘莲情不自禁的笑了,遂下楼找飞鹰和茗生吃酒去。 温灵惜昏迷之中只觉得自己浑身guntang,好像滚滚岩浆在她身上倾斜而下。 耳边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喃喃道:“懿秀……懿秀……我想要……” 温灵惜脑子里一片混沌,再想仔细听去,竟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翻江倒海,极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