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凌霄殿 伤离处(5)
白行之忽然将拂尘从手中一弹,直奔黑影而去,那人掌式一收,再一扬手,拂尘又径直轻飘飘地回到白行之手中。 二人缓缓落到地上,黑影头发遮住了部分面孔加上幽暗的夜色,根本无法看清。众人只知道是武功极高的黑衣怪客。刹那间,他的手微微一抬,围着徐、文二人的云霄派弟子登时摔倒好几个。与先前黑魔王拍倒众人不同的是,他们几个却如纸张一样飘到地上,是以全然没有摔得疼痛的叫唤声音。不一会儿,倒向两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文菁近身小跑到黑影跟前,靠在他的怀里,略带撒娇地喊了一声:“爹!” 徐晟心中一凛,原来眼前这人就是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明教教主文范嵩——文菁曾对他说起过父亲的名号。文范嵩没有作声,猛然一抬头,一股锋利的目光直刺徐晟。徐晟不敢旁观,迎着他的目光相视,见他不过中年,看样子竟然比哼哈二将等人还要年轻,一张成熟稳重的面孔神情严肃,浓密的眉毛下没有一丝喜怒溢于脸面。文菁拉了拉父亲的衣袍,恳求他不要震慑徐晟,尔后又退到一旁。 文范嵩缓缓转过头去,对视白行之。 白行之作揖道:“文教主,你我快十年没有见面了,武功又精进不少!”文范嵩一动也不动,只听到一股苍劲的声音慢慢响起:“白兄,那年我与你相持不下,如今你说文某武功长进,又何必自谦呢?小女年幼无知,多有不敬之处,还望见谅!”白行之道:“令嫒并无过错,只是贵教的黑魔王——” 钱堑过去向教主禀明了大概。文范嵩悄无声息地走到地上那尸首前面,尔后又道:“白兄,你且来看这人的死因!” 白行之望了一眼地上那个明教弟子的尸首,见他两唇紫黑,不觉脱口而出道:“火硝盐!” 文范嵩波澜不惊道:“不错!”白行之道:“火硝盐极其常见,但毒性极大,此人故意死在众人面前,从他身上便断了线索!”文菁小声道:“说不定他早已被人收买,来构陷我们!” 文、白二人内力深厚,将她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白行之寻思道:“明教教徒少说也有上万之众,不乏有这样的人存在,却不得不考虑!” 任扩焘道:“那黑魔王如何解释?他以‘银魄针’暗器闻名江湖,犬子便是被针害了双眼!”文菁又道:“以针伤人不足以说明是墨叔叔所为,任掌门前几日也瞧见那位官家姑娘使得,便是小女子,也会得一二!”文范嵩呵斥道:“菁菁,不得无礼!”文菁又委屈地退到一旁。 白行之道:“令嫒说得没错,以针伤人天下武林之人却是会的人不少!”文范嵩思索片刻,一字一顿道:“白兄,给小弟一月时间来查明,五月初五,百花山庄,自见分晓!”任扩焘怒道:“师父休听魔教教主言语,必是——”白行之截住他的话道:“以文教主和贫道的交情,我相信他,今日是四月初十,那就端阳节百花山庄见!” 钱堑道:“百花山庄是江南武林正派之地,向来以秉公著称,自不会有所偏袒。到时如若查出元凶便是最好,如若查不出而贵派又要执意认为是黑魔王所为,且听他们的的决断,我想墨大哥也毫无怨言吧!” 文范嵩作揖道:“敝教多有打扰之处,还请白兄海涵,文某就此告辞!” 白行之却是挽留道:“文兄,天色已晚,如蒙不弃,还请在客房暂住一宿,明早离开!”任扩焘满以为他不会答应,谁知文范嵩应声道:“那多谢白兄错爱,恭敬不如从命,明天一早便带着小女和明教众人离开,端阳之时还望掌门驾临百花山庄,到时此事自会见分晓!”数十年来两派虽然互相为敌,但文、白二人作为江湖中顶尖武学宗师,自不会在私下场合暗算对方;面对白行之好意的留宿之请,文范嵩一口应承下来。带了女儿和黑魔王等众人去了客房。阿哼却顺手裹了那死尸大步而去。 徐晟见众人皆散,也回到自己房间。 *** 亥时将过,文菁在自己房间依旧未睡,心道:“爹爹把我带回苏州,恐怕再想见到晟哥哥不易了吧。”翻来覆去,心中坚决:“我必须去告诉晟哥哥,让他也去江南!”从床上站起,望了望对面父亲的房间,油灯已灭。 她悄悄地开了门,准备去隔壁徐晟房间。刚刚出来,蹑手蹑脚欲走向徐晟的房间,转身时蓦然与一个人影碰到一起,撞了个满怀,她失声道:“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文范嵩道:“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文菁只能怏怏退回。
她忽而又转身道:“爹,女儿在不归林中见到一位道长,有他的嘱托之物,要交与白道长,我还没办!”文范嵩严肃道:“却是何物?由我去转交就行了!”文菁道:“那道长叫我们要亲自交给白道长,更何况东西在徐大哥那儿,我……我只是想去提醒他,怕他忘了此事。”文范嵩正色道:“那小子受人所托,必定不能忘,你今夜给我好好地待在房里,哪儿也不许去!”文菁无奈,只能郁郁走回房中。 几乎与此同时,徐晟正要解衣入睡,忽见立本交给他的拂尘,一拍脑袋道:“徐晟啊徐晟,你怎么如此糊涂,几乎忘了这件大事!”马上起来,他想到文范嵩对自己冷冷的神色,也不敢去叫文菁,一个人出了门,转去凌霄殿。 他经过后山前门,忽然听得一人叹声道:“爹,文meimei和那小子好上了?”另一声音道:“你早就喜欢她,是也不是?”听声音却是钱堑,那另外一个人必定是钱天仇了。 钱天仇许久不语,似乎是很不情愿的语气道:“那小子不足为虑,可是有这么多人喜欢她,方家的那个还有她周家的表哥——。”又听得钱堑道:“那小子虽然看上去武艺微末,但看小姐的一言一行对他很是关心。”钱天仇道:“教主怎会允许小姐与那小子相好?文meimei可是自小都不敢违背父命的。”钱堑道:“就算那小子不足虑,可你可别忘了,教主曾经说过,他和迟家可是有婚约的;再加上你知道的方家和周家的那两个,家世条件怎么也比你好!你还是好好地干正事吧,我早知道你喜欢教主那俏得让人心软的独生女儿,但关键是她不喜欢你,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