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心态变了
也不知道方清越是怎么样说动曲朝霞的,曲朝霞同意晚烟教卿宝画画了,但不同意曲朝霞去夏家,也不想让卿宝去方家,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折衷的法子,让她们在这小宅子里授课。 白天授课,晚上晚烟还是必须得回家的。 而且怕晚烟做出什么事情来,曲朝霞还特意派了两个丫环看着她。 晚烟提起她的jiejie曲朝霞时,口气极淡,似乎在说和她不相关的人一样。 卿宝大致可以猜得出她的心情,她对曲朝霞这个jiejie,应该是恨多于情。 卿宝以前听方清越说过,曲晚烟从小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和曲朝霞岁数相差又多,所以姐妹俩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正因为没感情,曲朝霞才干得出买亲meimei给丈夫当妾这种提不上台面的事儿来。 而曲晚烟,却正是由于jiejie的自私,才不得不离开了心上人,嫁给比她大许多的姐夫为妾,这让曲晚烟对曲朝霞这个jiejie,实在是亲不上来,就算是心怀怨恨,都很说得过去。 吃罢饭,晚烟回正屋卧室休息去了,卿宝也回了方清越给她准备的厢房。 厢房里面有床有枕有床,被褥枕头什么的都已经摆好了,除了这些,屋内就没别的摆设了。看来布置这里时,方清越应该是很忙,所以花费的心思并不太多。 虽然屋里空荡荡的,但躺在这柔软的被褥中后,卿宝却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终于不用再关禁闭了,也终于不用无聊到数蚂蚁玩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 虽说半夏在屋里笼了炭炉,但久无人居的房子实在是清冷的很,饶是如此,心情激荡的卿宝根本没有觉出半点冷来,一晌好眠。 下午仍是跟着晚烟学画,卿宝听得很认真,晚烟也是位好老师,讲解的十分周到。这一师一生,过的倒也自在。 冬天白日短,下午只学了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卿宝怕回去太晚不安全,就赶紧向晚烟告辞了。 回到家里,三柱和四柱还没回来,二柱和五柱正在做饭,黄六娘正抱着小夏瑶在院子里玩耍。 见卿宝回来了,黄六娘满脸笑容的问道:“六丫,今天这先生学问可好?” “好。她不是教学问的,是教作画的。”卿宝的口气很淡,没有什么和黄六娘聊天的欲望,就带着半夏回后院了。 黄六娘见女儿这样冷漠,不由心中暗暗着恼,本想说卿宝几句,可惜卿宝已经走了,她只得怏怏的住了嘴。 晚饭的时候,方清越再一次来到了卿宝家,本想和卿宝说几句话,问问她这一天的情况,可惜黄六娘坚持男女七岁不同席,让半夏拿了一份吃食,送到后院让林琪卿宝吃去了。 一句话都没和卿宝说上,这让想和卿宝多说几句话的方清越失落极了。 碍于黄六娘的存在,方清越就不再经常往夏家来了,而是转战去了卿宝和晚烟传授画作的地方,这样这一对少年少女,几乎又天天能见面了。 在卿宝的习画中,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 进入四月后,黄六娘又把全家人召集在了一起,郑重向大家宣布了一件喜事。 这一次,宣布的仍是二柱的亲事。 这门亲事,最后仍是落到了三舅母兄长家的那位豪爽姑娘身上了!、、 当黄六娘一宣布完亲事,卿宝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二柱,只见二柱偷看了半夏一眼,然后无奈的低下了头,放在腿上的双手,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二柱忠厚老实,不擅言辞,从没顶撞过爹娘,他心知黄六娘既然定了这件事,那肯定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所以,他只能把对半夏的感情深深的藏在心底,接受这他根本不想接受的事实。 卿宝知道二柱很难受,但她无力改变这一结局,现在的她,本就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难以保全,哪还谈得上帮助别人啊? 虽无力改变,卿宝还是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二柱那颤抖的手,好给他送去一些安慰和一丝慰藉。 二柱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嘴唇动了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没事!” 看着二柱这痛苦的样子,卿宝心中一阵酸楚,泪差点就滚出来了。 才十六岁的少年,就要生生的放下心上人,去迎娶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陌生女子,还要与她共度一生,卿宝不知道,二柱要承受什么样的煎熬,才能做到这些。 黄六娘宣布完这件事,然后定下了日子,再过一个月,就去陈家下聘礼,而这些日子,全家人要打起精神,全力置办聘礼。 黄六娘说这话时,喜气洋洋,满面红光。 而这场亲事的男主角,却黯然神伤,面色苍白。 卿宝把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 为了给二柱准备聘礼,黄六娘是下了血本了。 绫罗绸缎,簪环首饰,三牲鱼rou,聘饼糖果,干果生果……一堆一堆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家搬。 虽说东西买的都是一般的,并不名贵,但十二件聘礼,把家底并不雄厚的夏家都快掏空了。 夏瑜还算有良心,知道娘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竟然给黄六娘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让黄六娘手头宽裕了一些。 大概尝到了女儿供奉的滋味,黄六娘特意跑来后院,和卿宝说了这件事儿,然后大肆夸奖夏瑜懂事,有孝心,知道在家里有难事的时候给银子,帮家里一把。 卿宝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黄六娘的意思,无非是惦记她手里的那些钱了。 说实话,卿宝手里的银子,并不太多。 从她开始上学不再制糖后,黄六娘给她的银子,并不如以前多了,以前约定的分三成利,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且她还要担负三柱四柱的学费和买笔墨纸砚书本的钱,这几年她手里攒的银子,不过几十两罢了。 正月开学的时候,三四柱交了二十二两银子的束脩,还给夫子们送了元宵节的礼品,也花了不少钱。眼瞅着端午节到了,三四柱又要给夫子买过节的礼物了,卿宝自然不能把银子都给了黄六娘,所以她假装没听懂黄六娘的意思,轻描淡写道:“她是jiejie,又嫁了个有钱的人家,多给弟弟添上些,也是应该的,我这个人小年幼的meimei可是比不了她。”
黄六娘见她油盐不进,一文不吐,自然是对她十分不满,带着满脸的不悦,怒气冲冲的走了。 卿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现在的黄六娘,变得让人无法接受。 以前的黄六娘,外表泼辣,内心怯懦,又很顾及脸面,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人欺负,日子过的并不顺心。但即便在那穷苦中,黄六娘仍是安分守己的照顾着丈夫和孩子,并未如此算计过自家人。当然了,那时候也没有钱。 可现在,日子过富裕了,黄六娘却逐渐的改变了。 以前为了六丫,她可以和杨氏对骂,而现在,只因为发现卿宝懂男女之事早,就将她关了起来。 以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想着孩子们,只要孩子们高兴了,她也就高兴了。可现在,为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她不顾儿子的想法,强行给儿子订了门他不喜欢的亲事。为了给儿子筹备聘礼,她可以向未成年的女儿伸手要钱…… 看着黄六娘的背影,卿宝只有一声长叹。 古人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那绝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黄六娘忙她的,卿宝没有插手,而是照常每天去和晚烟学画。 她之所以这么积极,一是想躲开黄六娘,二是她看得出,晚烟很喜欢这难得的自由时光,如果她一天不去,晚烟势必要多在规矩森严的方府待一天。 所以为了晚烟,卿宝也是一天不落的去学画。 晚烟虽说人不在方府了,但曲朝霞并没有放任她不管,而是派了两个婆子两个丫环跟着她。两个婆子别的事儿不管,来了后就大门一关,守在门口,禁止出入。而两个丫环,虽然仍管着端茶倒水,但时刻没让晚烟离开过她们的眼睛。 不过即便是这样被严密的监视,晚烟仍是知足的很。 如果是在方府,她不仅要看曲朝霞脸色行事,连随便坐站都不能,现在这种想坐就坐想站就站的日子,对她来说,不啻天堂。 怜惜着晚烟的小小幸福,卿宝尽量做到了一天不耽误。 晚烟教的用心,卿宝也学的用心,所以卿宝的画功,进步飞快。 这天中午,卿宝亲自下厨,给晚烟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刚摆好碗筷,方清越就进来了。 一进屋就闻到了饭菜香,方清越吸吸鼻子,馋猫似的问道:“宝宝,今儿做什么好吃的了?” “今儿不知道你要来,我没做你爱吃的,只做了几个晚烟jiejie爱吃的素菜。”卿宝接过他的书包,放到了一边。 晚烟在桌旁,看到卿宝做的如此自然,就如同一个小媳妇迎接自己的丈夫一样,而越越则回头对她一笑,两人对视一眼,柔情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