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黑影子
“喂，你们两个，别光在那墨迹，赶快拿着工具去那边帮手。”一个看起来职位颇高的警察吆喝着命令两个在一旁摸鱼的家伙。那两个人心中本来就有愧疚，挨训之后就灰头土脸的低着头从一辆空面包车里晃悠出来，拿着工具快步向着高官警察手指的方向跑去。 “没想到这么简单。”白玉航看着那两个渐渐走远的警察，嘿嘿的笑了一声，接着从背后拽出一个裹着防雨布的大包，之后就猫着腰钻进了那辆面包车。他嘴里叼着一个小电筒，双手不停的在车里翻找着。一些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被他从一片狼藉中挑出来，之后准确的落进等在一边敞着大嘴的黑色包裹。 “好在没扔掉这身捡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丢的。”白玉航心里寻思着，手头的活丝毫没耽误，不一会这辆车里就被他择的差不多了。等到他心满意足的跳下车，正准备带着战利品去下一个战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他在心里暗暗问候了一遍拿他东西那人的祖宗，当下心里琢磨着这贼被贼偷局势不周，等找到这批料还是趁早撤退为妙。拿定主意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神色装出领导的派头，一边“巡查”一边张望，沿途找寻自己的大包。 他刚走到一辆警车旁边，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穿着*的人突然从斜刺里冲过来，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白玉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我锦毛鼠这次可是要变落水鼠了，不管平时多风光，终究还是逃不过这顿公家饭。 谁知那人不仅没亮出手铐之类的家伙，还握着他的手上下摇了两下，说：“老李，我可算找到你了。刚才我给王头打电话，王头说在我之前还有个人跟他打过一声招呼，他还没看清楚，那人就跑了。他当时在电话里口气显得疑神疑鬼的，还把事情想的挺严重，跟我说可能是有不明身份的人想要混进事故现场添乱搞破坏，还让我带人搜捕一下。我当时就想到是你，没想到你来的挺快的啊，你是从哪接的案啊？” “啊…呵呵……”白玉航被突如其来的大悲大喜弄的怔了一下，随即不露声色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左边胸前一块写着李国安的金属铭牌正反射着一阵暗淡的光。他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又扫了一眼对面那人的铭牌，说：“我有个弟兄轮休出门办事，开车碰巧路过这，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到电话就带人过来了。老赵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别提了，刚才还在家里做着梦就被王头拎起来，路上着急还出了点小事……”白玉航觉得旁边那人说到这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许多，那人猛咳了一下接着说，“总之，我最后就是来晚了，挨了一顿骂。不过好在你来的早，也算是曲线帮了我一把，改天一定要请你吃饭。”说着那人就拍了白玉航后背一下。 那人手重，这一下直拍得白玉航一个踉跄向前蹿了两步差点摔出去。他用右手在地上支了一下，勉强直起身，一抬眼正好看见一个手里拎着大包的背影。他心里念头转的飞快，指着那个背影跟旁边那个人说：“赵广明，你看见前面拎包的那个人了么？”等到那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之后点了点头，白玉航接着说，“雨下得这么大，这人拎着一个大包在这地方走来走去……”说到这他故意停下，没继续说下去。 赵广明反应了一下，又重重拍了白玉航后背一巴掌，有点激动的说：“老李可真有你的。这么一想这人八成不是什么善类。咱俩一起追上去，肯定能抓住这小子。到时候再去王头那，说不准能少扣点奖金。”说完赵广明就追着那个拎着包的背影猛跑起来。 白玉航心中暗自高兴了一阵，之后就跟在赵广明后面慢悠悠的跑着。一边跑一边琢磨，待会要是顺利就能借着没收赃物的官腔把这批料“物归原主”。之后，千万要找个托辞赶紧撤离这片是非地。 因为平时只干些晚上闯空门的活，用不着拼体力。才跑了一段路，白玉航就开始有点体力不支。 渐渐落后的白玉航，眼见着前面那个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开始着急。强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他提高了速度。开始几步他跑的还挺顺，之后就越跑越慢，再后来一个不留神，脚下拌蒜摔了个前扑。白玉航也顾不上满身满脸的泥水，爬起来就继续跑。他用眼睛再去找那背影的时候，发现那个拎着大包影子已经离自己老远。 移了下视线，白玉航看见那个叫赵广明的警察还跟在那影子后面，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却看见那影子跑到几辆救护车旁边，之后放下了手里的大包，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白玉航揉了两下眼睛，确认那背影真的不见了，惊讶之余不禁庆幸自己的东西还在。快跑几步赶上前面已经停在包裹旁边的赵广明，赵广明此时正看着那个大包发愣。 “那人呢？”白玉航问。 “刚才不知哪来的灯光一晃，我手挡了一下，再看人就没影了。估计是发现我们，心虚跑了。”之后赵广明转身看了眼白玉航，笑着说：“老李你这挂黑彩了啊……” 此时两人站的地方和休息区只隔一辆救护车，防雨棚里几个临时接的白炽灯虽然昏暗，但已经足以起到照明的作用。白玉航怕自己假冒警官被人发现，稍转过身背对着休息区，用沾满泥泞的手随便抹了一下脸，之后又装作才发现手上也有泥巴的样子故意愣了一下，一套下来演的不失不过。然后他笑着对赵广明说：“刚才天黑没注意，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泥多了不愁，等收队的时候再洗也不迟。” “前面就是休息区，正好有清水给你洗把脸，顺便还能喝口热水休息一会。”赵广明并没起疑心，一片好意自顾自的说着。 白玉航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是要自身难保，那包东西也不想要了，想编个瞎话蒙混过去赶紧溜了，却又被赵广明握住了右手，刚想问原因，就听赵广明朝着救护车后面休息区里喊：“王头，看我找到谁了。”那边话音还没落，白玉航就觉得自己硬生生的被赵广明扯了过去。 白玉航进了休息区，职业习惯驱使下，他扫了一眼休息区。休息区的雨棚里站着三男两女。三个男的中有两个是警察，一高一矮，两个人背对着他，像是审犯人一样围着一个黑头发的女人问着什么。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红发女人和一个大脸男人，两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那两个警察听到赵广明的喊声都把头转过来，白玉航打量了一下那两人的模样。高个的警察年纪稍大，一脸沧桑，双目有神，眉宇间透着正气。稍矮点的警察长着一张包子脸，大盖帽下伸出来一边一只招风耳，看着很喜庆。 白玉航跟在赵广明身后，心中不断琢磨着对策，这时候就听那个高个警察说：“这边有点事，老赵你先过来一下。” 赵广明一只手搭上白玉航肩膀，跟那高个警察说：“王头，这位就是西区的李国安啊，你刚才说的那个跟你打招呼的就是他了。” 那个被称作王头的看了一眼白玉航，皱了皱眉说：“刚跟我打招呼的那个原来是你啊”，高个警察看了白玉航一眼，白玉航也看不出他是不是信了赵广明的话，不过他的脸上表情轻松了不少，“老李你这也算是泥多了不愁啊。正好，你俩一起过来。”白玉航见自己不仅没被识破，还捡了个坡下，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这时候那黑发女人开口了：“我跟你们说过了，我是记者，我刚才在事故现场是在找报道素材。记者证都给你们看过了，为什么还抓我？”她的嗓门很大，震得白玉航耳朵嗡嗡直响。 “记者证就不能有假的么？”那个包子脸警察一脸不屑的说，听语气就像他能看出来那记者证是假的一样。 “你这个猪猡，长了个笑星的脸还敢说我的记者证是假的，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警察，我看你是个说相声的！” 她的话一出口，那个招风耳警察的一张包子脸就像被蒸过一样变得通红，气的挥手就想打人，却被旁边的赵广明一把挡住了。 “小兔崽子，你别在这添乱了，继续去巡逻去。”那个“王头”在一旁生气的呵斥道。 包子脸挨了训，拿着手电筒，恶狠狠的瞪了黑发女人一眼，转身出去了。 “王头，这个就是那位胡局的儿子吧？”赵广明看着包子脸的背影问。 “嗯。”高个警察草草的应了一声，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件事。 “这女的也是他带回来的？”赵广明接着问。 “嗯。”高个警察点了下头。 赵广明沉默了一会，转开话题说：“对了王头，刚才我和老李看到一个人背个大包在现场乱窜，行迹十分可疑。我们准备抓他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后来在追的时候被他逃掉了。我感觉这女人的和那个黑影的体形差了很多啊……”赵广明说到这就停下了。他在等王头的反应。 “王头”面色一沉，看了一眼那个黑发女人，发现那女人正透过眼镜盯着他。他也不闪避，把视线正对上那女人的目光，说：“就算趁火打劫的另有其人，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退一步讲，如果你真是个记者，就应该能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的工作是救人不是抓人，做不到面面俱到。希望你能配合点，在休息区等着我们。” 女人听出那个高个警察的话里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说：“我配合就是了，不过这手铐……”说着她摇了摇自己被铐在救护车后门支架上的右手。 “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