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可以的话
山顶上，两人坐在边缘位置，晃荡着双脚。尤优好奇探出身去看着山下的风景，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因为一不小心而摔了下去。 她不在意，但艾小白在意，拉了拉她那如藕的手臂，用训诫的口吻说道：“别不小心摔下去了，那样子就难看死了。” “不怕！”尤优的话语十分的无所谓，接下来的动作也是十分的打脸。 忽然张开来的白色羽翼，柔软贴着艾小白的肩膀划过，似乎是在告诉他，自己摔下去，也能飞上来。这让艾小白没来由的脸红了，在这种美妙的气氛下，他下意识的只是把尤优当作了一个小女孩，都忘记了原本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侧过头去，看着并没有立刻收回去的羽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异种力量衍生出来类似于器官的存在。他曾无数次见到尤优在对敌时使用过羽翼，搭配着冷若冰霜的神情，羽翼化为杀器一般的存在。但是在此时此刻，尤优安静的坐在一旁，羽翼倒更像是一件装饰品，上面是层次分明的羽毛起伏，月光配合圣洁的纯白，让其笼罩上了一层梦幻的既视感。 脑海中冒出天使这个词语，这个来自于天上的使者，上帝的传音使。在神话故事中，天使是圣洁端庄的代表，但在尤优身上，天使不过是一个形象词。她没有圣洁与端庄，在变化出类似于天使的羽翼时，她更多的是化身为杀戮般的存在，极少数像现在一般，摇晃着光洁的脚丫，像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艾小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羽翼时的惊恐，不是对羽翼的惊恐，而是对异种的惊恐，以至于完全没有在意纯白所带出的美丽。而在高空之中，那温暖的投怀送抱，视线中一片纯白，那一刻，他短暂的觉得美好的不行，不管是怀中的温暖，还是话语中的依赖，亦或是面前伸展开的白色。 “挺奇怪的，这异种力量说衍生出来一个新的玩意就立刻能衍生出来。”艾小白伸手摸了摸羽毛，感受着其中毛躁的质感，甚是好奇。 尤优侧过头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在囚听过，异种力量属于基因力量，所谓的衍生不过是将一直存在于身体内的东西突然刺激而得以快速的显现。<>” “也就是说其实像羽翼触手之类的，从一出生就伴随着我们异种呗！只不过需要激活罢了，就像玩游戏一样，还要激活一下账户。”艾小白收回自己的手，笑了笑，“有趣的很。” 尤优点头，收回了羽翼，空气中没了纯白的存在，只剩下幽幽的月光，看不清其究竟属于何种色彩。 “这样说起来，就像是异种一出生就伴随着命运的锁链，锁链一旦解开，你就将看到满目猩红的画面。”艾小白砸了砸嘴，感叹道。 “我从小就被解开了。”尤优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让艾小白愣了一下，因为比起尤优，自己似乎是要幸运的多，还享受过18年的平凡生活。在那段日子里，没有血腥，没有死亡，虽说酱油捞饭和荷包蛋真的不怎么好吃，但总比舔着血活下去要好的多。而尤优，从拥有记忆开始，就沉沦在无休止的痛苦实验之中，唯一拥抱的平凡，也就是和自己短暂的时光。 仔细想想，如果站在尤优的角度，现在的生活无疑也是美好的，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承受着痛苦。偶尔的血腥杀戮归来，也会有短暂安逸的休整。 很多时候，自己抱怨的事情，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可能是美好。 ... “送你。”艾小白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上次答应说买条好的给你的。” 那是一条白金项链，在前天路过9区珠宝店时，艾小白买下的。吊坠是一个四叶草，并不是什么稀有的款式，不过在参考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款式之后，艾小白最终决定还是买条普通点的好。太过张扬的模样与尤优本身的气质本就不相配对，普普通通带点奢华足以让其变得更加美丽。<> 尤优接过这条项链，本来这项链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装着的，但艾小白嫌不好带出来送给她，就把小盒抛弃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尤优将项链扬起来，放在月光下，淡薄的光辉在上面打转，原本自带的闪烁白光被映的更加透彻，好像有水滴在上面滑行。 “喜欢吗？”艾小白下意识的问道。 尤优点了点头，没有话语，但脸上的欣喜却是掩盖不住的。但她并没有立刻戴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进来公主裙裙摆处的口袋里。 “怎么，不带上吗？” 尤优摇了摇头，将手伸到脖子处，轻轻一扯，那艾小白在3区车站买的便宜小玩意亮了出来。没有刚刚白金项链所拥有的一丁点光辉，只有暗白的色泽，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上面精致的工艺纹路。 “那条比较好看。”艾小白说。 然而，尤优又是摇头，低头看着胸口处那不知男女的小天使，轻声说道：“我喜欢这个。” “为什么？”艾小白有一搭没一搭，毫不在意的问道。 尤优没有回话，视线停留在小天使上，心中想的，完全没有在脸上呈现分毫。 艾小白只当是平时的习惯，反正平时很多时候问尤优为什么，也难以得来答案，并没有去在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仰躺在了草地上，这让他感觉自己和夜色离的更近，看见的只有黑色的天空、幽幽的皎月、分散的星光。 脚底传来滞空感，那是凉风拂过悬在边缘区域的大腿。他有意无意的说道：“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他侧过头去，看着那半边秀发，“安逸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也是很安全的事情。真希望有一天，战争能停下来，或者我们能脱离战争的中央。<>” 尤优没有去太在意话语中的意思，注意力只集中在了“我们”这两个字上。 “或许能吧！”尤优轻声回应。 “如果这次去把樱井铃救了出来，不如离开9区吧？我们前往别的区域，比如说争夺区域，我们躲起来，虽然活的没现在潇洒，但至少不用理纷纷扰扰。” 没有丝毫的犹豫，尤优点了点头，说：“好！” 艾小白笑了笑，将脸调转回来，依旧对着夜空，“只希望能活着从21区回来了，也希望樱井铃能平安回来，这样我就不用背负太多的情绪，走的也没太多负担。” “就我们两个走吗？” “迪达尔那家伙估计不会走，他呆在9区逍遥自在的，白和铃就不知道了，如果要跟着，那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哦！”尤优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艾小白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那两只小手在公主裙前面打着架，好像是犹豫着什么事情，不禁有点疑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了许久，只见尤优的双颊多了些许淡红，但庆幸的是，黑夜之中，这点色彩并不清晰。她开口了，不过有些结巴，“铃和我说，你以后会娶我，就是那种要去什么民政局领证的那种。” 空气被沉默所覆盖，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一方害羞，一方惊讶。月光笼罩着两人，话语萦绕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 这一次，艾小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后就是在心中骂铃这小妞，反而是在心中思索着这个问题。而伴随着这个问题，浮现出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偶尔的冒头也是立刻的消散。 结婚这种事情，是艾小白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他知道这是人生中一大历程，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几时迈进去。至于喜欢的人，他是有的，然而。。。。。。 他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看着低头不语的尤优，还有那双依旧在打架的白皙小手，下意识的就靠了过去，没有说话，也没有太多亲密的动作，就这么肩膀靠着肩膀。 尤优抬头看着他，心中是小鹿乱撞的少女情怀，这是极少有的情况。在囚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情绪的波动极少的出现。因为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帮人类杀戮异种，大多数囚的混血种一生都在战斗中度过，所拥有的情感无非是儿时的记忆或是对搭档的依赖，像尤优这样子的，几乎不可能存在。 艾小白并没有注视着尤优，他看的是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的世界。瞳孔之中闪过的是此时心中各式各样的想法，但终归想法再多还是没有答案，或者说，需要一个答案。 他揉了揉额头，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抹去，暂时的抹去，因为很多事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是可能，自己也不会去选择。这就相当于，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真正可能的，就在自己的面前，是否选择，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伸手，搭在了那一头秀发之上，轻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