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你黑得跟煤球似的

    若是以往，叶欣妮与林宗翰独处是不会如此的惶恐，只是在今天这个敏感的日子，又恰好是这样约会的事，叶欣妮这个羞涩的小女生，因为张瑜这个陌生人的出现而惴惴不安，就象是早恋的学生被老师发现后那般惊愕失色，瞬间便遁于无形。

    张瑜是个心胸开阔，瘠己肥人的性格，有时也有点粗心，不拘于小节，对于叶欣妮的离开，倒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更没有察觉林宗翰那双迷离的眼神，正随着叶欣妮远去的背影飘忽不定。

    张瑜率直无邪的笑容，敏捷的动作，一个箭步跨进卡座。

    “林老师。”

    林宗翰微微一笑，定气凝神，徐徐转过头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扬手示意道：

    “张瑜，请坐。”

    这是张瑜第一次见到林宗翰，之前也只是略有耳闻，知道他是引进人才，血管介入方向的学科带头人，却从未在意，直到本周接到医院通知，要成业专业组什么的，他才方知，以后他们将是战友。

    张瑜礼貌性地谦让一番，选择在林宗翰的对面坐下，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作，就象是初次拜会时在门外的等候，静待主人家的回应。

    “约你来，一是见见面，二是专业组建设和杂交手术室的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加战友了，欢迎你。”

    林宗翰起身伸手握住了张瑜宽厚有力的大手，感觉象是有一股真气贯入手心，温暖而有力，林宗翰身心的灰色心情，随着这股暖流的汇入，瞬时褪去。

    和善友好，儒雅而真诚的态度同样也感染到张瑜，他们就象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的惺惺相惜，相视而笑。

    “林老师，需要我做些什么？”

    刚刚落座，张瑜便主动请缨，看来，医院推荐他也是充分考虑和调研过的，必竟杂交手术室的建立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在目前国内没有几家医院建有杂交手术室的情况下，豪无所谓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

    同时，杂交手术室也决定了血管介入专业组的发展成败，杂交手术室的工作相当关键，也相当重要，而人选的确定又是关键中的关键，马虎不得。

    而张瑜是在导管室工作多年，多次外出学习，有着良好的基础，通过刚才的接触，更让林宗翰相信，能放心地将杂交手术室的具体事务交给他打理。

    S医科大引进林宗翰，正是看重他是这方向的专家，开展杂交手术，用微创介入与外科手术的方式，针对性治疗血管类的疾病，是未来医学治疗的发展方向，S医科大可不愿就此落在同行后面。

    作为学科一带头人，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临床治疗、科研、带专业组、人才梯队培养，还要身兼学院那边的教学，事务繁多。

    林宗翰可谓殚精竭虑，三十多岁就依稀可见两鬓有几丝白发，面对张瑜高涨的工作热忱，他甚感欣慰，脸上洋溢着愉悦的表情，眉毛一挑，说道：

    “医院把你抽调到血管介入专业组，杂交手术室的事就交给你，你要多cao心了。”

    医院的管理，不同于其它行业部门，走的是技术、行政两条线，作为一个专业性很强，准入条件较高的行业，有技术就有话语权，行政上的管理相对弱化。

    其实，这种‘技术打前、行政辅后’的模式，也是这个行业特殊的性质所决定，你总不能下个“同意治愈”的文件，病人的病就好了，是吧。

    “行，Noproblem，”张瑜直爽地飙了一句英语，象是伦敦郊区的口音，林宗翰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因为张瑜的‘临危受命’。

    林宗翰与张瑜交谈很愉快，沟通几乎没有任何障碍，短短的几分钟便搞定，他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开来，便尤如涟漪回复的水花般归于无痕，错愕的眼神叙向天花板，嘴里嘀咕着：“糟了。”

    林宗翰旋即起身告辞，匆匆离开。

    张瑜不止一头雾水，全身都尤如雾水罩袭，从头到足都浑浊不清，难明究理，不知何去何从，这一幕太突然，来不及反应，木纳地矗在那儿。

    而邻座的卡座里，冷雪被杜齐维这意外的邀请而喜形于色，乐开了花，而杜齐维此刻就象一条被霜打的茄子那样，蔫了。

    一喜笑，一苦笑，就在这俩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冷血发现了张瑜，她认得他，上次一起户外运动，他还帮她背过背包，心里舒畅的冷雪打开嗓子嚷道：

    “嘿，炭哥。”

    上次户外时，冷雪才知道，他们是一个医院的，只是医院几千号人，不是个个都能认识，看着他好心帮自己的份上，冷雪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叫冷雪，请问帅哥叫什么？”

    哪知这黑炭帅哥却不识抬举，瞪了她一眼，嬉皮笑脸地说了个，“你猜？”

    冷雪主动示好却不被领情，被他生生地挡了回来，热脸帖在冷屁股上，好气又不好受，冲着他劈头盖脸地咆哮道：

    “你的名字是国家秘密还是见不得人啊？那么神秘兮兮的，看你黑得跟煤球似的，叫你炭哥吧。”

    张瑜没料到这女孩子这么泼辣，长得个心宽体壮的，穿着一件肥硕的冲锋衣，没一点儿身材，嘴里嘟哝一句，“还探戈呢，你个加加大。”

    就这样打了也不相识，只记得住面孔了。

    张瑜扭过头来，看见这个‘加加大’与杜主任在一起，甚是意外，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右手冲着他俩比划着，满腹狐疑地问道：

    “加加大，你俩什么状况？莫非……”

    张瑜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今天可是一个敏感的日子，情人节，难免不会让人乱想。

    “莫非你个头！我俩只是吃个饭，你一天尽想的什么？”冷雪嗔怪地冲上来，狠狠地在张瑜肩背上挥了一掌，厉声呵斥。

    冷雪象是还不解‘恨’，连推带攘地把他拽到一边，这回语气轻了许多，柔声说道：

    “可不许乱说，杜老师生气。”

    冷雪的担心，只缘于女性的第六感，据说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此时的杜齐维脸上就象布满了雾霾，整张脸的轮廓都已看不清。

    张瑜无心的话语戳中了杜齐维心中那根虚荣的神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心中愤愤不平，“你在诋毁我的品位，我杜齐维好歹也是主任，在业畀也算风云人物，不是冷雪不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杜齐维脸色青紫如染布，五味杂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若非冷雪及时将张瑜拉到一侧，打住了张瑜的话头，这个局面还不知会怎么收场。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冷雪冷不丁问了一句，也算是成功转移了话题。

    “是啊，你在这儿做什么？”杜齐维很关心冷雪提的这个问题，黑起一张脸，又补问了一遍。

    因为，杜齐维知道，刚才林宗翰曾在这里，叶欣妮也在这里，情人节的今天，他们三人轮番出现，这里头一定有事，没准还有机会。

    杜齐维的眼神突然灵动起来，那双刚才还象死鱼的眼晴此刻却活动了，透出了期待的光芒。

    张瑜的眼神迅速地从杜齐维脸上掠过，最后锁定了冷雪，微微笑道：

    “没什么事，林老师筹建专业组，让我负责杂交手术室的事。”

    全是工作上的事，想八卦一下都找不到机会，冷雪失望的地扔了一句“不好玩”，便离开了。

    与冷雪一样，获知事情真相后的杜齐维更是怅然若失，脸上的雾霾还没散去，又打上了一层层冷霜，只觉前方又浑又暗，还透着彻骨的寒意……

    “筹建专业组居然没我杜齐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