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漆皮(一)
另一头,林宗翰那霸道的一个“壁咚”让叶欣妮勉强同意与她远走高飞,却没有想到离开前是如此的狼狈。 ‘辞职’引得流言蜚语满天飞,各种非议不绝于耳,林宗翰不上心那是假的,这种压力与照片门不同,生人误会那是诛人,熟人误会那是诛心。 众口铄金让他难以言笑,按常理,辞职后怎么也应该跟同事朋友告个别,但是林宗翰却始终没有勇气往医院挪半步,甚至,他连家也不敢回,可以想象,李琪雅回家后一定是对陈雨琪挑明了真相和她的底线,以林宗翰对陈雨琪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就此放手,这几天一定是在他的家门口‘守株待兔’,林宗翰除了寄居在张瑜那里,好像也没有别的去处。 林宗翰像一台沉闷的机器,不但话少还走心,做任何事情都显得没条理、心浮气躁,这种状态极不正常,就是照片门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林宗翰都不曾这样。 张瑜感觉到了他的异常,林宗翰有事瞒着他,小心翼翼地地问道: “林老师,有心事?” 林宗翰不由楞了一下,混混沌沌地若有所思,瞄了一眼张瑜,答非所问地喃喃说道: “杂交手术室已快建成,以后你得多cao心了,需要我的时候给我讲。” 这是什么啊?林宗翰把话题扯到了一边,临走还想起关心杂交手术室,张瑜哭笑不得,悻悻说道: “我不知道,你不放心杂交手术室的事,那就别辞职。” 看得出来,张瑜还是困于这满天飞的流言蜚语中,毕竟这个职辞得太突然,时间点也微妙,在杜齐维部长公示期间提出来的,难怪杜齐维的那个‘羡慕嫉妒恨’的说辞很有市场,幸得张瑜对林宗翰很了解,没准他都信了。 林宗翰明白张瑜的心思和困惑,这节骨眼儿上辞职难免不让人误会,只是有口难辩,由他去吧,但是,林宗翰还是不忍张瑜因为他而陷入痛苦之中,欲告诉他真相,于是,林宗翰喃喃说道: “想知道原因?” “想,”张瑜点头应道。 “走,喝酒,”林宗翰这是主动买醉,他怕太清醒只会记得疼痛,怕太清醒时间过得太慢,这是一种煎熬,或许醉了,什么也就过了。 张瑜愕然,不明白这林宗翰是抽哪门子疯,午餐的时间刚过,晚餐也尚早,这个时间点喝什么酒啊,正在犹豫不决之间,忽然感觉到林宗翰那双如剑的眼神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划过来,不由一阵哆嗦,咧咧道: “好好好,随你,不过,我得叫上一个人,”张瑜想到了冷雪,喝酒可不能少了这丫头,整一个酒仙。 “随你,”林宗翰像是酒虫穿心,只要有酒,管他是谁。 午后的夫西河畔,和煦的微风,金黄的暖阳,三五成群的人们族拥在河岸边,慵懒地躺在摇椅上,眺望着湖岸水色,亨受着初春的这份奢侈。 林宗翰三人便在靠近湖岸边的一个凉棚里,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一会儿的功夫,一匝啤酒便一扫而空,冷雪面不改色心不跳,而那俩个大男人却面呈红瓦色,早已不胜酒力。 “来,再来一扎,”冷雪酒性刚起,挥手招唤起服务生,不尽兴不罢休,这便是有着高原血性旳冷雪。 “喝,一醉方休,”林宗翰右手扶着桌子,耷拉着着脑袋,心灰意冷的他这是主动买醉。 桌子上反而只有张瑜最保守,不停地推杯辞酒,这场景,就算林宗翰放过他,冷雪也不会同意,在她眼里,大老爷们怎能没有血性? “不行,炭哥,”冷雪果然反对,斜着眼省视着张瑜的半杯子啤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又道:“看满。” 说罢,又给张瑜掺满一杯,豪爽地递到他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张瑜连连讨饶,拱手嗫嚅道:“一会儿我还有事。” 这明显是推辞,冷雪哪里肯依,咧咧道:“有事?鬼才信你,” “真有事,一会儿张警官找我,”张瑜面露难色,一双近乎哀求的眼神盯着林宗翰,只希望他能相信。
提到张警官,林宗翰有些印象,他出急诊时闯了不少红灯,上次抢救那个大咯血病人闯的红灯还是让张警官处理的呢,末了,还忘了没给他说谢谢,林宗翰始终有愧,再看张瑜那双可怜巴巴的样子,林宗翰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缓缓说道: “那你少喝点。” 冷雪是个豪爽率直的人,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杜齐维,既然林宗翰开口,冷雪也就放弃了坚持,把刚才递给张瑜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抹了抹淌在嘴角的酒沫,呵呵笑道: “好,我信你。” 虽说林宗翰给张瑜解了围,但是,扫了大家的兴致,张瑜心底还是过意不去,满脸堆笑,练练致歉。 “谢谢理解,若不是‘漆皮’一事,我就真的舍命陪君子,今天确实不好意思,改天我请。” “你说什么?‘漆皮’?”冷雪大惊,醉意去了大半,‘漆皮’这件事冷雪最清楚不过,这不是她与张瑜在案发地找到的那块货车掉落的‘漆皮’吗?难道张警官有了什么行动线索?或者,已经找到了肇事司机?冷雪暗自庆幸,这下可好了,可不能让逃逸司机逍遥法外。 高兴之余,冷雪忽然又像瘪了的气球,阴沉着一张脸,满腹失落,喃喃自语道:“你说这刘强吧,林老师救了他的命不说,还四处筹措给他捐款,结果,竟被反咬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许乱说,这跟刘强没关系。” 林宗翰虽说有丝醉意,但是,大脑还很清晰,他相信在刘强那里是误会,在叶欣妮那里也是误会,你能说叶欣妮‘卑鄙’吗?不能!唯一的可能就是相互间没有信任,怨不得谁,林宗翰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对得起‘良心’,委屈又算什么呢?他不愿意这样主观性地去评价一个人,更不愿再提过去的事,反而是冷雪那一惊一乍、亢奋又失落的表情,就像极速膨胀而又突然破裂的气球,让林宗翰如坐云雾,不明究理,迷惑不解地又道: “什么‘漆皮’,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