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何其幸运

    如此才会有刚进门的时候侯府上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永庆候府这会儿乱了套，司徒宥里面的事情帮不上忙，正好在外院帮着拿主意。

    成奕瑶则是一路往内院而去，才走到四夫人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四夫人凄厉的哀嚎声，听得成奕瑶背脊发寒。

    之前就听下人说，四夫人已经发作了快六个时辰了，还好有司徒老夫人看着，四夫人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生崔之贊的时候也是难产，她知道此前不能浪费体力，看着现在这架势怕是已经在准备生了。

    “四舅母怎么样了？”成奕瑶看着站在四夫人屋外的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赶忙问道。

    此时大伙儿都着急上火，也没有人去在意成奕瑶没有行礼，哪还有人有心思气关心规矩不规矩的，倒是二夫人转身看到成奕瑶回了一句：“快生了！”说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着急地往屋里望去。

    永庆候府这些年没落了不少，此前没有人撑门面便算了，如今四老爷去了军中，据说还很得成国公的赏识，侯府以后能不能崛起就看四老爷了，若是这个时候四夫人出什么事，依照四老爷和四夫人的感情，他们真的怕四老爷一蹶不振，如今四夫人能不能过了这关可能直接关系到候府的前程，几位夫人老爷一门心思都扑在这里了。

    他们都是从老侯爷世代过来的，当初老侯爷和前世子还在世的时候，侯府是何等的风光，虽说老侯爷和世子救驾有功圣上对侯府也多有照拂，但是人死如灯灭。侯府后继没有能撑门面的男子，到底是不复当年的风光，如今有机会重振雄风谁也不想就这样夭折。

    虽说侯府上下各有各的心思，但是却是一门心思想着四夫人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夫人的声音渐渐无力，孩子却没有要落地的意思，老侯夫人和几位夫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丫鬟和医女进进出出一个个面色严肃。一下子气氛都灰暗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一个丫鬟跑到众人面前一礼赶忙道：“老夫人，四夫人怕是生不出来了！稳婆让奴婢来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老夫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便栽倒了下去，成奕瑶和二夫人赶忙将老夫人扶住了，二夫人面色也有些难看，却还是劝道：“母亲。您可千万得保重，弟妹那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老夫人稳住了身形。艰难的发出声音道：“没办法了？”

    “回老夫人，四夫人已经没力气了，稳婆说怕是生不下来了！”那丫鬟说着也不禁闪过惊恐之色，其实说怕是生不下来都是委婉的。再不做决定可能就一尸两命了，这种时候谁都怕担这个责任，说不得万一出了事她们都得陪葬。

    老夫人身形微晃。闭着眼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坚定。但是也透着一抹凄凉：“保大！”

    她不是不期盼这个孙子出生，四老爷本就子嗣单薄，好不容易秦氏再次怀孕，无论是老夫人还是秦氏都满心欢喜地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但是和还没有见过面的孙儿想比，老侯夫人更在意自己的儿子，若是秦氏就这样没了，老四也就完了，崔四爷对秦氏的感情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么多年即使秦氏伤了身子再没能怀上孩子，崔四爷对秦氏却仍是一心一意，在其它时候崔四爷可以说是荒诞不羁的，唯独在女人这方面却是干干净净，生怕惹秦氏伤心，若是秦氏没了，他们不知道崔四爷会变成什么模样。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清楚的很，秦氏没了，崔四爷怕是得发疯不可！孩子以后还可以有的，若是秦氏没了，她从哪里赔一个秦氏给崔四爷，说不得还得影响母子感情。

    丫鬟领了命赶忙跑了进去，不多时却又跑了出来：“回老夫人，四夫人说……”丫鬟有些犹豫，不过事情耽搁不得，最后还是咬牙开口道，“四夫人要保住孩子！”

    “胡闹！”司徒老夫人喝了一声，却满是无奈，她也是做母亲的怎么不了解崔氏此时的心情，但是这事真的由不得她胡闹，二话不说抬步往屋里走去，看着跟在身后的众人，最后对成奕瑶道：“瑶儿，你留下！”

    “外祖母！”成奕瑶此时哪还能在这等的住。

    “留下！”老夫人喝止了成奕瑶想要说的话，产房见血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尤其是对还没有生产过的女子格外忌讳，更何况崔氏当年就是难产去的，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成奕瑶进去的。

    还不待成奕瑶说什么，两个嬷嬷已经上前拦住了她，老夫人则疾步走进了屋内，成奕瑶只能无奈的在外面等着。

    老侯夫人一行人踏进屋里，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外面就闻到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如今进了屋这味道浓的让人不禁皱眉，老夫人却是顾不得许多，几步来到秦氏床前，在一边的小杌子上坐着，握着秦氏的手道：“老四家的？”

    秦氏虚软地睁开眼，她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母亲！保住媳妇的孩子好不好！求您了！”

    “乖，孩子还会有的，你想想老四，想想桢姐儿和贊哥儿，他们都离不开你，你舍得他们吗？”老夫人轻声道。

    秦氏闻言眼泪无声的落下，哽咽地难以言语，最后只换了一声：“母亲！”谁有她这样的幸运，嫁进侯府十多年，丈夫对她始终如一，从未想过丈夫能一心一意对着自己一人，但是这十多年来崔四爷的身边只有她，婆母也宠爱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更没有做过往自己屋里塞人的样的举动，她这十多年都过的顺遂如意。

    谁家媳妇生孩子到了这样的关头还得婆婆来劝媳妇放弃孩子的，但是如今她的婆婆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告诉她孩子以后会有的，她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