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飘血
位于古国北域的荒州，终年飘雪不断，却因有些炙热的晨光而无法积成坚冰，每日过了午时，空中阴霾遮天，随后冰凉的雪花，自天上缓缓飘落。 荒州的江鬼郡，是许多江湖人士都不愿去踏足的地方，很多北方远行载货的商人，都宁可多花费数月时间，绕开江鬼郡的地界，绕道而行，但一些急需赶路的商人，也是不惜花费大价钱请来众多江湖高手来护送。 不过如今这般，很少有江湖侠士愿意护送那些载货的商人，即使在重金的诱惑下，因为那些人都知道，这进去了江鬼郡，要不是精通一些通灵之术，亦或者习得一些道法，多半会丢掉性命。这数百年来，多少载货的商人、游历的侠士消失在这江鬼郡内，其内有着关于‘鬼谷’的传说。 江鬼郡内，内有三城，其中，最为靠北的便是‘风鬼城’，风鬼城五百里处，有一条数十里长的大山谷，许多人若是想从荒州到蛮州，或是去往其他的几郡，这条大山谷是必经之路。 然而问题便是出现在这大山谷之中，一些商队在路经大山谷时，有些人会凭空的消失无踪，不多时，便会在前方不远处发现方才消失那人残缺的尸骨，加上终年不见阳光的山谷内，寒风呼啸，阴风四起，宛如一只只的厉鬼在望着众人狞笑着。 “这条山谷中有恶鬼，他们会吃人啊，千万别再进去！” 有些多年前、甚至几百年前从江鬼郡的这条山谷内有幸逃走出来的侠士，之后经人问起，说谈起原先在谷中的遭遇，眼神之中的惧怕之意不减，身躯还有些微微的颤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条大山谷便有了‘鬼谷’之名，被江湖上的侠士列入了古国七秘之中。虽然这鬼谷十分的凶险，但其被列入七秘之后更是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挡不住一些充满好奇的江湖人士，随着赶路的商队一同入谷探险，但不知有多少人，再也没有从谷中出来过。 此时的江鬼郡边境处，数道身影在风雪中飞速的奔跑着，大口的喘着粗气，其中几人还不时的向身后望去，眼神之中带着惊恐之色。 “弟兄们都休息一下吧，那个老不死的不会这么快追来的！”为首的一名脸上带有刀疤的中年男子，抬了抬手，喘着粗气在雪地中坐了下来，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 几人坐在雪地中，拍了拍肩上的落雪，拿下头上的绒帽抖了抖，其中一人对着领头的中年男子说道：“十五爷，那老狗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追杀了十二哥整整十四年，这几年还四处追杀我们地煞的兄弟！” “提起我们七十二地煞和那老不死的恩怨是在四十五年前，那老不死的妻子在生了个娃不久后，被在江州洛江城办事的九爷看上了，之后便……嘿嘿，那时候那个老不死的还在外头办事呢，回到洛江城之后，听说抱着他妻子的尸体嚎啕大哭阿，哈哈哈……”领头的那名被称为‘十五爷’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声音低沉，回头望向来时众人所过的痕迹被愈来愈大的飘雪掩埋，恶狠狠的说道。随后，十五爷眼中浮现一抹戏谑：“之后那老不死的便疯了似的追查九爷的下落，拿着画像不停打探消息，但得知九爷是地煞的人后，那老不死的便安静了，我想他是怕了，只好忍气吞声！” 十五爷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神色恍然，随后皱着眉头又问道：“十五爷，那如今那个老不死的为何如此嚣张，要不是大当家的这几年来都在闭关，二当家的又不见踪影，三当家的和四当家的被镇压在西云牢内，兄弟几个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本来以为这个老不死的不会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当时看他宛如一只蝼蚁，任由我们蹂躏。结果十四年前，在金州，老不死一家人去了金州的拍卖行拍卖一株灵药，那老不死的儿媳妇儿怀着身孕，长得还挺水灵的，结果碰上了九爷！”十五爷望了望身后的几名男子，眼中的轻蔑之色一闪而逝，随后语气中带着些许残忍惜与狰狞：“九爷的性子你们也清楚，调戏了那名女子，结果那老不死的见到九爷，一眼便认出了那画像中做梦都想将其击杀的仇敌，当场便出手了。打斗之中九爷出手伤了那名女子，之后有些不敌，便抽身而去！没过多久，那老不死的便追来了，听说他儿媳妇儿肚中的孩子被毁了丹田！哈哈哈……” “哈哈哈……九爷这是想让他们家绝后阿……”十五爷身后的众人笑成一片。 “但是，我带你们这样四处奔逃也不是没有道理……”随着十五爷语气忽然的沉重下来，身后几人的笑声也渐渐消失：“那个老不死的名为：‘洛苍锋’，在五年前，突破到了武侯位初境，依旧在四处追杀我们地煞的人，之前一直想招揽他的天系一派还给他封了：‘凌锋侯’，现在这个老不死成为了八侯之一，还好因忙着查找我们的踪迹，没有接触八侯中的势力，若是再进入天系那一派的话，要不然更加难以对付……” “噗！” “砰！” 十五爷话音未落，身后出现一道壮硕的人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刀光自其脖颈处闪过，整颗头颅便飞了起来，鲜血溅的有数尺之高，落地撒出樱红点点，其目光之中还闪烁着惊恐、绝望与不甘，伴随着一声闷响，落在雪地中，染红一片。 “老不……凌……凌锋侯……”十五爷已经身首异处的尸体后头，一群人愣了愣，随后抬头望清来者，立马慌张的站起身，因过度的惊恐而有些结巴：“你……你竟敢杀了……杀了十五爷！” 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老者，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散乱的披在双肩之上，国字脸上的容貌映着些许沧桑，一双鹰眼中透着宛如剑锋般的凌厉与冷冽，此人正是他们口中方才谈论的‘老不死’‘凌锋侯’。此人也是洛天行的父亲，洛尽的爷爷：洛苍锋。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此时的洛苍锋一袭黑衣，如一杆长枪般立在雪中，手中持着三尺青锋，眼神冷冽的望着眼前几位目光中带着惧意的男子。沧桑低沉的声音，似是许久都没有开过口说过话了，杀意之中带着沙哑。 离洛苍锋最近的一名男子眼神之中除了惊惧，还有着挣扎，随后手渐渐摸向腰侧的长刀，目中闪过一抹决然之意，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名男子点头示意，那名男子也朝他点了点头，‘锵’‘锵’的两声，只见二人抽出腰刀，挥刀向着洛苍锋冲去。 “砍了这个老不死的！” “杀啊！” “噗！” “噗！” 银光闪过，两颗人头飞的老高，尸体颈部，鲜血喷涌，几滴甚至洒在了剩余三人的面庞之上，原本身体就有些发颤的三人更加的惧怕了，明白了与眼前的这位老者实力上的差距。 “侯爷，饶……”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哆嗦的开口，向着眼前这位杀人如麻的老者求饶，然而那人刚开口，洛苍锋却动了，这一动，速度之快，如风似箭般，便到了三人的眼前，手中的长剑斩断了未尽的言语。 “锵！” 剑上沾染的血迹顺着剑锋的倾斜而滴入雪地中，洛苍锋将手中的剑用劲朝着雪中一甩，划出一道弧形的血花，一点一点，似一朵朵雪中寒梅，在这万里白雪中十分鲜艳，随后将手中的长剑收入鞘中，向着远方的风雪中走去。 留下身后的六具身首异处的尸体，空中飘荡着雪花与血腥之气。 “砰！” “砰！” “砰！” “砰！” “砰！” 五颗带着惊恐与绝望的头颅落在洛苍锋的身后，略显暗淡的眸中，恐惧与不甘渐渐的被飘雪所掩盖。 洛苍锋走了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沐浴在风雪之中，丝毫不惧这四周透骨的寒意。望向前方，洛苍锋眼中有着深深的思念与疼惜，想着自己惨遭毒手的妻子，想着儿子和儿媳，想着那出生之后丹田已毁的宝贝孙儿，如今自己却大仇未报，心中生出无尽的悲愤之色，整个人就这么站在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渐渐昏暗了，洛苍锋从雪地中缓过神来，浑身一震，身上的积雪落地，他扭头朝着南方望去，似是要望向尽头一般，眼中充满着柔情与温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这飘雪之中响起：“十四年了，是时候回家了……宝贝孙儿都十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