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宴谈
初春不舍寒冬去，细雨不饶江南来。 绵绵细雨如薄毯一般，盖住了整个南青郡，雨势不急不缓，让郡中的许多文人墨客诗意大发，打着油纸伞，便出了门去，感受这烟雨江南之美。 洛江城中，细雨带着清风而来，许多原本散步悠闲的人们，纷纷跑去一旁的店中避雨。清风之中带着一丝恋冬的寒意，让一些衣裳微湿的人们打了个冷颤。 天空之中布满阴霾，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城中的青石路上细雨点滴出波澜，映出行人两三，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家中，原先雨还未落时，繁华热闹的街道此时也逐渐冷清下来，但如‘醉君院’这等风月之所，随着天色黯淡下来反而更加的热闹，‘聚仙楼’与‘食天阁’等美酒鲜rou之地，也是十分热闹。 “还好我们早些时候便已出门了，不然过会儿雨势渐大，刚换的衣裳就要被淋湿了！”洛初和君儿步入了聚仙楼内，将油纸伞收起，拨了拨额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青丝。随后，张清婉也挽着洛天行，和二人身后的洛尽也走了进来。 “客官，欢迎欢迎！”楼内打杂的店小二们忙的不可开交，虽说外面下着雨，但生意却是火热，见洛天行等人进门，点着头大声的说道：“几位，那桌有几人刚走……” “哟，洛老爷、洛夫人、洛大小姐、洛大少爷！贵客光临啊，有失远迎！”店小二身后，一名身材肥胖、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对着众人道，随后转头伸手在店小二的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不想在这干了是吧，这是洛江城洛家的老爷……你这个不长眼睛的东西！” 店小二摸了摸头，有些惊慌的望了一眼洛天行，赶忙退了下去。打发走了店小二，胖掌柜媚笑的对着众人道：“洛老爷，江城主和李老爷已经在三楼等候多时了，还说你没来就不准上菜呢，小的这就带您上去……” “那边劳烦王掌柜的带路了！”洛天行笑应了一声，显然与眼前的胖掌柜是老相识了。 王掌柜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忙说：“不敢不敢，洛老爷随小的上来！” 洛尽在众人后头，打量着这聚仙楼。聚仙楼内，八面玲珑，四根涂上金漆的楼柱通向楼顶，柱上龙腾凤舞，带着奢华。楼中为空，一层内有着檀木而制的艺台，聚仙楼常常会请来一些能歌善舞的艺女来献艺，让食客们观赏。环形而上的楼梯外，雕刻成一条真龙的形状，犹如神龙腾空，龙鳞闪闪，栩栩如生，十分神武。 楼内有四层，下两层中，食客一般都是一些城中百姓或是江湖游士，而第三层，便是一间间的包房，每间包房的门口，都有两名侍女负责侍奉包房内的食客，许多城中或是外地的大户常常在这摆宴、待客，其内奢华非凡，消费颇高。而第四层，便是供人住宿的地方。 “洛老爷，江城主和李老爷就在里边，您请！”来到第三层中，王掌柜便笑着弓腰，对着洛天行一行人说道，随后便打开了包房的门。 洛天行点点头，将油纸伞放靠在门口，一行人便向着包房中走去，王掌柜笑着帮忙将房门关上，随后便是一静，楼下的嘈杂声随着房门的关上戛然而止。 包房有两间连通的内房，每间房中各有着一张宽大厚重的木桌，主桌和分桌。两房中间有着一道山水屏风隔着。房内的桌椅都是上号的檀木而制，其上雕龙纹凤，做工与材质不知比一二楼内的褐色硬木桌椅贵重了多少倍。檀木传出的淡香在房内萦绕着，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灵兽皮制的毛毯。两边窗台之上，放着两盆‘手中青松’，令这奢华的包房中并不显得俗气。 “天行兄，嫂子，怎么这么久才来……” “洛叔叔，洛阿姨！” “李叔叔，李阿姨！” 李往复和妻子夫人‘王妙颜’，还有其两个儿子笑着从宴桌之上迎了出来，李大成和李大功礼貌的对着洛天行与张清婉打着招呼！洛天行身后的洛尽与洛初也对着李往复二人打着招呼。 洛天行和张清婉笑着点头，李往复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几个小家伙去那一桌去！”说完，便开门吩咐着门外的侍女上菜。 “洛小二，洛初姐，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啊，饿死我了！”洛尽与洛初还有君儿，被抱怨着的李氏两兄弟带到了另一房内的分桌之上，而洛天行夫妇自然去了主桌。 “君儿，你坐这儿，都是自己人，尽管吃，反正李叔请客！”洛尽怕君儿拘束，便安排她坐下，同桌一起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今日在场的多了李氏两兄弟罢了。 君儿有些腼腆的应声坐下，众人也都入座后，门外的侍女也将一道道山珍海味传了上来，洛尽与李氏兄弟立马便狼吞虎咽起来。 半个时辰后。 分桌之上，李大攻面色有些泛红，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随后又满上，对着洛尽说：“洛小二，我可告诉你阿，我和我哥哥从小到大，都没有想今天这么狼狈过！说真的，你那一脚，要是再狠一点，我今晚可能就来不了咯！哈哈哈……来，我们兄弟敬你一杯，谢不杀之恩！” 李大功和洛尽碰杯，李大成也笑着举杯，和洛尽说道：“洛小二，我记得五年前你这小身板可没这么厉害啊，我可不信你这天天跑步能跑到先天位大圆满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服用了神力丸！” 洛尽听闻后大笑，将酒饮下，对李大成和李大功说道：“哈哈哈……原来你们还在看那些江湖上的小本阿，哪儿来的什么神力丸，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又不像你们，天赋这么好，不努力怎么行……” 洛初也在一旁不满说道：“诶诶诶，你们两个臭小子今天是存心调侃我弟弟是不是？！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哈哈哈……洛初姐你别打我阿，我喝我喝！”李大功见洛初就要向他打来，赶忙说道。 “哈哈哈……” 相对于分桌之上的欢乐，主桌上的众人都带着几分的严肃与惬意。 “婉儿，洛儿初儿他们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先将他们带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洛天行对着张清婉说道，随后便向李往复说道：“老李，去叫王掌柜安排两辆马车！” 李往复也向其夫人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和侍女说了两句，回头便向洛天行点了点头。 待众人都走了，包房内只留下了洛天行、李往复和江林三人。 “老李，那几个探子都走了？”洛天行望着李往复，开口道。 李往复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说道：“是啊，演了五年了，终于走了！咱们这南域如今开始乱了阿，听说北域的蛮州边疆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为何会如此？”洛天行有些吃惊，皱着眉，若有所思的道。 “妖族！”江林望了一眼洛天行，随后又转头望向李往复，细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应该是妖族。你们是否还记得，数年前，东武王在金州某郡的一座城内遇刺负伤，城内数十位妖族高手现身围杀，其中还有我们人族的城兵也参与其中，随后东武王侥幸脱逃，消息封死。几天后，那座城全城上下被清理了一遍，而我们城，也可以说是各个城中，后来都来了那些探子！” “朝中是怕已化形的妖族，占城为王！”李往复对二人说道：“就如洛江城一般，城中兵力人力财力我们三人中的一人，都可调动，要是一反。一城还好说，若是一郡都这样呢？！” 洛天行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落下：“我们三人的关系太过密切，与其他城中的争权夺势不同！如今我们也不用再演了，要不是这样，他们只要一有怀疑，即使我父亲如今已是八侯，但处天系一派，且生死未卜……地派的那些探子也会暗中动点手脚的！” 江林目光中有着些许欣慰，对二人说道：“我有预感，乱世将临，而如今风头未过，首先将孩子们的境界提升起来，最起码要能够自保才是！老李，半年后的州中比试过后，你便将那两个崽子送入青城派吧，正好青城派里的一位高人不是挺看好他们的……” “那洛侄儿……？”李往复听闻江林所言，一旁的洛天行也望向江林。 “洛儿这孩子，天赋虽不比大成和大功，但努力与吃苦这方面确实连我都有些佩服！”江林回忆起洛尽这两年内的付出，毫不掩饰眼中的欣慰：“他对刀剑的热爱没有对枪那般，还有半年先让他巩固到后天位初境，待州中比试结束后，我准备让他去寒枪阁！” “寒枪阁？！” 洛天行与李往复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双双望向江林。 寒枪阁，武林九派中列为最强的几派之一，所处北域荒州北城郡中的深山内，从这洛江城出发到东域，都不知要走到何时，何况更加遥远的北域。且不说路途上的种种凶险，就说这深山林中残暴凶狠的妖族……令洛天行担心不已。 “放心吧，到时候我自有安排的！”江林望着目光中有着不舍的洛天行，说道。 李往复见气氛有些不对，举起酒杯对二人说道：“来，哥三个都五年了没有坐在一起了，今天喝个痛快！” 洛天行心中一叹，这是洛尽的路，是洛尽必须经历的，他再不舍也没有办法。随后便和江林一起举杯，三人手中的玉杯碰在一起。 “老李，你这个酒怎么如同军中的酒一般烈阿，真难喝……” “难喝你都喝了我五坛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老脸呢……” “哈哈哈……干……” “……” 夜渐渐深了，整座洛江城也陷入了宁静，除了少数几家风月伴酒之所，依旧饶不过这原本应该寂静的街道，就如这细雨饶不过江南一般。 雨点伴着清风拂过整座洛江城，风中带着上个季节未去的些许寒意，灯笼摇曳着，寒风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