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无耻

    “牛鬼蛇神，我们已经通过了义和廉的考验，你们还在此拦截，可就违反规矩了。”面对面前三妖，季逍仙却丝毫不在意，仍旧满面笑意。

    吞天兽冷笑一声，道：“八维楼已是妖族天下，吾等高兴，便拿你们玩了一玩，应了儒家考验；若是不高兴，生吞了就是，可笑你等还真以为通过考验就能活着出去吗？”

    众人闻言一惊，想起此前考验，对其言深信不疑。

    季逍仙却哈哈一笑道：“休拿这等言语来恐吓本少爷！妖族统治了八维楼的确不假，但是谁暗中授意，大家心知肚明。妖族若是遵守规矩，帮助儒家弟子完成考验，那么妖族就可以继续留在八维楼。但若是不守规矩，结果如何，就不用本少爷提醒了吧？”

    那吞天兽登时一滞，竟一时不能反驳。

    肖逸微微点头，忖道：“表兄说的极是。他早已看穿了一切，难怪根本未将考验放在眼里。”

    不过他心中明白，季逍仙感如此放肆，也是仗着季宏仁之子的身份。若是换了他人，妖兽吃了也就吃了，儒家又怎会因为一个弟子而破坏了当前格局。

    季逍仙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牛鬼蛇神乃是佛家迷信之物，儒家却不语怪、力、乱、神，你二妖与儒道格格不入。平时里，你们嚣张也就罢了，若是出了格，儒家可绝不会姑息！”

    二妖闻言一震，皆说不出话来。牛鬼蛇神乃是佛家教义中的神人鬼卒，此二妖虽不能与其同日而语，但正好应了此语。恰如季逍仙所言，儒家最忌讳鬼神，诛杀二妖乃是理所当然。

    此时，二妖脸色大变，眼神中亦透出一丝惊惧。

    肖逸见状，心中佩服道：“表兄三言两语便将二妖喝住，看似简单，但唯有把握了儒道精髓，深入浅出，方能办到。他平时言语极为反叛，但对儒道的理解却是常人难以企及。在儒道之上，我还得好好参悟才是。”

    经历八维考验，虽然多是与妖兽拼斗，但其中蕴含了诸多道理。肖逸愈是体会，愈觉得其理至深，也愈发感到自身匮乏。

    而后，季逍仙注视那中间妖兽，神色也变得略有些凝重，问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尊驾就是鼎鼎大名的年轮吧？”

    “年轮？儒家的万年妖兽——年兽？”申凤儿闻言，颇感意外。

    对于年轮之名，小辈人不知，申凤儿精研儒家经典，涉略颇广，却是十分清楚。

    年兽又称年，相传每到年末午夜时，年兽便会出来屠戮百姓，为祸人间。直到孔圣人得道，才将其收服，取名年轮，成为儒家的镇教之兽。

    年轮本来就有近万年修为，再加上在儒家的修养，其道行早已超过了万年。

    按照妖兽道行而论，妖家的万年神蜥根本无法与年轮相比，就是那荒海的四大妖王也要略逊一筹。可是，年轮之名，在九州却名不经传，远没有前者名气大。

    原来，年兽道行虽然高，但是由于年岁轮回，无限往复，其实力也处于不停地轮回之中。也就是说，当年兽道行达到某种程序后，就会一直处在减弱增强的循环之中，不会再有增长。

    而且，对其最为致命的是，年兽唯有到了年末岁终时，实力才是最强。若是年初时，恐怕连普通的三五千年道行的妖兽也抵挡不过。

    是以，这年兽修炼年岁不短，实力却无法与其他万年妖兽相比。妖兽以实力为尊，年轮名声不显，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儒家弟子中，唯有家族相传，或者熟读经典古籍者，才知儒家有年轮存在。

    年轮俯首望着众人，不否认道：“难得还有后辈知道本尊的名字。”其声沉稳浑厚，颇为动听。若只闻其声，好似面前说话的是一位年高德劭的长者。

    季逍仙忽然变得毕恭毕敬，拱手道：“常听祖辈提起，今日得见，实乃我等福分。我代儒家弟子，向尊驾道一声谢啦！”

    余人见了季逍仙模样，心中甚为奇怪道：“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年轮道行高绝，也不该如此恭敬啊。难道这年轮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听年轮道：“季公子不用恭维本尊。本尊做事自有原则，不会因你的花言巧语而增减分毫。”

    季逍仙笑道：“我说的皆是肺腑之言而言，绝无恭维之意。放眼古今，对儒家贡献最大者，除了年轮你，还能有谁？”有意无意之间，又是一句奉承之言脱口而出。

    这时，年轮“哼”了一声，却未再说话。

    季逍仙趁机问道：“我听闻年轮镇守的乃是第一层楼，既然年轮已经出现，那么八维楼的考验算是通过了吧？”

    年轮道：“这第二层名为‘耻’之考验，是八维最后一重考验。知耻是万善之基，无耻是万恶之源。简而言之，天下肮脏之事，皆因无耻而起。儒家八维，孝、悌、忠、义、礼、义、廉、耻，‘耻’看似居于最末，但又最为重要。是以，儒家先人才将八维考验设置为由上而下。孝为先，耻为后。”

    “难怪如此。”肖逸点点头，心中暗道，“难道因为耻之考验十分重要，这位儒家镇教之兽便纠集牛鬼蛇神来一同给予考验吗？”心中又不免担心起来。

    谁知，年轮却转口道：“然而，近千年来，人类为了谋取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导致民风丧失，人心向恶。放眼天下，人们只看结果，不看经过。成者王，败者寇，从不问仁义何在。作jian犯科，只要大富大贵，便受万人追捧；贞洁烈士，不为五斗米折腰，安贫乐道，反而成了愚蠢之士。天下笑贫不笑娼之事，更是比比皆是。”

    说到此处，年轮语气激动，颇有些气愤。

    肖逸心有所感，不禁大大叹了一声。季逍仙亦大摇其头，唉声叹气，看其情状，大为痛惜。不过，以众人对其了解，知其完全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只听年轮道：“当今天下，何为有耻，何为无耻，已然没了定论，世人再无‘耻’可言，故而，八维楼中，耻之考验也相应取消。”

    “‘耻’之考验取消？那么八维考验已全部通过了？”众人心中同时想道，无不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