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英雄的代价
“别开这种冷笑话……” 少年看着我,并没有伸手去拿那个士兵手里面的那把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枪支。 我努力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着周围这陌生的环境,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了解的表情。 手中也是利落的拿起了那个军人的枪支。 “你是什么人?” 我的嘴里面这样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没有别的话语,也不想要说什么多余的话语,似乎像是因为失去了以至于连自己本身都已经开始渐渐迷失了。 “恐怖分子,如他所说……” 那个少年没有和我多余的话语,只是伸出了他那白皙的手掌。 “枪……” 我将那把手枪交到了他的手上。 冷冷的看着他……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少年看了我一眼,漠然将弹夹拉了出来,发现弹簧里面已经没有一颗子弹了。 “真亏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知道里面有子弹……” 我将那个士兵手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枪支连着枪杆直直的提了起来,又从那个士兵的身侧的拿出来一个水壶,既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水壶放到嘴里面。 “咕嘟……” 不由分说的灌了一口,然后把水壶递给了那个少年。 少年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水壶,然后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 我只是默默的从嘴里面默默的说道。 月光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渐渐的取代了那明亮的太阳,而远处那枪声也显得愈加稀少,黑色的天幕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让这个世界变得黯淡下来。从心底里面流露出来的恐惧,如同那在冰冷的夜里面慢慢滴落的露珠一样,最终消散在大地上面,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也忘记自己曾经在哪里,一切都仿佛像是在梦幻之中,即使期待着明日,可是那冰结寒冷的透明不知何时已经被世界所驯染。 “抽吗?” 灰黑色头发的少年从衣服中拿出一盒烟,对我说着。 我摇了摇头…… “只是用这种东西麻醉自己是不真实的……” 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烟默默的放到了兜里面。 再也不想要说别的话语,只是用那样轻轻的脚步慢慢的行径在路上。 “这样带我去你们哪里真的好吗?” “其实对你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少年看了看我,却是这样说道。 “是啊,人类是不可能反抗命运的……”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却是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最终没有停下来,已经被染黑的白色橡胶布鞋踏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让夜里面似乎散发出更加清冷的声音,路灯停留在那里,没有光泽,甚至无力的折倒在地面。街上没有一点点人类的光泽,连那从不知何处出现的枪声也消失了。 “知道吗?你现在不努力将来有你后悔的!” “人是分等的,考大学的干啥样的活儿,考大专的干啥样的活儿,考中专的干啥样的活儿!” “你现在不清楚,将来你就明白了……” “那么你不认同这样的世界吗?” 少年走在前面,只听那样单薄的身体在黑夜里面慢慢的说道。 “与其说是不认同,倒不如说是拒绝吧……” 我将手背在后面,似乎是有些不想看到这只手。 “你不后悔么……” 我看着那个少年,又一次把自己的手拿了出来。 “人是无法后悔的……一旦选择了什么,就要为了他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在这之后,哪怕知道自己的行动付出代价。” 少年静静的往前走着。 “我曾经和我的母亲说过这样的事情……” “什么?” 从喉咙里面淡淡的气流在空中飘荡着。 “我曾经说过我从生下来到他成人大概需要十几万……倘若这个世界是由信息构成的话,那么人类又是有什么构成的呢?终有一天,我的母亲和我说了,把我养这么大花了好几十万……却什么也干不了……” “可笑吧……即使再怎么样往上加也不过如此价值的我。” “那么……你做了些什么……” 少年看了我一眼,只是这样问道。 “我杀了她……” 我话语冷冷的,眼中掩饰的到底是什么…… “是亲手杀了么……” 少年的眼神微微迷上,看着前面却是这样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看着前面,可是涣散的目光却仿佛不像是看着前面。 少年走在前面灰黑色的头发抖动着。 “人一旦为了什么前行,就会在不经意之间的伤害什么,当然开始渴望什么的时候,罪孽就会逐渐变得沉重,而这样欲望深重的憧憬,真的能到达那渺茫的明天吗?” “可是当他一旦开始停止脚步,就不得不去面对那样的过往,因为想要摆脱一切,所以从未曾踌躇,变得如同风一样凌厉,如钢铁一样冰冷,如深渊一样幽深,如大地一样无所动摇,无论身体精神,变得没有弱点,没有缺陷。” “因为想要反抗,所以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属于他的陌生道路。而在这条路上,所能做的,只有向前……” 我的话语顿了下来。 “这不是人类吧……” 少年回头看着我,似乎露出嘲讽的表情,嘴里面这样说道。 我没有看他的双眼,只是似乎带着微笑说道。 “是啊……这不是人类……这只是带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他的双眼看着我,那眼光却似乎黯淡了下来。 冷冷的声音从他那似乎还稚气未脱的嗓子里面说了出来。 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如此罪孽深重梦想啊……” 我没有说话,风吹在我的头发上面,不停抖动的发丝开始飘飞着。 “可是正因为这样不才需要继续向前吗?” 他的话语是如此清冷。 “有兴趣听我的故事吗?” 在这样的风里面开始似乎难以明白。 “嗯……”少年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脚下面那块龟裂的石头,脚踩在上面却是难以感受到实感。 “在别人眼里面我是否曾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这一点,我无曾得知,可是当那一天,当我开始逐渐认识到的这个世界和我想象之中的那个世界发生抵触的时候,我开始认为所谓的听话难道不是屈辱的代名词吗?” “和那些同龄的人相比,我初中就已经加入了一个反对党之中。我常常为此而感到骄傲,当那些适龄的孩子还在为着考试而烦恼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在半夜去杀人了。就如同教官所说的那样,我们是为了进步才出现的。那个时候,虽然我的成绩总在下降,虽然我开始和周围的人所疏远。但是那个时候我始终相信我的道路是为了更多人有着公平的未来而努力的。” “但是渐渐地,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改变,我已经不清楚了,按照组织上面的规定,至死也不能透漏关于组织的事情,这一点我完成的很好,无论周围的人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从未提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的开始明白我们这些人对于组织来说也不过是一些炮灰一样的存在……我不甘心……我们为了每个人的公平而奋战,而我们自己为什么别人所利用的消耗品?这个政党难道不是为了社会的公平而战斗吗?” “是的,不是的……随着之后的几次任务之中,我逐渐的发现,这与其说是一个政党,倒不如说是一个为着某一个利益集团而战斗的保安队罢了,为了打压对方,而不择手段……真是嘲讽啊……所谓的进步就是这些吗?但是愚蠢的我,所下定的决定,并非是离开这里,而是决心和这个组织斗一斗,那个时候,我因为很小就在这里,所以很受到信任。” “他们不会注意我这样一个还似乎像是有着一个孩子想法的人,但是那个时候,每次当我在和别人搭档的时候,我总会不经意间流露组织的内幕,而在人所对组织产生质疑的时候,我就又开始向他们描述一个真正社会所拥有的形态,是啊,官僚垄断了这个社会,作为平民的我们只能竞争着充当他们的走狗,他们剥削着我们,奴役着我们,用金钱让我来觉得这个世界是合理的,然而我们前路真的是渺茫的吗?不……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所造成的,回想我们的历史,当我们解放奴隶的时候,那个号称解放种族奴隶人类的祖先还野蛮的大陆上面连咸菜都没有吃上呢……” “是啊……我们凭借少数人的牺牲获得进步,尽管这些人明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凄惨的,却还是愿意与和那腐朽的社会关系作出决断。是啊,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五马分尸又如何?难道这不是一个读书人最高荣誉吗?而你看现如今的官员,他们哪一个有这样的勇气去与整个社会去对抗?是啊,他们畏惧!可是正因为他们的畏惧,现在的人们才苦不堪言,因为他们的不勇敢,我们才要一辈子受苦!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是啊,他们早已经在金钱面前出卖了他们忘记了从他们开始读书的誓言。” “我死也不会变成这样的,这三年来,我们到底渡过了多少生死考验,我不会忘记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走上这条道路的……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不断的向周围的人诉说着……效果是很显而易见的,我几乎在连我都想不到的时间里面,找到了那么多人。” “然而即使是这样多的人,面对整个社会也还是太渺小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背叛组织,我们就那么多人,而这么多人到底该如何向这个世界反抗,那个时候,就是那个东西的第一次萌生……开发大脑到达极限,舍弃一切感情为代价,以此剩余神经控制全身到每一处细胞。我永远也不会我和那个人谈话的那一夜,也无法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能让这样的东西出现。而且毫无顾忌的心态,就像是这样的东西很是正常一样。” “我在黑暗的道路越走越远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直到一天,我听到了我母亲的消息,她住进医院了,可笑的是,明明每天我都能看得见她,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不过,直到我发现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在母亲临终的那些日子里面,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坚强的我,那些日子,却好像有所反思一样,也许吧,那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良心发现吧,尽管我一直不喜欢我母亲,在我的耳朵里面总是说着那些没有主见的话语,嘲讽着似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然而对于我来说似乎还是有所触动吧。” “那段时间,我似乎是在那个世界上面唯一一段,认真的上学,认真的开始听课的瞬间,当然,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只是看似很是和谐的那些同学说一些看起很是和谐的话语,那样的日子,直到母亲死去了也没有结束。” “因为没有医疗费,所以她死了……对此我没有任何办法,纯粹的我没有任何私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还是哭的稀里糊涂的,我辍了学,开始在社会上面奔波,如同母亲临死前说的那样……可是,那时候混蛋的我,为什么会想着,我刚发明这个东西母亲就会死了?这不是天意吗?这是上天让我来改变这个世界。” “是的,这一段的时间里面,我看似在打工,实际上我已经注射了那个东西,虽然看起来我是一个普通人,但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开始健忘了感情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是试验品,没有详细的编码,就连许多程序的介绍都是引用网游里面的东西。”
“它的原理疯狂而又简单,直接用原本的基因链与程序相对接,硬盘液实际上和脑液没有本质区别,唯一区别是编码不一样,而互相对接的原理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通过中继完全变成附和大脑程序的液体,当然这样的记忆并非是直接记忆,就如同三岁之前的婴儿你可以很快教给他许多知识,但成长到一定年龄,他就会忘记,这并非是他忘记,而是那些本来被用于记忆的液体被掩藏了起来而已,这并不能代表它消失了,是的,它一直在存在,有的小孩生而能言,有的孩子可以预测未来,乃至拥有异能,可是这些潜质在他到达一定年龄就会消失,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它一直存在从未消失,只是因为过多的感情让本来拥有的东西消失了,而使其再一次拥有的办法就是消灭感情。” “而消灭感情这样的事情是何其艰难,但是无可厚非的是,一旦掌握这样的力量,仅仅是一个人就有面对数量产生基数的群体的力量,而我那时候就拥有那样的力量,我成功了,但事实上,那只是另一扇门的开启罢了……” “革命开启了……伴随着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天,组织因为过度的扩张利益,被政府所铲除,情景真是光怪陆离啊,而我早就带着人来到了另一个北方城市里面,那时候,国家正在和另一个国家在南方展开生死角逐,而北方有着天然盟友却并没有过多防备,当然,实际原因是因为,北方并不属于中央军序列,军队独立性比较高,所以干脆强悍的中央军也不管他了,但是对于周围的国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香饵,南方的敌人不会不明白,于是直接让盟友从北方抢滩登陆攻击……” “看似这是危险之极,然而这却是我崛起的机会,战斗力本来不强的北方军被邻国几乎很快就打垮了,大批量的难民从中出现,更危险的瘟疫从里面蔓延开来,每一天死去的人数都可以用万来计算,这一点不仅仅是我们,渐渐的终于有人开始埋怨起政府来了,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战争,但是无力的是,中央军并不能从胶着的南方战场抽出手来,毕竟相比于富庶的南方,北方这片地方实在不能算是什么……” “战争还在继续,我没有着急起义,而是在逐个城市开始筛选兵源,人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我甚至连流言都没放,但是这些东西却根本不需要放置,因为他们早已经在某些有心人的不胫而走了,战争的日子还在加长着,北方不同于南方,这里与其说是胶着战不如说是拉锯战,而这样的战争对人的伤害实际上更大,我还是没有出现,但所谓的乱军叛党就已经开始到处林立了,他们封锁资源,社会秩序近乎于崩溃……” “在这里人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出门得不到安全,甚至在当街就会出现劫掠而无人管制,而我则是在做着最后一段时间的整备资源,从数个城市之中开始集结兵力,布置整序列战斗基数,这个时候,经常游荡的士兵甚至开始主动请战,但是我还是没有着急,街上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死尸在地面没有人收敛,乱军叛党在不停的嬉笑之中为了一些生存资源开始肆意妄为,妇女为了一点点微薄的食物就能出卖rou体,战火在拉锯,北方军不是傻子他也选择了主动出击,直接跨海攻击了邻国的本土。” “反反复复的战争,似乎终年都是炮火,食物变得是那样可贵,相比于那些正规军,乱军和叛党的战斗似乎更能威胁居民的安全,生存是如此的艰难,整个世界变得满目疮痍,人们似乎终于开始绝望了……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除了我们!当我用漠视人生命的镇定,确认了最后一份1600吨石油储备,我终于开始正视出现在人们的眼线之中,革命从不知名的地方掀起,几乎在一瞬间就开始响应到所有的角落,以制止战争为号角向所有战争的国家宣战的宣言,得到不仅仅国内的响应,整个北方,似乎已经没有了国界限制……每一天报名参加军队的人数,几乎比整个军队总人数还要多,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面,以着救世主的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简直就是神兵天降一样。” “整个北方,包括邻国的一些地方,似乎到处都是我们的起义军,那一刻,因为在早期就已经制定完善的社会制度,包括赡养力度,几乎在一瞬间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那个时候,包括住进医院上学校都不需要花一分钱,社会的制度真正意义上贯穿到了各个角落。然而……这终究还是表象而已。” “北方军和邻国很快就反应过来,但事实是他们打不过我们,纵观世界,又有哪一支军队能和我们媲美?可是最后我还是输了,看着一个个同志死在我的面前,是啊,依靠如此罪孽的力量获得的政权,不过是暴政而已,而这样的政权又能坚持到哪一步呢?” “就如同她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一样,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站在那远离这个世界的地方,看着那因为没有一丝灯光所以开始变得黑暗的城市,似乎感觉到这样寂寞的夜空也在嘲笑着我。 “听起来很玄幻……” 少年静静摸了摸自己脸颊,干燥的皮肤早已经不在光滑。 “是啊……这样的人生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只有当命运深深的卷入其中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沉重感,如果人真的能够原谅一切的话,也许才能再一次哭出来吧……但别说原谅了……恐怕仅仅是面对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吧……于是人所能的做的事情就只有忘却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无尽的夜幕。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在握起武器了……” 少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侧别着的那把匕首。 拍了拍身边的那棵树说道。 “可是你天生不适合作为任人宰割的生物。” 我看着他。 “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