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们在争夺一样东西

    “发现了吗？”转过拐角，打扮成定国公府小厮模样的程蕴抬头看向个子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有多的金猊，他也穿着灰扑扑的小厮短打，“我们身后有尾巴。”

    大众脸中年人的杀意很微弱，却一直存在着。

    作为曾经的杀手，即便金猊的神魂被程蕴重伤，头脑尚未恢复以往的清醒和机灵，但他对杀意的敏锐从未失去过。

    “发现了，他是魑魅派来的飞鸟猎人。”金猊脸上没有表情，他的面瘫症状得等到神魂完全恢复才能治愈，说话语气也是干巴巴的，没有情绪起伏，“我不是飞鸟猎人的对手，只能将他引开。”

    飞鸟猎人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是因为他对击杀金猊怀着十成把握。

    如果他知道程蕴是刺杀目标，不会介意赚一把小钱——买凶者对她的性命开出了高达五万金币的售价，不然排位较前的金瓯不会亲自动手，金猊也不会起意夜探定国公府。

    “我想，你对我的定位和评价太低了。”程蕴的手里多出一颗水晶，注视着金猊的眼睛，说道，“我是故意把许宽留在桐园的。”

    她很早就发现了飞鸟猎人。

    金猊心中一震，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贫瘠阴暗的荒原，那飞鸟猎人也在荒原上，神情隐带着惊愕，显然是被匪夷所思的事实给吓唬了。

    “杀掉他。”程蕴的声音在金猊的脑海里响起，“在这里，你的速度、力量、真气、念力都将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幅，他则相反。”

    无脸人对幻境宝石的掌握度不够，只能将偌大幻境当成难以被外界打扰的战场使用，把陌留殇的援兵和大量手下隔绝。

    绯雪得到幻境宝石，且能完全控制，他是幻境世界的主宰，增益自己人、削弱对手只是幻境的基本功能。

    金猊看着杀来的飞鸟猎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主人。

    他抽出圆月弯刀，先躲开飞鸟猎人的攻击，待身体熟悉了幻境带来的增幅，方轻灵地迎上去，施展从魑魅中学到的暗杀术。

    飞鸟猎人是程蕴对他的考验，过了考验，他将是她最忠实的手下，过不了考验，也许他会被无情舍弃。

    必须杀掉飞鸟猎人，哪怕竭尽所能。

    杀手之间的厮杀很容易出结果，因为他们都擅长杀人。

    半刻钟后，金猊脱离了幻境世界回到现实，发现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累得整个人都想瘫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的主人微笑地看着他。

    “你的表现不错。”她说，“挨不住可以晕过去。”

    金猊强撑着精神仔细看她，得出主人并不介意自己倒下就睡的结论，放心地昏迷了。

    在幻境世界里，他与实力相仿的飞鸟猎人同归于尽，消耗极大。

    身体素质较从前有所进步的程蕴毫不费力地把人拎起来，走到同样失去战斗力的飞鸟猎人面前，掌心印在他的额头，精神力侵入对方识海。

    魑魅在飞鸟猎人身上种下的控制手段比金猊身上的略显高端，而且是不能拔除的类型，任务失败则自毁，若非他被幻境折腾得不能动用真气和念力，他会拉着程蕴一起死。

    “还是有些轻敌了。”得知对方是死士，程蕴拍了拍心口，给这次反杀行动做了总结，然后告诉俘虏，“我想收你做手下，就像金猊那样，可惜派你过来的人没有给我那样做的机会，抱歉。”

    犹存着意识的飞鸟猎人努力地睁眼，似乎想看清她的面容。

    程蕴的掌心覆着他的额头，以精神力抹杀了他的神魂。

    幽都，魑魅杀手总部。

    用以监测飞鸟猎人的暗室里，写着“乙·三十三”字样的水晶镜渐渐暗了下来，镜面恢复透明。

    通过水晶镜，看守人能看到飞鸟猎人看到的一切。

    在金猊与飞鸟猎人同归于尽后，镜面传递的图像变得模糊，没有声音，他们根本不知道刺客猎人与程蕴的面对面。

    “这是怎么回事？”第三负责人指着镜面，“为何画面没有在他跟叛徒一起死的时候终止？”

    看守人给出两种解释：“一是他的神魂在死掉的同时被人抽出，现在才消散；二是他没有被叛徒杀死，也没有杀死叛徒，尽管他现在已经死得彻底了。”

    “发生大战的荒原是怎么回事？”第三负责人回想着飞鸟猎人和金猊交手的战场，“我不记得西京附近有那么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

    “不知道。”看守人把无法重复使用的水晶镜粉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们损失了一位探子，一位高阶杀手，一位中阶猎人，一个经营多年的隐秘据点，只因一桩五万金币的委托，这很不值。”

    “我们还损失了信誉。”第三负责人冷冷说道，“收了客人的钱，却没有完成客人要求的任务，客人很不满。”

    “把钱还给他，五万金币太少。”看守人皱眉说道，“这个价位只能买到一个高阶杀手。”

    “客人不接受退款，追加了五万金币。”第三负责人说道，“她跟黑暗岛有来往，不是普通的客人。”

    看守人闭目养神，片刻后警告说道：“与黑暗岛扯上关系的事，少掺和进去。”他不允许第三负责人追究程蕴和金猊之事。

    第三负责人道：“任务可以中止，叛徒必须死。”

    看守人没有理会他。

    须臾，在第三负责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守人说道：“离国信王微服去了西京，楚国靖安郡王去了西京，凛国皇女也去了西京，黑暗岛洛河程氏的二公子、神道弃徒等很多人也在那里。”

    “您的意思是？”

    “他们在争夺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老家伙们约好了不插手。”看守人说道，“我们也有年轻人，柳雁回锋芒太锐，让她去西京长长见识，你可以派金瓯随同。”

    金瓯是金猊的弟弟，同父同母，出生时间只差了一刻钟。

    第三负责人很想知道被争夺的东西是什么，窥了窥看守人的脸色，把疑惑埋在心底，道：“柳雁回的资质不比信王差……”

    “离国钟氏是九离帝国钟氏皇族的后裔。”看守人淡淡说道，“我们的底蕴比不上人家，柳雁回底子浅，其实力未必能胜信王和靖安郡王。”

    次日早，柳雁回奉命离开幽都。

    将时间倒回看守人与第三负责人在暗室交谈的时间段，雪花城定国公府，程蕴已经回到桐园，除了事件参与者，没有人知道她女扮男装悄悄地出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