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错付终身
梁霜降还未看清来人的样子，那个男人已经飞奔过来背对着她指责小芝和凌儿二人。 只见小芝直接地低头承认错误，而凌儿却不耐烦地交叉双手抱在胸前，等那人说完后，凌儿翻了个白眼：“杨大公子，你总算说完了，我都听得不耐烦了。” 梁霜降闻言挑眉，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高大背影，想了想她来到这里还真没有跟这位杨大公子有交集，不知道他跟柳暖儿是什么关系呢？ 杨霖川看见她那狼狈的样子心里本来就满是怒火，这个女人不好好地保护她让她失足落水不认错就算了，现在她态度还那么嚣张，他更是压抑不住气愤，冷声说：“那你的意思是要直接动手了？” “动手就动手，我还怕你不成？” 梁霜降嘴角一抽，她见识过凌儿的功夫，估计也不够这男人打吧？真是冲动的孩子…… 果不其然，只见他冷笑着说：“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认为你有多少胜算？” “哼，”凌儿也自知打不过他，气不过地道：“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如此关心我们夫人！” 她说完后，杨霖川也跟着沉默了，过了半响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就凭我们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梁霜降绝对被这个词震惊了，听他这种黯然的语气，他口中的“青梅竹马”的意思绝对不是玩伴这么简单！这难道是指曾经各怀情愫的两小无猜？ 凌儿听他说出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也不吭声直接走了。 小芝连忙追上去：“夫人你好好跟杨公子叙旧，我们在前面等你。” 梁霜降见小芝竟然真的路过了她，连忙朝她伸手喊道：“喂，你们别走啊！” 真是要命了！在这个保守的时代，留她一个有夫之妇跟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某人看到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可是盛暑，虽然有树木为她遮阳，但她仍满头大汗地维持伸着手的姿势不敢回头，顷刻就听到身后的男人幽幽地说：“暖儿，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 “不、不是。”她咬了咬牙，转身看向他：“是你？” 这、这、这！这不是那天跟着楚墨雪来摄政王府迎接符司睿的人吗？当时他还阻止了杨紫荷打她，这人长得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特别是那对眯起来眼角微微上扬的桃花眼，虽不及楚墨雪般妖艳，但要迷倒万千少女完全不是问题。 杨霖川见她反应有些奇怪，立刻关心道：“暖儿，你是不是见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我没事，我很好！” 他皱眉，懊恼地道：“你真的好吗？我听说你在这摄政王府不幸福。” 他这又是什么反应？梁霜降叹了口气，还是坦白地说：“杨公子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几个月前掉进湖里，不是很记得以前的事了……” 他闻言眼中布满阴霾，狠声道：“那件事我听说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陆家人跟着陪葬。” “说陪葬也太严重了……我现在没事，真的很好。” 杨霖川痛苦地叹息：“是前尘种种如过眼云烟的意思吗？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把所有的事都忘了，该有多好……” 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不忍心地道：“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你可以给我说说，说不定我以后会想起来？” “已经过去，何必再提。” 他越是遮掩，梁霜降就越好奇，原谅她太八卦，可是她真的嗅到里面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啊！好歹她也借了人家的身体，应该要知道更多关于柳暖儿的事，她故意笑着说：“这些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公平，我也应该知道。” 杨霖川见她笑了，也跟着傻笑，虽然这个笑容跟他样子很不搭，梁霜降却因此对他减了不少戒备：“你当成故事讲就好，我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听。” “暖儿，你变了很多，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果然熟悉柳暖儿的人都会说出这句话，她心虚地回答：“呃，因为我失忆了嘛。” 他思索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用缓慢的语调说：“杨柳两家是世交，在你出生之时，两家已经为你我定了娃娃亲。” “噗！”梁霜降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什么？刚出生就定娃娃亲！？这是哪门子的狗血剧情？ “因为我年长你五岁，所以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我经常跑到柳府看你，等你大点时就与你一起练字、读诗、作画以及弹琴，但没想到……”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伤心地道：“多年相伴，你也只是把我当哥哥，说我们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所以当你哭着求我解除婚约时，我死活不肯，但——到最后我却还是答应你了，你过门那天我就离开皇都，你说北方太荒芜，很想看看江南那边的鱼水之乡，我便代替你去了江南，去看你向往的风景，去见识你感兴趣的江南工艺，去吃你想吃的江南小吃，没想到一去就是一年，也不敢打听你的消息，你的事情我还是回皇都后听柳逸颜说的。” 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梁霜降听后她的心像是被人紧攥这一样。默默地注视着一个人十几年，却被残忍地抛弃，还被逼得背井离乡，到现在说出这件事怕她自责，就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这件事……世间真有如此痴情的男人吗？本来在她死前所遇到的种种早就让她对“爱”这种东西失去信心，难道让她来这个世界是为了遇见他，相信爱并重拾这种东西？ “暖儿？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对不起！” “不，我并没有怪你哭，你想哭可以尽管哭！” 梁霜降破涕为笑，她道歉的不是这件事：“我说的是悔婚那件事，对不起。” 杨霖川温柔地道：“那就更不用道歉了。” 她闻言鼻子又开始发酸，她想要是柳暖儿当时没有逼他退婚，现在也没她这孤魂什么事——有他爱护着，当然不会发生被相公扇巴掌被相公羞辱这种事，更不会发生争风吃醋被“姐妹”推下湖丧命这种悲剧。两人若是当时成亲，现在恐怕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虽然这份爱情波澜不惊，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想到柳暖儿放弃了这么好的男人，居然就为了嫁给一个负心汉，她在心中感慨万千，真不知道那符司睿有哪一点好的！梁霜降撇了撇嘴，不屑地在心中比较：论样貌他又不够楚墨雪俊美，论个性他也不及符宇轩，论专情他更是比不上杨霖川，反正她就只能从他身上挑出万千缺点，优点是什么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到底他是哪一点迷得柳暖儿晕头转向，还没了解过他这个人，就甘愿为他悔婚，忍受二女共事一夫的屈辱。 她沉默不语害杨霖川有点担心：“暖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悔婚就好了。” “暖儿……你果然过得不好。” “其实也不错，衣食无忧，还有两位jiejie照顾着我，虽不比在柳府开心，但也足够了。”正所谓自己嫁的人，哭着也要走下去。 “那就好。” “嗯。” 两人相对无言，主要是因为梁霜降在想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而杨霖川见她这样子生怕再说错害她又哭，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最后他把千言万语融成这一句话：“我先告辞了，暖儿你要好好保重，若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你还有我这个大哥替你撑腰。” “真是可靠的大哥呢！” 两人相视一笑后，杨霖川转身快步离开，他前脚刚走，她就听到了一声怒喝：“你们给本王滚开。” 怎么那么巧，前任刚退场现任就粉墨登场，这简直就像是说好了一样，难道刚才他是知道符司睿来了所以才走的？梁霜降赶紧朝声音来源走去，就看到怒发冲冠的符司睿，只见他满目阴骛，狠狠地瞪着自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凶狠的样子，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行礼道：“臣妾参见……” “你这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竟然敢在这里背夫偷汉！” 面对他铿锵有力的指责，她皱眉也跟着大声喊：“请问王爷哪只眼睛看见臣妾背夫偷汉了！” “你发髻凌乱，衣冠不整，还让两个侍女在此把风，没有才怪！” 真是好极了，她算是看漏眼了，她要为自己没有发现这男人的优点道歉，她现在总算看清了，他也是有优点的——想象力丰富！真是抱歉让他想太多了！ 她气得身子发抖：“你别诬蔑我！我只是在这里偶遇故人，完全没有做你想着的龌龊事！” 符司睿冷声道：“呵，是哪门子的故人需要两人单独对话？连避嫌都不会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小芝凌儿我们走！”梁霜降懒得跟他废话，想越过他离开这里。 他见状连忙挡在她前面，怒吼：“放肆！别以为挂个名当了个官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内！”说罢他便抬起手，刚想打她就被凌儿连忙劈出手刀堪堪地挡住。 凌儿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样子，认真严肃地道：“摄政王对不起，我奉主人之命要保护夫人！” “你给我让开！” “恕难从命。” “哼，你以为就凭你挡得住本王吗？” 梁霜降见他们真有动手之意，她怕凌儿会受伤，连忙喊道：“凌儿别动手，符司睿你要打就打我！反正又不是没被你打过！” 他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双拳紧握皱眉道：“你这该死又嚣张的女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银色的光芒从树上射了下来，直落符司睿的脚边，她定睛一看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飞镖，与此同时，符司睿收起了所有动作，脸上不知为何更阴沉了。 凌儿见状，惊讶地抬头看了看，随后朝符司睿道：“那王爷我们就先告退了，夫人，我们快走。” 梁霜降也跟凌儿抬头，却什么都没发现，唯有跟着凌儿走了，而符司睿也很奇怪地没有阻止她们，只是愤怒地说了一句：“赶紧滚，别玷污了青莲居！” 青莲居……难道这是他为夏青衣打造的爱巢？她竟误打误撞进了这里，难怪他会这么生气，算了，现在他放行了就赶紧走人吧，她刚才也是随便说说，也不是真的欠揍！ 待她们三人走远后，楚墨雪从其中的一棵树上翻身下来，试探着问：“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你很在乎她？” “哼！谁在乎她了，我只是很讨厌她，看到她就觉得心烦！” “那你为何还要娶她？你若是拒婚，太后皇上也不敢强迫你。” 符司睿激动地答：“她逼走青衣，让我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我娶她回来就是为了折磨她，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楚墨雪走到他身旁，捡起那枚飞镖把玩着，有些落寞地道：“小睿，女孩子可是长得很快的，不需一两年等她的眉眼长开了，必定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女人，不知到时候你是否还能对她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符司睿见他对她有着那么高的评价，心里感到不舒服，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刺：“她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无论是打她还是骂她这都是我的家事。” 听到他如同捍卫主权的宣誓，楚墨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往前走：“是吗……这里太吵，我还是去杏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