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赎罪
在这里遇到吉克刚好，我要向吉克表明自己的想法。 血誓换血誓的事情到此为止，这样虽然会让吉克的血誓变的毫无效力，但我认为，吉克怀着别的念头接近莉西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伤害到莉西亚了。 而且莉西亚刚才的表现，令我和民众对王室的失望也消散了很大一部分。 我猜测吉克的目的是为了彻底铲除腐朽贵族阶层后，尝试建立一套新的政治制度，当然是以他为中心。 那么与莉西亚结盟并得到莉西亚的支持，哪怕表面上的支持对吉克来说都很重要。 婚姻是相当牢固的结盟契约，也是吉克稳固自己的最佳方式。 但是，这意味着莉西亚忍受着痛苦，将自己放置在命运这个祭坛之上—— 我感到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痛疼，仿佛烧红的铁钎在里面搅动。 因为这是我的底线。 我的底线，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我和吉克两人踱至一片岩石区域，我们两个面前就是悬崖。 放眼望去，下层的景色说美丽已经有些勉强，因为残余的天使之力已经耗尽的缘故，下层很多区域都被烧荒并开垦种植农作物。 以前被称为美丽的翠绿之海——下层草原现在肤色斑驳，但这也是人类挣扎生存的证明。 “耕耘整个牢狱出产的粮食，看来满足不了整个都市。” “只是防止大家饿死的底线而已，你要求太高了，凯伊姆。” “话说，出售了这些粮食，吉克你现在的钱袋应该不会发出声响了吧。” 富翁的钱袋因为塞满了钱币，所以不会发出钱币碰撞的声音，形容很富有。 “哼，凯伊姆，在牢狱，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牢狱的居民特有的黑色幽默赋予了这句话新的含义——死人口袋也不会响，因为是空的。 我们不得不沉默下来，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找不出什么话题。 过来很久，吉克打破了沉默。 “凯伊姆，你还是要留下来。”吉克叹气道。“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期望你做出其他选择的我真是笨蛋。” 我笑了笑说， “是啊，你很了解我，一向如此。” 吉克似乎很遗憾的摇了摇头道。 “我们已经不是在牢狱了，凯伊姆，我以你曾经的兄弟的身份提醒你——你太天真了！”吉克继续道。 “睁开你的眼睛！看到那些遥远的土地了吗？我们可是正处在一个人类史上最大的转折点！还活着的每个人，无论愿意与否，我们都要面对全新的世界！” “刚刚过去的那场混乱，就是最好的注解！因为他们他们的心里充满了迷茫畏惧，映射到了现实，羽化病爆发不过是诱因罢了。” “我希望你能摆脱这这个混乱的漩涡，凯伊姆。我原本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在这场漩涡中保护你自己，以及你珍惜的人。” “可是，凯伊姆，你像个傻瓜一样毫不犹豫的跳了进来——你会被卷进水底，你会死的，凯伊姆。” 我听着【吉克弗里德·古拉德】的话——不，现在的他还是吉克，我的兄弟吉克。 吉克沉重的话很正确，非常正确。 和鲁基乌斯说的一样正确。 但是—— 站在悬崖，眺望视野尽头，那一抹绿色的地平线。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去见你，对不起，缇娅。 我在心里重复了千万次的道歉，永远也传递不到她的身边。 我转身，面对吉克，让他能够看清我脸上笑容。 ——我，凯伊姆·阿斯托利亚，出生在下层，普通的平民。 因为大崩落失去家人和家园。 我憎恨大崩落，即使在现在也依旧如此，但是我也要感谢大崩落。 因为大崩落，我遇到了梅尔特，艾丽斯，缇娅，菲奥奈，柯蕾特，拉菲利亚，莉西亚，库罗蒂雅，莉莎，阿伊莉斯。 这些可爱的，美好的，善良的，个性各异的少女们。 她们的笑容是人世间最珍贵的事物。 她们每一个人都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 这些少女如同最夺目的宝石，穷尽一个男人的一生，也无法奢望见到，更无论得到其中的一位的青睐，愿意将她们美丽只为你一个人绽放。 所以，我不会后悔。 为了她们我愿意付出一切。 还有你，我的兄弟，吉克，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 就是现在，吉克，你的瞳孔就像深渊一样，但我能看到深渊的底部炽热的岩浆在翻滚。 特别是你在眺望这片土地的时候。 吉克，我知道你为了你所看到的，放弃了下层的不蚀金锁，只为了降低贵族的警惕，那是你的根基。 我还知道你准备了堆积如山的金币，纷飞如雪花般牢狱和下界的地契，这些是你的血rou。 我更知道，因为贵族的cao纵，提前向你宣布了你继承家族的王令，让你无法等待你自己的黑羽卫士成长，不得不孤身前往对你满怀恶意的贵族大本营。他们准备好了刀叉，阴险地计划要斩断你的根基，吮尽你的血rou，夺取你的生命或者是你那一身傲骨。 我们是同一类人，吉克。我们都会为了自己重视的事物牺牲一切。 不同的是，我不像你，拥有很多，当然失去的也很多。 我有的，只有我的性命而已。 就此分别吧，吉克。 你喜欢拥有这片土地，我更喜欢眼前的少女。 为了各自重视的东西，【吉克弗里德·古拉德】。 我祈祷我们不会兵戈相见—— 不过，作为牢狱的居民，祈祷——呵呵。 吉克，不，【吉克弗里德·古拉德】仿佛被传染了一样，脸上也露出了和我相似的笑容。 我们最后默契了一次，整齐的转身：我没入前往大圣堂的人流中，吉克带着侍从走向贵族的聚集地。 大圣堂外，大量的民众不安的等待着，他们看着新任神官长不失礼貌的欢迎莉西亚女王步入内殿。 ——仅仅是符合礼仪而已。 在漫长的数百年间，教会和王室之间的势力平衡被打破，因王室世俗权力的增长而导致王室力量更强大，教会事实上已经没落到依附比王室的下一阶层——贵族的地步。 现在，教会在用实际行动却又不露声色的表明——从现在起，我们教会不会再看王室的脸色行事了！ 这对莉西亚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行走在台阶上娇小孤单的身影。 我曾经和莉西亚谈起过教会，那时候的她很明显的表现出对教会的不屑，毕竟一个靠谎言延续了数百年的宗教，任何明白真相的正常人都不会对它有好感。 但是，莉西亚，你必须要放弃自由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思想的权利。 这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的权利，在阳光照耀的大地上，我们可以向心爱的人羞涩的表达爱意，可以向厌恶的人毫不掩饰的展露恶意。 但是，莉西亚却不可以。 因为，她是王，她的一言一行，都不仅仅代表她自己。 这仅仅是成为王需要付出的代价的一小部分。 但是，这一小部分心灵上的缺口，我能够填补。 是的，只有我。 但是，正如吉克所说的，我如果成为莉西亚心中特别的存在，那么我就必定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rou中刺。 某些人，不仅仅是指吉克。 不过，我依旧选择留下，如果我在莉西亚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对我来说，无异于精神上的死亡。 因为，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阿依姆。。。不，路基乌斯，你会怎么回答呢？ 很没有出息是吗？ 呵呵，或许是也说不定呢。 虽然我做出决定，但此时此地的我帮不上忙，特别是看到莉西亚和新任神官长步入大圣堂内部。 我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例如，教会如何重新树立权威，新的神圣同盟的签订，甚至更详细的羽化者的救治，王室的经济支援，王室特派官员的数量等等。 我对政治利益方面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更谈不上帮助莉西亚，不过，当我看清新任神官长和他身边的助手的面容之后，心底总算略微松了口气。 假如再冒出一个类似纳达尔神官长第二号的话，我担心的女孩数量就要增加两位了，莉西亚还没有做好面对纳达尔这种强力的对手，而柯蕾特和拉菲面对纳达尔这位前神官长的时候处处受制，如果她们再遇到一个。。。 现在的神官长面孔有些慌张甚至是稚嫩，而他的旁边类似助手的人是我的熟人，也曾经是拉菲利亚的协助者——杀手先生穿上神官的长袍似乎也有了一点神圣的味道，不过，他的职业习惯似乎还没改过来，如果不是助手职责的需要他走动，我几乎从视线里漏掉了他。 虽然莉西亚需要面对的对手不是纳达尔这种等级的，但是，杀手先生的出现这也意味着，教会姿态的改变经过了柯蕾特和拉菲的默许。 现在动荡的都市，需要天使的力量的支持。 我需要和柯蕾特和拉菲见面，或许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拉下披风自带的兜帽，慢慢离开人群。 我曾经因为拉菲的委托，将柯蕾特用类似绑架的手段带往牢狱。 所以，这次我轻车熟路的再次来到圣教会的内部，圣女的住所——圣殿。 圣殿的建筑结构是一种半圆型的，整体给人以信赖感，事实上也的确非常坚固。 即使都市坠落的灾难也没有对其造成什么伤害，就连院子里的开放的鲜花也和从前一样美丽。 只是，这些在我记忆力五彩缤纷的鲜花，现在似乎都被染成了一种颜色——终焉的晚霞我停下脚步，在我眼前是一副神圣的画卷。 柯蕾特和拉菲相对而站，双手十指紧扣着对方的双手，随着她们的呼吸，两位少女背上的光之翼轻灵的扇动——尽管这对光之翼分别生长在两位女孩身上，但它的动作却如同一人一般，整齐划一。 随着光之翼的扇动，如同潮水一般的光粒仿佛被召唤而来，这些光粒从我头发，耳边，手指间的缝隙穿过，灵动如同精灵，甚至有数个光粒俏皮的绕着我的手指旋转追逐一般。 但所有的光粒最后都会投入到光之翼中，而被终焉的晚霞染色的地方更多更广阔。 甚至包括我在内。 当最后一个光粒消失之后，璀璨的紫色似乎把整个天地都充满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因为我被天使之力淹没产生的错觉。 我大概能猜到，这是天使自我成长的仪式。 就像人类的孩子为了长大在喝水吃东西一样的过程。 我不由的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着柯蕾特和拉菲身体很健康—— ——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所有的紫色如同被鲸吸一样迅速消失，尽管是心理上的感觉，但这种眼前充满魅力让人心情安宁的淡紫色的消逝，仿佛感到自己的一部分也被撕扯而去。 就算我对天使一族再不了解，这种情况都不能说是正常的表现。 “柯蕾特，拉菲！” 我焦急的呼喊着她们的名字。 同时，我看到她们光洁的额头上飞快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状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概是我冲刺到她们身边这点时间。 最后一丝光芒没入两个女孩身体里后。 突然，数不清的光粒从两个少女的光之翼分离，扑面而来，它们避开我，奔流向我身后的圣殿，最后隐没到圣殿背面消失。 柯蕾特和拉菲的光之翼几乎消失，只剩下少女们背后较小的羽翼。 我扶住两个摇摇欲坠的女孩，看到她们从痛苦中缓和的样子，我不觉用上了严厉的语气。“柯蕾特！拉菲！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凯伊姆先生，我们在为这个都市的每一个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