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刑
(求推荐票~~） 直到到了第四天，传来了一个消息。然而这个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将关振震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来。 “赵小六对凡俗之人出手，罪大恶极，执法队弟子已对其施以严惩，废除所有修为，逐出门墙，希望众弟子引以为戒！” 从那天之后，关振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赵小六的消息了。 这个消息很是轰动了一时，这么多年来，因为触犯门规而被废除修为，逐出门墙的弟子，小六这还是头一个。众人都是在议论纷纷，相互打听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作为私自放小六出走的关振，也被处罚了，关了好几天禁闭。不过关振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小六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受到如此严重的处罚。 从师父那里，关振听说似乎因为小六杀了凡人。不过关振着实大惑不解，对于修道者而言，凡人犹如蝼蚁一般。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小六连作为修道者的尊严都不讲，跑去杀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关振实在想不通。 不过小六不在他的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关振也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每天就是打坐、吐纳、打坐、吐纳，就这样枯燥而无聊。修炼无岁月，转眼就是好几年过去了，自从小六不在之后，关振就显得更加的孤僻了，每日也只是不停的修炼而已。不过在一大群修炼狂之间，他的行为倒是显得正规正矩了。 某一天，因为上次行动而更加得到师傅信任的关振，又要下山负责派内的采办事样。离开了山门，关振又一次来到了凡间。 人声鼎沸的街市让关振一阵地恍惚。多年未见的人气颇让他觉得不适应，和山上那称得上是死寂的环境相比，这里显得太过热闹了。 周围的人似乎都变了摸样，瞅了一会儿，关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辫子，那一条条拖在人们脑后的辫子没了。 在关振超凡的耳力下，人们议论的话语被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前几年爆发的辛亥革命啊，这个大帅死了，那个大帅娶了第几房的姨太太啦，马上要举行什么北伐啦。关振听得不是很懂，不过也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他就慢慢地在街上溜达起来。 转到菜市头，突然一队穿着粗布军衣，背着个怪模怪样的棍子的人，押着一群手脚被捆起来的囚犯走上了一个木台。人群立刻sao动起来，不少人喊着：“行刑了！行刑了！”急匆匆地向前涌去。 关振瞥了一眼，也不以为意。这年头很乱，很多次关振下山都会看见这里的行刑场在处决犯人。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政治犯，也有的就根本没罪。乱世中人不如狗，正是体现在这里。 将囚犯排成一排，那些灰衣服的军人也径直站成一列。囚犯那边虽然一看就知道被人毒打过，全身鲜血淋漓，不过却一个个怒视着军人端起的枪口，让关振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这些囚犯来。 接着，那些囚犯纷纷举起被捆着的双手，怒喊着：“打倒军阀统治！三民主义万岁！” 突然，关振觉得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那些囚犯来。他们都被打的不成人形，很难能看清他们的面容。不过眼力非凡的关振还是在努力辨认着。 “行刑！”一个看上去像是长官的人叫道。 此时关振悚然一惊，那个虽然被打花了脸，全身软软的几乎瘫在地上，靠着几个囚犯才勉强支起身子，但那个没有改变的灵动的双眼，除了小六子以外还能是谁？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遇到小六，关振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下一刻他就立刻心生不妙的感觉。急忙捏起法诀，准备出手。 “砰”，那个奇怪的，关振一点都不认识的棍子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声响，火光从管口冒出，就好像同门闲暇时演绎的掌心雷一样。接着，小六子的身体陡然一震。 “不好！”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关振清楚的看见自从那个怪家伙喷出火光之后，小六子的生机就在渐渐丧失。他轻声念了一句：“者！”随后扔出一张符篆。 平地里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起的灰尘迷得人的眼睛半天都睁不开。等到众人恢复视力之后，军人们开始清理躺了一地的死尸。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个发现，有一个尸体消失不见了。 此时被救出来的小六子口中不住的往外溢出血，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死亡正向他不断的逼近。 “小六子！小六子！”将一枚北帝七元紫庭延生符贴在小六子的身上。关振焦急地呼唤着。 符咒很有效，一阵紫光用过，小六子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关振焦急的脸，不由得轻笑着：“……啊……原来是……大师兄啊……” “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回师门去。”关振皱眉道，虽然使用了珍贵的延命符，不过小六子的生机仍然在不断地消逝。 “……没……用的……我……知道……的……”小六子脸上的灰白之色越来越浓，那延生符带来的仅有的一丝血色很快就消失无踪。 “小六子，你……你为什么要……”关振只觉得说不出口。 “大师兄……”小六子眼睛半睁半闭，样子虚弱到了极点，“事情是这样的……”说完就一阵阵咳嗽。 关振沉着脸，又掏出一张延生符，贴在小六子身上。小六子这才能连贯的说出话来。 “那次我回家，本来是很开心。可是，当我回到家，家里的房子却已经荒废了。床上长满了蜘蛛网，米篓子里臭虫乱窜，家里的田长满了杂草，屋后面，是鼓鼓的三个坟包。” “当时我就呆住了，急忙去问街坊邻居们，我才了解了具体情况。原来是这里的地主的儿子，看上了我的meimei，于是竟然强抢。我meimei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我爹娘去官府告状，可这衙门本来就不是为平民老百姓开的，官府和地主家串通一气，竟然谋害了我的爹娘！” “当我听到真相之后，我的道心就已经毁了。师兄，你知道当时我什么感觉吗？我恨啊！我恨啊！我清楚自己肯定是陷入魔障了，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一天晚上，我把那个地主老财还有那个县令的全家都杀了。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哈哈！” “后面的是，你就知道的。执法队的弟子来把我的修为给废掉了。不过我一点都不怨恨他们，我清楚，我的道心全毁，再修炼下去只能够走火入魔。可是没了修炼，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我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着。”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悲惨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一些人给了我答案，他们自称是革命军，说他们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服务的，说我们的悲剧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的贫弱造成的，说我们的悲剧不是仅此一例，而是许许多多，劳苦大众们正在被欺压着。总之，说了很多很多的大道理，一直浑浑噩噩的我，还是第一次那么念头清透。” “在那时我就立下志愿，我要救这个国家，救这个民族，让许许多多人不再像我一样受苦。于是我就加入了革命军，接着被派到这里做情报工作。没想到会被抓住了。” 小六子说完之后，急促的喘息着，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撕扯着，似乎是透不过气来。突然，小六子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挣扎起来，双手死死地拽住关振的前胸，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直直的盯着关振。 “师兄，你说我们这个国家，还有救吗？我参加了革命，推翻了清朝，可是原本的革命军却又是分裂为军阀，天天在打着仗，每个地方都在厮杀。现在反而比以前更乱了，同志们也分崩离析，我们更是被别人出卖了。你说，我们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就这样死死扯着关振的衣服，小六子眼睛中的光彩渐渐的黯淡了，接着，他头一歪，手“啪嗒”一下垂了下来。 他死了。 关振无言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抹下了小六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叹息道：“安息吧，小六子。” 此时，关振想起了那场大火。 那场将一切都燃尽的烈焰，那场将家园变为地狱的烈焰，似乎就在眼前，熊熊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