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反客为主
“无用的泼妇，上次在殿外哭闹就已经吃了皇后的苦头。如今为何还不知悔改？！” 刑部大牢男女分开关押。关押何氏以及沈遥之等人为一间，沈元冲沈言之沈彬等人为另一间。何氏少年青葱时期嫁给沈元冲，两人常伴数十载，即便隔着一堵石墙，又如何听不出此句乃沈元冲所出。 当即脸色一红，又气又羞，心中的委屈更甚一筹，几番变脸之后，禁不住嗷哭道：“天呐！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这该死的沈老鬼，我怎么当初瞎了眼的嫁给了你！当初爹爹拦我，说是这个穷小子一无所有，不能白跟着他，我还不信，如今真正是着了道啦！” 中年女人特有的高嗓门忽然亮相牢房，引得那原本要走的狱卒先是惊讶一番，随即嗤笑一声，不屑的靠在了墙上，抱着手臂冷眼看起了戏来。 沈家的这位大夫人何氏向来以贤惠大度闻名，这般泼辣倒是第一次见。看来也是应征了一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何氏忽然大叫，连同一旁的沈遥之都万分惊讶。她的母亲一向冷静，怎么忽然变成如同市井妇女一般了？ 牢房之内层层看守，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皆是看热闹的表情。上次被沈殊在大庭广众之下割去半边耳朵，还在家中休养的沈遥之被一道口谕砸晕，稀里糊涂就下了牢房。如今还被那句“私杀皇子”的罪名弄晕，现下又见自己的生母如此，惴惴不安的心情更加变得惶恐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由试着去拽何氏的衣袖，示意自己的生母别再说下去。可何氏就仿佛充耳未闻一般，继续大声嘶吼起来：“哎哟喂！！当初这老鬼还跟我说，娶妻当娶何雯莉，只要有我何雯莉一人当夫人，他沈元冲这辈子就不会再娶她人。可是事实呢？！不到一年啊！一年啊！他就立马娶了二房！三房！四房！到现在！已经足足五房啦！” 沈家这一次犯了重罪，虽然男女隔开，也是独立牢房关押。也是幸好这样的独立关押，何氏的嗓门再大，也只是落进了沈家家眷以及层层看守的狱卒耳中，若是放在公众牢房，恐怕真得脸面丢尽。 “你、你——！” 隔着一堵石墙都能听见自己的夫人在大喊大叫，沈元冲气急败坏，身上还仅穿着薄薄的亵衣，牢中阴冷，让他多年养尊处优缓和的痛风症状又开始渐起。膝盖处关节疼痛难忍，心中郁结，让他愣是五官扭曲喘着气，“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好歹。 一旁的沈言之被抓之前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至今仍处于醉生梦死状态，一身酒臭的躺在草垛里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何事。 对于教出这样的儿子，沈元冲倍感悔恨，唯一的希冀又投放到另一旁的嫡子沈彬上。 这一看更是得了，沈彬两眼紧闭，长眉绞起，缺了一眼一臂的他满身疮痍，血流不止，原本丰神俊朗，猿臂蜂腰的少将军此刻气息飘渺，似乎下一秒即可断气。 沈元冲明白，沈家其实一直靠着他这个儿子在朝中摸爬滚打，爬到少将军的高位才换来昌盛。沈彬如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恐怕也与朝中这几年几位皇子之间争权有关。为了政治宏图，皇家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可怜了自己的这么唯一一个位高权重的儿子，若是真没了，恐怕他整个沈家都会穷途末路。 想到这里，沈元冲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自己的膝盖关节有多么的疼痛难忍。常年批阅官文的心思终于稍稍放回到修炼一事，试着在已经腐化的脑子里捞回了一点渡灵之术，捡起沈彬剩余的胳膊便开始渡入灵力。 此时的沈彬已命悬一线，突如其来的灵力灌入后让他为之一怔，眼睛的钝痛之感让他睁不开，无法看清来人。但求生的渴望却让他下意识的反客为主，恢复部分体力后胃口大开，开始拼命吸收起那人的灵力。 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才能给自己报仇！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定要亲手杀死她，才能让他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这……这——！ 原本只是试图给沈彬渡入灵力的沈元冲大惊失色，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人吸食殆尽，开始拼命收回手，“彬儿你醒醒！你醒醒！” 沈彬两眼紧闭，一脸痛苦，分明听不见沈元冲的话语。全身恍如进入梦魇，在沈元冲收回手的瞬间猛地抓住了对方，全身进入疯狂吸食状态。 吸食而入的灵力在体内攒横时泛出水系的淡淡蓝光，而在两人的肌肤相接处，却微微发出了紫光。 这是……第六系数！暗系！难怪沈彬会如此把控不住，是因为沾染了暗系从而走火入魔的征兆！ 发觉端倪的沈元冲惨呼出口，不等说出口，一股热辣感席面而来，很快吞噬了他的五脏六腑。 就在狱卒们的视线弥留在何氏之际，就在一旁的沈言之睡得天昏地暗之际。没有人发现，沈家之主沈元冲在瞬间满头白发，皮肤迅速枯黄萎缩下陷，整个人如同风干的骷髅，嘴巴张大，满脸惊恐，直直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道冷光射了过来。先前抽鞭子的狱卒眼神一凝，迅速将目光传递给下人，几人相互递了眼色，将密令一层层传了出去。 而沈元冲死亡的整个过程之中，何氏的谩骂就一直未曾停歇。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何氏年过半百，气势凌人，颇有姿色的脸蛋因愤怒而堆满皱纹，一只手指指向从进入大牢开始一阵沉默不语的四夫人张氏，眼睛里盛满怨毒，“你这个卑微下贱的女人，明明只是个浪荡歌女，为了攀上高枝，居然敢明目张胆爬上那个老头子的床，怂恿老头子娶你为妾，真是个无耻娼妇！” “无耻娼妇？哈，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