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曾经的家
夜深，少女纤细的手指沿着杯沿滑过，瓷器细腻的触感在指尖跳跃，沈殊正对着杯中剩余的茶水发呆，门忽而开了，消失整整一晚上的男人终于出现。 “……在等我？” 公议景的灵力已经高到沈殊无法察觉的地步，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幽幽凤眸。屋外华灯未熄，公议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融入光中，雪雾弥漫，显得有些不真实。 “是啊，等你。” 屋外的风夹带着雪屑刮了进来，沈殊长待屋中，难得被这股冷意刺激，迎着寒风她甚至不自觉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一丝媚态。 少女的眼梢微挑，粉色唇瓣看起来极为柔软，还带着丝丝水光，看起来极为美味。 公议景眼神一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用身上的大氅将少女卷入怀中，语调微扬，“要出去走走吗？” “好啊。” ……虽然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沈殊语句刚落，便觉身子一轻，周旁的风景就像万花筒一般旋转了起来。她现在的阶级也已到了绿阶，又在密室中学会了，但是真正跟公议景比起速度，依然如同蚂蚁撼大树。 身子轻如烟屡，沈殊只觉得在公议景怀中才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大氅敞开，就已经到了郊外。 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似乎是在一座山上。 山中百木枯竭，像是荒废已久。难得的是，在鸟无人烟的这种荒山上，居然有一座人造的小木屋。 荒山树木匮乏，小木屋在山顶之中显得尤为突出。木屋上白雪皑皑，公议景将沈殊放下，径直走到屋前，长袖一挥，那一层厚厚的白雪纷纷被吹入山中，掀起一片雪屑。 见沈殊仍然望着木屋发呆，公议景拢了拢少女的衣袖，轻轻道：“进去吧。” 说完拢着沈殊便推门而入。 屋中冷寂，沈殊找到一处安坐，继续打量着四周围。公议景看起来似乎对这个屋子极为熟悉，瞬间的功夫就已经点燃了炭火，冲了杯热茶，送到沈殊手中取暖。 虽然修炼者大多不畏惧严寒，但是这样的冷天，果然还是一杯热饮让人觉得舒心。 “饿了吗？” 公议景将两人身上的大氅挂起，走到门边回头转头问了一句，沈殊立即装作思考的模样，愁眉道：“嗯……” “想吃些什么？” 沈殊倒也不客气，在脑中捕捉了几个菜名说了出来。公议景听着温柔一笑，说了句，“等着”人便迅速消失在门口。 趁着公议景不在，沈殊这才站起来，信步在木屋中绕了一圈。 木屋中摆设节俭，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不大的地方还放着书桌，桌上零零碎碎放置了文房四宝等物，这些东西经过多年氧化，基本都开始发黄卷曲，砚台中的墨水也早已干成一块固体。 桌子一角还堆了些写过的宣纸，沈殊随意翻了翻，看出这个笔迹似乎是出自一位女子。她随便翻了几下便信手放下，正要转身之际，什么东西噗通一声落了下来。 沈殊低下头，捆绑画轴的丝带已经散开，顺着滚动的方向，一副画卷出现在了眼前。 稍稍愣了一下，少女没有多少惊异，顺手又将画轴卷起，重新放回桌上。公议景此时已经返了回来，看到沈殊放手的动作，凤眸闪过奇异的光泽，“不看看画上的人是谁吗？” 沈殊站在原地，闻言看了对方一眼，“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是，又可以说不是。”公议景回道。 “不是，那就不用看了。” 沈殊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轻描淡写的坐回原地。 “真不看？” 看了一眼书桌，又看了一眼沈殊。公议景将手中的锦盒放下，慢慢走到少女面前，牵起对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宠溺道：“看看吧，方才是骗你的，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沈殊闻言不为所动，稍稍歪了歪脑袋看着对方。 公议景不由叹息，起身主动走过去将画轴递给了沈殊。见沈殊依旧淡淡的展开看着，面上毫无意外之感，停顿了一下，禁不住问道：“不问问画上人是谁吗？” “是谁？” “你的父亲。” …… 少女缓缓将画轴收起，望向公议景，“那这里又是哪里？” 英挺的眉峰轻轻耸动了一下，公议景单膝跪地，直视面前的沈殊，“这是你父亲母亲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 她的父亲母亲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 沈殊顿了一下，凝起眉细细看着公议景，“你是说这里是……” “这里就是你‘曾经的家’。” 屋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小木屋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炭火发出爆裂声，星火明灭。 ……她曾经的家。 少女半天没有说话，公议景微微起身，一下子将对方搂在怀中。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间，沈殊闷了好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谢谢。” 声音居然有点沙哑。 公议景“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别哭。” “我没哭。” 沈殊咬了咬唇，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绽放出笑容来，“我饿了，我们来吃饭吧。” “好。” …… 公议景这个人其实非常健谈。沈殊与他交谈一夜，发现不管是从天文地理到人生百态，公议景都从善如流，并且举一反三，十分聪颖。 直到聊到累了，枕着草席躺下来，对着小木屋唯一的窗户往外看，看到一片星空。星光揉碎，铺成银河。 沈殊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在弥陀山脉的悬崖上，自己曾经想过要是和这种人交朋友，说不定能秉烛夜谈，畅聊人生。如今隔了半年多，没想还真实现了。 想到不自觉笑了起来，身旁有人跟着合衣躺下，听到她的笑声弯腰探了过来。 那人又黑又亮的长发铺泻而下，与沈殊的纠缠在一起，眼睛比上银河还要美上几分，嗓音柔柔的，“殊儿，你在笑什么？” 沈殊道：“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