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消沉过后
紫狱盯着手中的信看了许久，半晌方才回神，眼中洋溢着的光芒逐渐暗淡，一股哭笑不得的酸涩涌上心头，他身形一晃，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房间中还残留着镜烟云的味道，床上淡淡的纯洁的红色告诉着紫狱昨夜并非春宵一梦，然而醒来之后，却已不见了佳人芳踪。 哒、哒、哒。缓而有礼的敲门声传来，紫狱转头看了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进。” 他兀自地走回了床上，将被褥简单打理好，旋即坐在床边，不在动弹，就像是失了魂。 墨羽琳希跟进来，看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紫狱，失笑道：“新郎官，没打扰你们吧，你们都忙乎了一天一夜了，也该起来了，唔，你怎么这么一副表情……烟云呢？” 紫狱轻轻叹了口气：“让我静一静吧，琳希队长。请你先出去。” 墨羽琳希面露迷惑，感受着紫狱语气中的失落，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没再多问，微微颔首，转身退出了房间。 紫狱拿起手中的信纸，再次看了一遍，摇摇头，心里仿佛缺了一块，空空如也。 …… 墨羽琳希并没有走远，退出房间之后，便在几米外的石桌上坐了下来，打算等紫狱和镜烟云两人出来，然而这一等，便等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间，紫狱没有踏出过房间半步。墨羽琳希轻叹，哪怕不需要询问，也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能让紫狱消沉到这一步，也只有镜烟云才能做到。 在迎来第四天的日出的时候，墨羽琳希终于站起了身，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目光所及，紫狱像是木偶一样坐在地上，背后靠着床，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前方，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胡须丛生，像是刚刚烧过的野草一样，手里捏着一张信纸，无力地放在了地面。 墨羽琳希蹙眉，走上前，弯腰将紫狱手里的信纸拿过来，看了一遍，眼中的目光接连变了又变，从最初的疑惑变为了嗟叹，落向紫狱，一抹愤怒从眼中一闪而过。 镜烟云离开了，走的悄无声息，留在信上的话并不多，但从字里行间，墨羽琳希多少能猜到镜烟云进退维谷的想法。帝国与妖魔敌对，紫狱又遭到帝国排挤，这么下去，她这位帝国的公主就未必不会站到帝国的对立面上去。 但就算如此，镜烟云也给出了一个很坚定的答案，只要紫狱肯，那么就算颠覆了星恒帝国，镜烟云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我是镜烟云，一切都只属于狱的镜烟云。” 但令镜烟云离开的真正理由，却并不是维谷境地和其他，而是涉及到紫狱力量的原因，尽管并未明说，但不难猜出，以月孛咒痕将紫狱力量反噬转移到自身的镜烟云的想法，她若在，紫狱必然会有所顾忌而不敢动用时序之力。 “我会找到消除的方法，尽力而为，一直守护着你。狱，你若在，我便不会消失……” 后面寥寥几句之后，便是落款，紫狱永远的妻子。 墨羽琳希长长叹了口气，唏嘘不已，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两人，一个为了寻回爱人前往禁忌的死亡之界，另一个则肯为对方奉献所有，以常人的眼光来看，或许这两人都已经疯了，可偏偏，她却无法从中嗅到一丝不妥的味道，反而有着一种令她无法克制的羡慕与感动。 “你们两个，都不曾为自己考虑过。” 墨羽琳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紫狱身侧，目光落向了外面。 云茫茫，天苍苍，目光所及，找不到想要的踪迹。 墨羽琳希轻笑道：“那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紫狱，去找她么。” 紫狱没做声，试着平摊开了右手。 噗。一声轻微的声响过后，银紫色的浮焰凭空跳脱在了掌心，不断地燃烧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紫色不断单薄，火焰整体化为了一股凉薄的苍白之色。 苍白色浮焰出现，周遭的时间流速开始诡异地加速和迟缓，整个屋子之中，连光线都开始变得扭曲，一处明亮，一处却昏暗无比，光暗交错，显得极为怪异。 墨羽琳希抿嘴一笑，显得有些勉强，即便是她，如此近距离地抵御那苍白色浮焰上弥漫出的神韵之力，仓促之间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九十层，不愧是紫狱。” 紫狱长长地吐了口气，嘴唇翕动，缓缓开了口。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么？” …… 城里佣人很快将食物端了上来，连同换穿的衣物。紫狱吃过之后，换好了衣物，简单打理之后，跟着墨羽琳希走出房间，来到了外面。 “去找她？”墨羽琳希双臂抱胸，笑着问道。紫狱脸色恢复了几分，她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至少从现在看来，不用担心紫狱会出什么事。 紫狱摇头道：“我大概能懂烟云的理由。但我需要确认她的安全。” 这并不是镜烟云第一次离开，相比于上一次，这次的情况或许要好得多，至少，她还活着，而且还向紫狱做了保证。 “她可永远都是我的人，能跑到哪儿去？”紫狱笑了笑，尽管有些勉强，然而语气中却不乏几分柔和与强硬。一边说着，看了一眼绑在手腕上的淡紫色披帛，眼中噙着说不出的温暖。 该消沉也消沉了，难过也难过了，镜烟云只是暂时不在，他还有路要走，也不能总是这样停滞下去。 紫狱看向墨羽琳希，颔首道：“琳希队长，妖魔族与帝国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如果，处处像这座青冥池一样就好了。” 墨羽琳希不置可否，笑着道：“你打算去哪儿，还回来么？” 紫狱道：“嗯，回头我打算去一趟天堑之隔。等我回来再说罢，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忙。” 墨羽琳希道：“当然，随时可以。” 紫狱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方，跃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背，缰绳一扯，骏马长嘶，旋即绝尘而去。 墨羽琳希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媚笑，看着离去的紫狱，眼中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与留恋，自顾自地轻叹道：“如果，当初外出选拔神韵师的不是烟云而是我，现在，会不会是另外的光景呢？” 她面露沉思，看着紫狱从视线中消失，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男人迎了上来，恭敬道：“主帅大人，西面来报，中央三城已被星恒夺回，请您定夺。” 墨羽琳希面色一冷：“为何不早报？” 男人道：“属下看您……有事在身，所以不敢打扰。” 墨羽琳希冷笑，看向男人，眼中紫色瞳孔骤地收缩，就看一道紫色光芒笼罩在了男人身上，在男人痛苦的低吼之中，一道淡灰色的人形幻影从其身上抽离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吸入了墨羽琳希左眼之中。 男人全身颤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只有墨羽琳希才能做到这种层次的灵魂抽离，抽取目标的三魂之一而不至于让人直接死亡。 “属、属下知错，请、请大人，饶命！” 墨羽琳希淡道：“给你三天时间，夺回三座城池。妖魔族中，投降者，杀，叛者，杀，星恒所属，不论军民，杀。” 男人颤声道：“大、大人，您、您的意思是……” “屠城。”墨羽琳希淡淡回应道，声音中不带有半点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