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第二天一早，肖晨他们还在讨论撤退的事，唐静陪着那名护士从帐篷里走出来。

    女护士走过来怯生生地跟大家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李一妍。”

    肖晨招呼她们坐下，猴子问：“你好！李护士，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秦楠停顿了一会，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沿着这条公路走，通过跨江大桥，最迟傍晚之前就能到闽中市。我们中途可以在这个小镇休整一下，找点补给和油。”

    确认好路线后，各人起身去收拾东西。黄小滨似乎很崇拜秦楠，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

    “有空跟他学点刀法。”石佛走到肖晨身边，用下巴点了点秦楠的背影。

    见肖晨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石佛瞪了瞪眼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你知道特种兵拔刀的速度有多快吗？你知道刀怎么样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吗？你能够只凭感觉熟练地攻击任何角度过来的目标吗？你知道每把刀的特点和性能吗？”

    肖晨一脸尴尬，说不出话。

    “永远记住有备无患，死只是一眨眼的事。”

    猴子插话说：“要是有枪就好了，刀我真用不来！”

    石佛笑了笑：“枪法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好的，而且没有子弹，枪只是一个累赘，再说，枪声容易吸引丧尸，容易暴露目标。我还是喜欢用刀。”

    猴子看着他腰间的砍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突然双眼一亮，叫道：“哎，我见过那种仿真枪，用电力驱动的，装上钢弹的话，200米内能够打穿两个可乐罐，那种枪声音也不大……”

    石佛已经转身大步走开了：“你去哪里充电？”

    “车上有电瓶啊！”猴子着急地争辩着，“肖晨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有机会帮你找一把。”肖晨笑了笑。

    两辆吉普车奔驰在马路上。原本繁华的路边小镇，如今一片萧条，除了四处游荡的丧尸，看不见一个活物。小镇上的物资都已经被搜刮一空，想来已经有好几波逃难的人从这里经过了。秦楠急着回部队，把车开的飞快。

    入夜时分，前面出现了障碍，一条长长的车龙将前进的道路堵死了。闽中市已经可以隔江相望，江岸有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这是自病毒爆发以来，他们第一次见到“家”的灯火，所有人都走下车，看着这对于平时来说最正常不过的景象，心里面涌起了一股暖暖的叫做希望的东西。

    “过了这座桥，就到了！”秦楠指着远处的城市，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带好东西，我们步行过去！”

    小滨跟在秦楠身后，肖晨抱着宁宁，猴子和唐静扶着李一妍，石佛在后面断后，一行人默默无声地在车的缝隙中穿行，江风呼呼吹过，但是却似乎感觉不到冷，每个人都不自觉地脚步越走越快。

    走到桥中心时，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了，后面的几人挤到前面，放眼望去，一道巨大的沟壑出现在眼前，大桥的正中间被拦腰炸断，他们站在断口处，与一百多米远的另一截大桥遥相对望，江水在脚下哗哗地撞击着桥墩，溅起无数白沫。

    李一妍望着近在咫尺的江岸，忍不住哭出声来。秦楠紧抿着嘴唇，站在断口处一动不动，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就是你们部队的计划？炸城炸桥？”石佛第一个转身往回走。

    其他人不情愿地拖动脚步，秦楠追上来拉住肖晨说：“还有别的路，我们可以绕回大道，从东边入城！”

    肖晨不忍心看他的表情，安慰道：“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说。”

    他们回到下车的地方，所有人都心情沉重，没人开口说话。肖晨用疲惫的声音说：“我们先就近找个地方扎营吧！明天再开回大道，总有……”

    话音未落，几道浓烈的火焰拖着长长的烟尾划破天空，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数枚导弹划着美丽的弧线，向南城方向堕落，导弹在弧顶散开，飞向不同方向。

    片刻后，冲天的火光从不同的地方同时亮起，浓烟带着建筑物的碎片翻滚着，像一朵炫丽绽放的烟花，气浪冲起漫天的灰尘，像水上的波纹一样一圈圈荡开，这时，震而欲聋的爆炸声才刚刚传到。

    有一枚导弹就落在南城与闽中市的交接处，离肖晨他们仅隔数公里。巨大的气流从远处传来，吹得树木哗哗作响，树叶在空中打着卷，刮在脸上生疼，爆炸声让他们耳朵里塞进了一个金属的共鸣器，一直嗡嗡嗡叫个不停。

    每个人都面朝烟火升起的地方，原本繁华的都市顷刻之间化为灰烬，文明和秩序在隆隆的爆炸声中被摧毁，他们驻立在原地，向这些城市的最后时刻默哀。

    好不容易气浪吹过去，肖晨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耳朵里像隔着一团棉花，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他看见猴子一直在对他挤眉弄眼，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吓出一身冷汗。

    三四十只丧尸从路边小树林冲出，已经爬上他们所在的公路。刚才的爆炸声掩盖了它们的声音。等他们回过神来，几乎已经可以闻到它们身上的腐臭味。

    “快！快躲进车里！”

    肖晨扯着嗓子大喊，但是声音钻到耳朵里，只剩下蚊子一样的叫声，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丧尸已经扑到面前，肖晨可以看清它们腐烂的脸和两排白生生的牙齿，顾不得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肖晨抽出猎刀，用力一挥，将最近一只丧尸的脑袋劈开两半，然后飞起一脚，踢翻边上的丧尸，然后引着另外几只慢慢向远处后退。

    猴子一把抱起宁宁向吉普车跑去，唐静紧随其后，李一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丧尸，竟然被吓呆了，没有迈脚，一只丧尸伸手抓住她的衣服，李一妍这才尖叫一声，转身往路边跑去。

    石佛和小滨各自被几只丧尸缠着，边打边退，秦楠利索地刺穿两只丧尸的脑袋，眼角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骂了句：“该死！”往李一妍逃跑的方向追去。

    树林里钻出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肖晨砍倒七八只丧尸后，手臂开始发酸，看见源源不断的丧尸不断涌过来，他挥舞着猎刀，冲出丧尸的包围，向石佛和黄小滨挥手叫道：“太多了，快上车，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三个人聚在一起，小滨焦急地说：“护士小姐跑进树林，秦楠追过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

    肖晨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越来越多慢慢靠近的丧尸，道：“来不及了！我们先把车开到安全的地方，不然全都要被困在这！”

    石佛摆摆手说：“你们开一辆车先走，我开另一辆，把丧尸引开，再回来接他们。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在每个路口做下记号，我们会尽快追上来。”

    肖晨还要说什么，被石佛拦住了，把他们推上车。

    肖晨一咬牙，跳上车打上火，叫石佛小心，然后冲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