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你们有没有看到石佛在哪里？”肖晨回到住处想找石佛，刚巧碰到林炎他们几个。 “你说那个黑大个？他正在健身房里锻炼呢！”那个叫芽菜的女战士似乎很满意给石佛取的这个外号，咯咯地笑个不停。 肖晨问清楚健身房的位置，往那边走去。 这天早上从商城出来以后，有两件事情一直在肖晨的脑子里打转。 第一件事是等他们参观完整个基地后，罗晓向肖晨他们传达了他哥的意思，救世军目前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想要北撤的话带着这么多平民是不现实的事，而留下来的话他们的人员严重不足。罗飞想问问肖晨有没有留下来帮助他们的打算，或者说有没有加入救世军的意图。 肖晨听完罗晓的话，思索了好久，虽然目前来说加入救世军是个十分诱人的计划，但肖晨还不能十分确定。目前队伍的情况很不稳定，现在加入救世军可能不是很好的时机。而让肖晨犹豫的最大顾虑是信仰问题，这直接关系到两只队伍能不能磨合到一起。肖晨委婉地回复罗晓，他们会留下来帮助救世军，一起守卫和维护这个基地，但暂时不会加入，如果队员中有自愿加入的，肖晨也绝不会反对。 第二件事情是唐静。早上的参观给了唐静很大的触动，她难以想象面对末日人们会如此的麻木和绝望，但又有人保留着以前的世界中人类身上特有的纯真和善良的天性，两种反差如此明显，给唐静的世界观产生巨大的冲击。在失去法律和道德约束的末世里，一切的善与恶都发自人的本心，有的人自甘堕落，有的人却仍抱有希望，有些人在践踏生命，有些人却在拯救世人。救世军不但拯救他人的生命，还用教义救赎灵魂，让对末日心存恐惧绝望的人们重新燃起活着的信心，这比给人口粮和庇护所更为迫切！ 唐静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主动要求跟阿星一起给基地里的幸存者传教和心理治疗。让末日中的幸存者看到希望，才是最需要做的事。肖晨没有反对，但出于安全考虑，他告诉唐静必需时刻跟救世军的人在一起，不要单独去生活区，唐静答应了。 健身房在地下一层，救世军将三楼的健身器材搬了下来，做成一个功能全面的锻炼场。肖晨进去的时候，石佛一个人正坐在那做推举，手里的哑铃每只都叠了四片哑铃片，少说有20公斤，石佛臂膀处的肌rou高高鼓起，背心湿了个透，不知道他举了多久。 听到有人进来，石佛将哑铃举在空中，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推举的动作。肖晨走到他边上坐了下来。 石佛放下哑铃，重重地吐了口气。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今天去看了生活区的幸存者们。” “然后呢？”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生存状态，我觉得相比来说这里是个很好的落脚点，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来。” “那就留下来啊！”石佛站起来，又走到一副杠铃前面，试了试杠铃的重量，脸上一副干我屁事的表情。 “还有件事情，我不想当队长了。” 石佛扭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开玩笑。 “我说真的，石佛。我累了，而且做的也不好，我怕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了！” 石佛撇了撇嘴，吐了句：“你做的挺好啊！”那语气不知是嘲笑还是戏弄，但肖晨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 “我坚持不下去了，再说现在队伍里的人跟救世军相处的都还不错，罗飞一直问我有没有加入的打算，如果你们想加入救世军，我肯定赞成。如果不愿意那也可以，我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当队长的人！” 石佛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来面对肖晨。 “猴子的死让你内疚了？你觉得是自己的错？”石佛一针见血。 肖晨停滞了一下，又立即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猴子的死的确是我的错，但我有我的原因。我害怕再去跟别人争斗拼命了，我们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活着，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死，我怕再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石佛，你来当队长吧！或者你们选一个其他人……” 石佛盯着肖晨看了好久，突然笑出声来，语气却是十分的不耐烦：“没用的家伙！这种鸟事我才懒得管，谁爱当谁当吧！不过我告诉你，不管换成谁当，这个队伍都会死的更快！！” 肖晨吃惊地看着他。石佛虽然从来嘴里没几句好话，但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这话从石佛嘴里说出来，让肖晨大为震惊。 就在这时，健身房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让石佛和肖晨的谈话就此结束。 夏凉音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从门口走进来，没有理会石佛和肖晨，径直走到里面。她来到器械前，将双脚套进架杆上，双手抱头开始做起仰卧起坐。 石佛朝夏凉音呶呶嘴，凑到肖晨耳边说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整个救世军都看到你欺负女孩子了，丢不丢人！”说完石佛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走了出去。 肖晨看着夏凉音的身影，头皮发麻，愣了好久，这才向她走去。 夏凉音专心地做着仰卧起坐，完全没有顾及来到自己身边的肖晨。 “对不起！”肖晨说了一句，然后等小猫的反应。小猫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自己的事情。 “我不该那样子对你，我只是……”肖晨不知该怎么表达，这其中的纠葛太复杂了，好像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小猫咬着牙做着健身运动，汗水不断从她额头上洒下来，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但肖晨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气。 “小猫你听我说！”肖晨没有办法，只好伸手去捉她的肩膀，小猫拍开他伸出的手，然后把双脚放下来。 “没这个必要吧？你要跟我说什么？道歉？歉已经道过了，我接受！这样行了吗？没其他事的话我要继续了。”小猫擦了把汗，站起身向旁边的单杠走去。 肖晨拉住她的手，被小猫甩开了。 肖晨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听到交火的声音，以为是有军队经过，所以连夜赶去希望能碰到他们，不料遭遇了鬛狗的人，我们被鬛狗逼进了绝路，双方都没有留手，情况十分凶险，混战中双方都有死伤，我们这边失去了郭子，还有我的好朋友猴子……很多人受了伤。和乐园组织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无法回避，我恨蟒蛇和鬛狗，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决定！但是我不该迁怒于你，你和他们不同……” “你太天真了！”小猫冷笑着看着肖晨，语气咄咄逼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这样假猩猩地来道歉，不是为了我，而是要弥补你自己心里的内疚吧？还是说你在同情我是个女孩子？我怎么觉得在你眼里，我跟他们一样只是个敌人？” “不，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是，朋友！”肖晨犹豫了一下，想到了朋友这个词，但他的表现在小猫看来却是另一种味道，肖晨的犹豫再次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呵呵呵！朋友！多么好听！”小猫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你知道我是谁吗？乐园组织的老大，是我的父亲！那些人全都是我父亲的手下！你的情人差点死在我们的人手里，你最要好的朋友死在我们的枪下，还有你那两个南区的朋友，叫什么猎魔人的，被毒狼虐待致死，这些事都是我们乐园的人干的！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朋友？？嗯？！” 肖晨看着小猫苍白的脸，她的眼睛里带着冷酷和怨毒，还有深深的不信任，像是将自己包在一个厚厚的带刺的外壳里，可是不知怎么，肖晨却看出了她的无奈，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选择的，将这些过错强加到她头上，确实有点不公平。 “你听我说，”肖晨迎着她的目光，缓缓说道，“第一天碰到你的晚上，你救了我。还有在江陵市郊外的营地里，你走的那天曾经暗示过我离开那里，因为你知道鬛狗他们会对我们不利。虽然我不是什么圣人先知，但好人恶人我还分的清楚。” 小猫还想分辨什么，肖晨阻止了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找你除了道歉外，还想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团队？” “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们？你的人恨不得要杀了我吧？”小猫虽然仍是很不满，但语气中有了些松动。 肖晨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了解他们，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我走投无路了？我可以加入救世军啊！他们看起来比你们和善多了！”小猫顶嘴道。 碰到耍脾气的女孩子，肖晨毫无办法。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自己决定吧！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肖晨略带关切地问起自己，小猫的气消了大半，她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我带着肥龙的人去找场主，等找到他们时，发现我爸已经死了，死在毒狼手里。肥龙离开了乐园，玖叔，就是我爸的心腹，被丧尸咬伤，也活不下去了。毒狼想要强jian我，被我杀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半路上碰到了救世军，就是这样。” 小猫没有提程武的事，因为林玖侵占地盘的计划是不能让救世军知道的，更何况程武临死前交给她的那只录音笔，很可能涉及到救世军的机密，她更不能说。那只录音笔她试着打开过，可是电池已经用完了，小猫只好藏在隐蔽的地方，越少的人知道这事，她就能越安心。 “原来是这样！老季和鬛狗也都死了，这样一来，乐园组织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他们本来就是群乌合之众，现在估计各奔东西逃命去了。”小猫本来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现在父亲一死，剩下的人不是抢地盘就是争地位，更有可能各自逃命，小猫也懒得去想。 “嗯。这样也好！不用担心他们会找来这里。” 事情已经谈完，肖晨发现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站了好久，小猫的情绪看上去好了很多，于是道别后离开了健身房。小猫回想着刚才的谈话，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