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旧基地的安置工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算基本完成，市民们被送到车站旁边的办公楼居住，救世军与肖晨他们则在车站里找了几个房间作为暂时的住处。肖晨的手在行动中扭伤，肿了一大块，为防止动到伤处打了两块石膏板固定。石佛他们忙着和救世军一起巩固四周的防守，雯菁一个人守在楼顶的哨塔里，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市民们还算配合，主动承担起打扫和后勤的工作，但是总有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基地中间。或许人们已经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次的转移打破了他们安居一隅的幻想，让受尽苦难的他们重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他们不得不重新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来自丧尸的威胁，重新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活，并且还要面对严寒和饥饿。基地里一片死气沉沉，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所有人的承受能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很有可能一次很小的事情会引起连锁反应，到那时谁也无法控制。 而更让肖晨和罗飞担心的是，感染了病毒的几位病人已经出现机能衰竭，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这个消息能不能够封锁住尚且不说，如何防止病毒的传染也是至关重要，如果不能及时地处理，很有可能没等丧尸围城，他们就已经死在可怕的变种病毒面前。一向意志坚定的罗飞也开始出现动摇，在如何应对的问题上纠结不已，如果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他不得不考虑更为极端的处理方法了。虽然那样会触犯他们的信仰，甚至队员们会因此分化与他对立，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JOHN的建议和肖晨不约而同，觉得先找到邢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罗飞只好接受。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外出行动是极其冒险的行为，甚至和自杀没有什么差别，罗飞下了好几次决心都没能对队员下命令，最后还是JOHN亲自带队，承担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肖晨他们则负责搜索补给物质。由于肖晨受伤，搜索行动由秦楠带队，罗晓特别交待了无线电的有效范围，双方都在这个范围里活动，时刻保持通讯，不允许超出这个距离。两组人带着不同的希望，离开基地闯进风雪之中。 肖晨在基地里转了一圈。陈俊李文他们做惯了后勤的工作，处理起内务来更有经验，他们组织市民相互帮助，努力将基地整理得更舒适更整洁。肖晨见帮不上忙，于是独自爬上了哨所。 雯菁的脸冻得通红，正在不停地搓着手。从哨所望下去，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偶尔看到几个缓慢移动的黑点，身上堆满雪，却仍在移动着，看上去即好笑又恐怖。冻僵的丧尸行动力低了许多，加上厚厚的积雪裹着脚，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但仍要警惕被几百上千只的丧尸包围，要想群歼这些无处不在的源源不断的丧尸，凭他们的剩下的弹药是做不到的，他们和丧尸就像展开了一场关于耐力的战争，看看谁先被这残酷的天气所淘汰。 见肖晨上来，雯菁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肖晨最近忙着各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和雯菁说过话了。 “你去屋里休息一会吧，我来替你一会。”肖晨想了好久，找了个话题。 “我没事。”雯菁淡淡应道，随后补充道，“再说你一只手怎么架枪？” 肖晨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安全吗？”肖晨问。 “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有的话，我们也不用这样跑到跑去了。” “我们快要没有退路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这里定居下来，我们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能不能在这定居，你得去问问我们的‘老朋友’才行。”雯菁指了指街道上挪动着的黑点。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肖晨发觉雯菁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的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其实内心还是个柔弱的女孩，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一份很多人都无法拥有的坚强。 “听说你还在为老周的死纠结？”肖晨突然问道。 雯菁的身体微微一震，没想到肖晨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她愣了半晌，随即回复到原先平静如水的表情：“无所谓了。查到真相又能怎样？人都已经死了。”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觉得事情很蹊跷，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它过去的好。如果老周真的是被人害死，无论是罗飞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势必又要引起很多麻烦。我的意思不是说不去管老周的死活，但是现实的情况让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别的事情，大局上来说，我们必须先齐心协力渡过这个难关，这才是最重要的。” 雯菁转过头看了肖晨好久，然后嗤地一声笑出声来：“拜托，真不习惯你给人说教的样子。” “我才没那个爱好，不要冤枉我。”肖晨假装生气道。 雯菁撇起嘴笑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看到那边的房子了吗？”她指了指几个街区外的一座楼房。 “看见了，怎么？”肖晨爬起来仔细看了好久，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总感觉那边有人活动。” “不会吧？是不是你眼花了？”肖晨拿过狙击枪，透过狙镜瞄了半天。 “我倒希望真的是我眼花了。”雯菁喃喃低语道。 OOOOOO 两支搜索队已经陆续出发了四五次，但是丝毫没有进展，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的世界，这里除了丧尸再没有其他，让人绝望。不仅是那些市民，就连救世军的队员们都出现了动摇，他们想要尽快撤回总部，虽然知道困难重重，但那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重重的压力让罗飞憔悴了许多，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已经孤立无援了，任何一点变故都会成为压垮他们的那根羽毛。 第四天的早晨，JOHN召集了罗晓林炎他们，准备再一次出发。罗飞走了出来，将JOHN拉到一旁。 “我看今天还是别去了，马上就要变天了，出去很危险。” JOHN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们中国人喜欢说一句话叫作：我办事你放心。没事的，等我们的消息吧。” 罗飞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JOHN坚定的表情，没有再开口，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如果今天还是没有进展，我们就改变计划。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做主，一切都是天意。” “行了，别多想了！”JOHN敬了个军礼，跳上了车。 “罗晓！” 其他人陆续上车的时候，罗飞又叫住了罗晓。 “有什么事立即回头，随时保持通讯！” 罗晓用力点点头，竖了竖大拇指表示明白。在罗飞焦虑地注视下，车子缓缓驶出了基地。 一间温暖的房间内，壁炉里烧着火，窗户的玻璃上结着一层水汽，使得外面的景色变得一片模糊。一个37、8岁的男子穿睡袍站在窗前，陶醉地拉着手里的小提琴。门外传来敲门声，男子闭着双眼，慢慢拉完最后一个音符，这才缓缓放下双手。 “进来。”他走回沙发前，将身体靠在沙发里，这才出声道。 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理着光头，眉角有道深深疤痕的强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步子短促而有力。 “队长。”那人对着沙发上的背影敬了个军礼。 “什么事，阿诚？” “他们今天又出现了。”阿诚简要地回答。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那个，我们真的不去见他们？”阿诚试探地问道。 “我有我的打算。你下去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哦？”那名男子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JOHN一个人走到了离我们监视点前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在那边站了好久。” 男子歪了歪头，皱起了眉头：“他在那里做什么？” “除了抽烟外什么事都没有做。” “嗯？只是这样？” “是的，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天都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 那名男子不再说话，来回踱着步，阿诚笔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过了好久，那名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通知他们，带他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JOHN由阿诚带着，走进了房间。 “邢龙队长，我们又见面了！”JOHN脱掉积满雪花的外衣，面带微笑，向邢龙伸出了手。 邢龙已经换上了制服，两个昔日的战友双手握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了，你们过的还好吧？”邢龙让JOHN坐下，倒上了热茶。 “非常不妙，所有能碰上的麻烦都碰上了，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JOHN轻描淡写地说道，十分享受地喝了口手中的热茶。 “哦？这么糟糕？罗飞他人呢？” “我们现在暂时住在原先的基地里，罗飞在基地里守着。”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救世军的成员还剩下十三个，那批被我们救的市民逃走了大半，还剩下五十几人，另外新加入了一支从南城来的队伍，有十个人。” “来自南城的？南城不是已经被炸平了吗？” “是在那之前逃出来的。” 邢龙没有接口，似乎一时难以相信。 “他们是什么来历？打散的部队？还是退役军人？武器装备怎么样？”能够从南城逃出来的队伍，肯定不简单，邢龙对他们的来历很是好奇。 “都不是。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用的是警用武器。”JOHN笑着回答。 “普通人？你们确定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的，千真万确。” 邢龙不再说话，低头思索着什么，JOHN坐在那里细细地品尝着茶，没有要打扰邢龙的意思。 过了一会，邢龙再次开口：“好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JOHN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坐直身子，双眼望向邢龙：“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下邢队长，你们的那个研究，做的怎么样了？” 邢龙缓缓抬起头正视脸上挂着微笑的JOHN，那双清澈碧蓝的眼眸就像两潭湖水，深不见底。 “阿诚，你先出去一下！”邢龙命令道。 阿诚行礼后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邢龙收起笑容，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好了，这里没其他人了，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你想单独见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