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自从出了白军的事以后，两支队伍的关系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说起来白军虽然是温迪的部下，但以前并不是一个部队的，只是战争开始才组编到一起，真正和他熟悉的就只有董玮一人。平时白军一直彬彬有礼，服从命令，谁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是他咎由自取，温迪难过的是刘国能的计划因为这次变故而被迫中止，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结果。 不过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转机，石佛这支团队的队长突然回归到队伍，并且要求见刘国能，温迪马上报告了这个消息。刘国能思索了片刻，马上命令温迪安排这次见面。 让温迪惊讶的是，这个叫做肖晨的人竟然这么年轻。他的左手缠满绷带吊在胸前，头发剪得很短，脸颊往里凹了进去，脖子的侧面有道很粗的疤痕，身体修长，四肢的比例很协调，可以看出是那种长年保持运动才有的体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看上去很虚弱，可能是想到他能带领石佛那样子牛的人物，所以想象中的肖晨也是那种彪悍的类型，却没想到跟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不光是温迪，除了SHARK外，其他几个人也是充满好奇的打量着他。 肖晨目不斜视地直接向刘国能走去，小滨和天乐陪着他，等到刘国能带着肖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们两个留了下来。再次碰面，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压抑，小滨干脆直接走到了外面，而天乐则等在了门外。 刘国能初见肖晨也颇感惊讶，但这并不是重点，两个人简单地寒暄之后，刘国能直接进入正题：“肖晨，我想石强已经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你了吧？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询问我。” 肖晨将他掌握的信息转述了一遍，刘国能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现在军方不可能再往病情严重的市区投放兵力了，但是我们可能做一些事，将幸存下来的力量结合起来，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过石强好像有些误会了我的意思，你们还是可以保持你们的团队，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不是出了白军的事，我其实很想再找石强好好谈一次。只是现在……” “我遇到他了。”肖晨谈谈地说道。 “谁？你是说，白军？”刘国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对。前段时间我一直生活在码头东北方向的山上，直到一个星期前，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侥幸反抗成功了，从他们的嘴里我才得知我队友的下落。” 刘国能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失落的神情：“人心难测，我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在此之前我对我的计划很有信心，可是出事以后，我想了很多。失去了制约，人的私欲就会极度膨胀，在这样的情况下，纪律是不是还能有制约性，这个我真的不敢保证。” 肖晨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突然问道：“刘上校，你说你想要组织力量去重建一个家园，是这样吗？可是目前最缺少的武器和食物补给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刘国能意外地抬起头看着肖晨，捕捉到了肖晨话里面的真正含义，立即答道：“滨海市东边的山里有一个军事基地，有一支部队就驻扎在那里。我有办法向他们求得补给和援助。” “有一支部队？军队不是都撤离了吗？” “那支部队早在病毒爆发前就封锁了基地，或许有其他任务我不是很清楚，但只要能和他们联系上，补给的事情我能够解决。” 肖晨的脸上出现了强忍着怒火没有发泄出来的样子，刘国能看在眼里，只能暗自摇头叹息。自已已经不在军队任职，并不知道上面的战略布置，这支部队如果是自己的，他或许会抗命去做该做的事，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从他眼里看来，之前派到滨海市执行解救任务的兵力还不到一个师，前后不到两个星期时间，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肖晨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类似的事情他们见过不少，早已经习惯，而且说到底军队也只是执行命令的工具而已。他定了定神，又问：“就算武器和补给解决了，那么安全的基地呢？这个地方提供不了足够的安全和空间。” 刘国能早知道他会这样问，从容回道：“滨海市往北大约100公里的地方，有个很小的城市，他们在混乱开始时就很团结地封锁了所有道路，这是温迪他们部队其他部门得到的情报。” “但那是半年前的情报了吧？” 刘国能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差不多是从疫情最严重的几个城市之中逃出来，所以见到的都是惨烈的情况，但是中国的土地那么大，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存在的。你想想，这种未知病毒是通过血液传播的，人口越密集的地方，就传播的越快，丧尸的数量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控制。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人口是很稀少的。我只是打个比方，总之越是偏僻的地方，相比之下情况就会越乐观。” 肖晨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刘国能提供的信息里，有两样是相当有价值的，首先是武器，这个他们无能为力的棘手问题，刘国能却有办法解决。其次是在整个国家，疫情的严重程度是不同的，而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到处都是尸山尸海。 过了好久，肖晨才抬起头来望向刘国能，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刘上校，我赞同你的计划，一切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无条件执行。” “哦？你不需要回去商量一下？”刘国能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果断，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件事情我可以做主，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刘国能轻皱了一下眉头，示意他说下去。 肖晨的身体离开了椅背，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显然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只听肖晨说道：“第一，我刚才说过，之前我在山上的时候，跟我一起生活的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都是幸存下来的市民。我希望你能够派人将他们接过来，你的计划需要有人员加入，所以这个要求应该没什么冲突。” 刘国能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只要你提供方位和路线等情报，我的人会完成这个任务，我可以保证。” 肖晨点点头，又说道：“第二，我希望我的队员，包括前面提到的那些幸存者，可以得到枪械和格斗的特训，尤其是枪械方面。” “就只是这样？”刘国能颇感意外。 “是的，只要你答应这两点，我们可以加入你的队伍，服从你的命令。” 刘国能看了肖晨一会，郑重地站了起来：“欢迎你们的加入！” OOOOO 从刘国能处出来后，肖晨立即召集了自己的队员，宣布了这个消息。 听完他的决定，石佛的脸要多臭有多臭，其他人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天乐试探地问道：“肖晨，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件事情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不用商量了，这是我的决定！”肖晨干脆地回道。 眼看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其他人只能默默起身走开。肖晨在后面叫道：“沈灵，你跟我来一下。” 在其他人的注目中，沈灵跟着肖晨走出房间。 肖晨走到院子中间才停下来，沈灵静静跟在后面，看着肖晨的背影没有说话。 “你决定留在我的队伍里吗？”肖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向来冷静的沈灵也忍不住愣住了，然后才开始思考起来。说起来他加入这个团队完全是意外，而且他跟几个成员之间的关系又是那么微妙，要不是石佛压着，恐怕早就不止一次发生冲突了。但是当沈灵询问自己的内心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是留下来，这是他的直觉给他的答案。 “是。”沈灵简要地回答。 “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队长了，可以这么说吗？”肖晨又问。 沈灵点头表示同意，但仍想不明白肖晨的意思。 在确认沈灵的眼神表达出同样肯定的意思后，肖晨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之前听你说自己的经历，你的同伴被一群市民害死，只有你活了下来。如果你再遇到他们，你会怎么办？” 沈灵困惑地问：“这有关系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灵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在逃生后的那段时间，我晚上不敢睡觉，一闭上眼就看见同伴们惨死的样子。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死在一群丧心病狂忘恩负义的人手里！只要有机会，我会让他们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的，我一定会！”沈灵英俊的脸扭曲了，说到最后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们还活着，是他们救了我！” 肖晨不顾沈灵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们死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人由高志新带领着，一直住在山上。” 沈灵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肖晨甚至听到了他控制不住咬紧牙齿发出的咯吱声，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沈灵说道：“他们很快会被接过来，安顿在刘国能的营地里。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团队里，并保证永远不要对他们动手，二是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要袒护这群疯子？如果换成是你，你做的到吗？”沈灵双眼通红，用手指着肖晨，手臂止不住地颤抖着。 肖晨现出怒容，冷冷地回道：“那么秦楠和李一妍的死呢？！我很奇怪石佛居然会留你到现在！你说他们丧心病狂，但在我眼里你更危险！我只考虑我团队的安全，收留你已经很破例了，如果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会立即收回我的决定！” 肖晨的语气坚决得没有任何余地，沈灵在最初的冲动过去后，渐渐平静了下来。那天晚上出事之后，他每天东躲西藏，避开所有人，直到快要死掉才被救世军所发现救走。他见识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失去了对人的信任，同时又被恐惧和仇恨控制了意志。杀秦楠或许可以说是求自保，但李一妍却是他间接害死，若不是肖晨留情，他早已经变成一具尸骨了。他在石佛带领下的这两个多月，是最放松的一段日子，不用担心有人害他，也不需要去算计别人。直到今天肖晨提起往事，他才找回原来的感觉。 沈灵的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肖晨继续说道：“就算你杀光了他们，又能改变什么？你的同伴永远也回不来了，你们的争斗还会牵连到其他人。生存已经够险恶了，不要再纠结过去，好好考虑以后吧！我很欣赏你的分析能力，希望你能给团队带来帮助。但你决定留下来，就必须无条件接受我的要求。你自己考虑吧！” 没等沈灵回答，肖晨已经走开了。 ----------第25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