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肖晨回到房间拿出一个本子，将尉迟楠她们提供的信息记录下来。在那页纸上，写满肖晨罗列出的他们目前的整体情况： 五人轻伤； 病员两名：天乐，情况不明；赫叔，已恢复，虚弱； 车辆：五辆，四辆车况良好，一辆较差； 汽油：七桶（需尽快补充）； 武器：长枪七把，手枪十五支，手雷十颗，望远镜两只，弹药二十箱； 生活用品：衣物，充足；蜡烛，缺；药品，缺； 食物剩余：十天；水（急需要另找水源）； 丧尸分布：主要集中东北角山谷处，由于气温升高，丧尸活动范围扩大，东部、北部山脚不断有丧尸上行，西部较为安全。 病毒：尚未发现有类似现象，继续观察中…… 肖晨思索了片刻，最后将“病毒”这一行涂成了黑色，疲惫地闭上了眼。 李博士的一番话解开了肖晨内心最纠结的一个问题，却没有让他轻松多少。他知道了自己的反常行为并不是精神失常引起的，而是由于病毒，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谁都说不清楚。由于时间有限，李博士没有告诉他更多的信息，而且这也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推论而已，并没有理论依据，但根据自身的情况，肖晨已经认可了这个说法。自从遇到李博士后，时刻担心自己精神失常的他去除了大部分心理压力，觉得思维清晰了许多，他目前最担心的是两个问题：这个情况发展到最后会变成怎么样，莫名其妙地死去？还是成为疯子？还有，其他人，尤其是经常外出的那些，他们感染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那么他们会变成怎么样呢？像他一样行为失控吗？ 在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的问题上，肖晨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说。知道这些除了给其他人带去压力外没有其他用处，况且他也说不出确凿的证据，这个问题不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肖晨合上本子，喃喃自语道：出路，究竟在哪里？ 傍晚时分，外面传来了喧哗声，肖晨连忙走出房间，只见李万的手搭在闫启昕的肩上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小阳背着他们的武器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肖晨帮忙扶李万坐下，问起他们的情况，闫启昕回答说他们到沿着后山往上走，他们慢慢地把草丛都搜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发现两只野兔。李万玩过几年弓，准心用自己的配件帮他改装了把木弓，勉强可以打一些小猎物。李万射中了只小的，大的却跑掉了，李万急着追赶，不料在跨过一道沟的时候不小心别了脚。 “这山上什么狗屁都没有，什么动物都被那些该死的丧尸吓跑了！前几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头小鹿，已经被啃得剩张皮了。我看也不用出去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饿死吧！”李万脱掉鞋袜，脚腕上肿起了一个包，闻声出来的小蝎子给他拿来了红花油，闫启昕正帮他擦着，李万一边咬牙忍着痛，一边抱怨着。 肖晨没有插话，问站在一旁的小阳：“你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小阳想了想，说：“我们一直沿着小路走的，方向应该是往西吧，回来的时候太阳是在我们身后。” “大概多远？” “我们去的时候大概走了四十分钟吧，回来的时候李哥脚不方便，所以慢了很多。” “你们有看到小溪或者水库吗？” “有啊！”小阳答道，但随即补充了一句，“李哥摔倒的地方，就是条小溪，不过水都干了，变成土沟了。” 肖晨大感失望，感觉压力更重了。 小阳帮着小蝎子把骂骂咧咧的李万扶进去休息了，肖晨叫住了闫启昕。 “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我们断水了。” “什么意思？”闫启昕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外面的水井已经枯了。如果找不到水源的话，再过两天就没有淡水可用了。” “怎么会这样？” 肖晨重重地出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比起食物，水是最紧迫的问题。” “知道了，明天我们去看看。” “不，你们在这休息吧，我去。刚才小阳说，山上的小溪干涸了，是真的吗？” “是的，我们没看见有水的地方。” 肖晨思索了一会，说道：“虽然干了，但说明山上肯定有源头，我打算再往上找找。你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我马上出发。” “你一个人去？那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陪你去吧。” 肖晨摇摇头：“你留在这里，石佛他们还没回来，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接应一下。我找其他人去。” 闫启昕想了想，说：“那让小阳带你去吧，他知道路！” “肖晨哥，你的手没事了？”纪小阳在前面轻快地走着，肖晨紧随其后，两人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听到小阳的问话，肖晨活动了一下左臂。左肩上的肿早已经消了，动作太大的话关节处还有痛觉，但比以前要好多了。 “没什么大碍了。你要是累的话就休息下，今天来不及可以明天来，让我认识路就行。” “没事！”小阳轻松地回答，“你不是说水快没了吗？我们要尽快找到水潭才行啊！” 没想到小阳来了句觉悟这么高的话，肖晨发现这个全队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不知不觉中也成长了不少。 走了半个多小时，山路越来越陡，肖晨还是建议休息一下。小阳取出水壶喝了口水，突然问道：“肖晨哥，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肖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随口应道：“看情况吧。为什么这么问？” 小阳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过了好久才说道：“昨天我听到启昕和楠姐吵架了。” “哦？他们吵什么？” “楠姐说，当初我们不应该搬来这里，她说原来的营地比这里安全多了，而且……而且，这里还要时刻提防着别人，感觉很累。” 肖晨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不愿意接受，但不得不承认队伍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先是周婉芬，再是李万、尉迟楠，大家都变得烦躁不安。自己的队员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可以感觉到大家心里的压力。这里的生存条件比起救世军的地下基地来又差了许多，粮食的补给也少得可怜，他自己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是，他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刘国能能够突然回来，带来好消息，将他们带离这个地方，脱离苦海，给这群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们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这是他的愿望，支撑着他拼到现在的信念。如果连这个希望都没有，那他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肖晨哥，我们都会死的，对吗？” “别这么想！我们还有机会的！”肖晨厉声喝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为了大家一直在拼命。可是这个世界变了，人也在变，像上次那个白军，那些佣兵，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我们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肖晨站了起来，双眼盯着小阳，斩钉截铁地说道：“听着，小阳，生存的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要记住这一点！永远不要自己放弃自己！哪怕到最后只剩你一个人，也要顽强的活下去！听到没有？” 小阳被肖晨扑面而来的气势震住了，呆了好久，这才双眼里射出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太阳已经快要触及远处的山峰，他们加快速度往上游走了一段，河床底部的泥土比下游湿润了许多，肖晨精神一震，看着手表算了算时间，决定拼一拼，他和小阳开始跑了起来，空气中的潮湿味道越来越浓，两人又往前冲刺一阵，小阳突然叫道：“肖哥，快看这边！” 这条天然形成的小溪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简易的小水坝，水闸开着，底下的石头表面是湿的，风吹过来可以闻到水气。两人眼前一亮，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站到土坝上往下一看，两人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下面是个天然水库，水已经见底，只留下直径五十米左右的一潭水，水边随处可见来这里饮水的野兽的尸体，有些烂得只剩下骨架。水的中间漂浮着不少尸体，丧尸将岸边的野兽都已经啃得差不多了，不少丧尸正往水中央走去，追着那些走投无路跳进水里的活物，不少丧尸淹死在水里，横七竖八地漂着，原本清澈的水已经被染成了黑色。 “这……怎么会是这样！？”小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怔怔地看着在水里蠕动着的丧尸，全身冰凉。 肖晨静静地站着，过了好久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走吧！ 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响动，肖晨连忙抽出刀子，树林里突然冲出几只丧尸，皮肤已经干裂，露出红红的rou，有只丧尸的嘴里还在往外流着黑色的血水，将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片。它们看见肖晨二人，兴奋地张开了嘴巴，蹒跚着向他们逼近。 纪小阳吃惊不小，连忙抽出手枪，肖晨连忙制止道：“会把下面的丧尸引来的！你跑到水坝上去，快！” 话音未落肖晨已经开始往山下走，那几只丧尸转变了方向，向肖晨追去，小阳趁机跳上了水泥筑成的坝上。 “小心！” 肖晨倒着身子往后退，丧尸眼看就要够到他，肖晨往旁边一闪，推倒一只，左手顺手cao来一根木棍，扎进第二只丧尸的嘴里，顿时喷出一股黑色的血浆。地上到处是石块树根，肖晨好几次差点摔倒，不知不觉退到树林边上。小阳的声音刚响起，身后传来风声，肖晨连忙就势坐倒在地上，两只爪子贴着他的头发挥过，惊出肖晨一身冷汗。肖晨往侧面滚了几滚，利索地爬起来，发现眼前又多了六七只丧尸，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肖晨只能退到了干涸的河床里。 “我来帮你！”小阳见状，管不了那么多了，沿着管子从坝上滑下来。肖晨大叫道：“你先往山下跑！” 小阳连跑带跳来到他身前，一手拿刀一手拿枪站在肖晨身侧，肖晨用力将他一推，急促地说道：“你先走，我马上过来！走啊！” 小阳被推得摔倒在地，爬起来不肯离去，只见肖晨已经用刀放倒了两只丧尸，左手的木棍将扑来的丧尸推开，小阳把心一横，往山下跑去。 丧尸不肯放过猎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肖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肖晨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不停往回跑，树林里传来的每一声响动都刺激着他的心脏，如果天黑前被困在这里，那他就死定了。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肖晨不敢回头看，专心找着路，光线越来越暗，原来十分清晰的小路现在变得若隐若现，他甚至不敢确认是不是走对了地方，心里更加急躁起来。 前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肖晨立即竖起了耳朵。 “糟了，小阳！” 肖晨大叫不好，纵身一跳，往那个方向跑去，到最后忍不住边跑边大叫小阳的名字。终于前面传来了回应：“肖晨，我在这！” 肖晨跳过一具横在路上的尸体，往前又跑了一阵，隐约看到小阳向他跑来，连忙问：“你没事吧？” 小阳喘着气，指了指前面说：“我跑太快撞见了几只丧尸，被我打死了！” 肖晨看了看他手里正在滴血的刀子，心里捏了把汗，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好像走错路了，你能确认一下吗？” 小阳四下看了看，摇头道：“太黑了看不清楚。” “好吧，我们现在不能乱走了，只能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等他们来找我们了！” 小阳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那要等多久？” “闫启昕知道我们的行踪，天黑了我们没回去，他们估计已经出发了。” “可是我刚才开枪了，附近的丧尸也会被引来的，对吧？” 肖晨把自己的佩枪解下来交给小阳，然后脱下外套，捆在自己的左手上，这才说道：“见到丧尸就开枪。我们一起冲出去！” 不知怎么，肖晨干净利落的几个动作，让小阳很快镇定了下来。 “记得数着子弹，不要乱开枪，瞄准了再开！” 肖晨在前面开路，一边提醒着紧跟在身后的小阳。肖晨凭借着自己速度的优势，在树林里来回穿梭，那些从旁边窜出来的丧尸只能够到他的衣服，可是丧尸却不会放弃任何的猎物，很快在他们身后跟了一串，无奈之下小阳只好回头打死那些快要摸到他屁股的跟屁虫。 “还剩七发了！” 他们已经无法再前进了，四周都是黑影，分辨不出是丧尸还是什么，他们站在一起，将进入射程的丧尸一一击毙，子弹越来越少，到最后小阳只瞄准那些近得可以看清五官的丧尸射击。 如果没有小阳，肖晨还有办法闯出去，可是现在他不能冒这个险，哪怕靠rou搏，他也要把小阳带回去！ 咔！枪上传来撞针的空响声，子弹用完了。 “拔刀！记得看准了再出刀，一定要狠，没机会出手第二次！”肖晨喝道。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丧尸，小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突然有道微弱的光闪过，小阳连忙转头望去，惊喜地叫道：“快看，车灯！他们来了！” 肖晨身体一震，等小阳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冲了出去。 肖晨用左手作防御，右手的刀不停挥动，近身的丧尸都被他砍倒。光线从眼前一闪而过，往北边开去，小阳急得大叫：“喂，我们在这里！” “点一堆火，快！”肖晨叫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卜的一声，一只丧尸无声倒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丧尸纷纷扑倒。 肖晨这才松了一口气，雯菁来了！ ----第2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