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石佛定住了，像是没听懂似的一脸茫然：“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别玩了！”肖晨大声喝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是我们的人放走了那个俘虏！叶子杰和黄柏程都证实了，另外两队人的住房都在关押俘虏那个房间的右边，只有我们是住在左边。他们巡逻的路线就是关押室和住房之间的一个椭圆形，因为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他们才会放松警惕的！” 石佛摸着自己的光头，打了个哈欠，敷衍地说道：“哦，是吗？现在才想起来晚了啊，那些人都死了。” “你想想，万一那群人比我们早行动半天呢？那天晚上刘国能还没有联系援军，我们之间的正面冲突无法避免，所以，如果没有援军，那些躺在前面山谷里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我们！” “他们说的是真的？” “温迪有什么理由在分开的时候骗我呢？” 石佛终于认真起来，露出思索的神情。这是他们队伍内部的事，肖晨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了，听石佛的意见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沈灵？”石佛用询问的语气问肖晨。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就跟他谈过了。凭我的感觉不是他。” 石佛讥笑道：“感觉？你现在都是凭感觉在判断吗？” “不，你也知道沈灵在整个队伍中的处境了，他是被大多数人排斥的一个，而且跟闫启昕队伍之间还有过节，以他的头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被怀疑的机率最高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他又没少做。” “这次不一样。唉呀，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我可以担保这次不是他做的。” “那你在怀疑其他人？” “不是怀疑，石佛！”肖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这样跟你说吧，如果做这件事的是闫启昕或者刘国能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追查到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我们队伍里的这些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我不能……” 肖晨的眼睛泛红，嘴唇不由自主地轻微抖动着：“我多么希望温迪说的不是真的，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能自己骗自己，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石佛沉吟了一会问：“那你现在的意思是要追查下去咯？”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石佛嘿嘿一笑：“以前帮派里有不听话的小弟基本就是断只手或断条腿再赶出去，方便省事！” 见肖晨脸色不善就要发作，石佛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你只要保证大家安全，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就好了。至于他们爱做什么事，管他娘的！” “如果危及到所有人的安全呢？也不闻不问吗？” 石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真受不了你！我问你，关于秦楠的死，你觉得内疚吗？” “我……”肖晨被他问住了，呆了老半天也回答不上来。 “秦楠做的很多事，我们都不清楚。他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是他自己造成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后果就应该由他自己去承担，你不能决定别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真的觉得当队长就能改变很多事情吗？扯蛋！你顶多就是个跑腿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被石佛粗鲁地骂了一通，肖晨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像是往玻璃上拨了一盆水，原先的雾气全都散去了。虽然石佛的很多观点他并不完全赞同，但不得不承认在末世里石佛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自己的勇敢多半是被逼出来的，石佛才真正拥有强大的心脏，无所畏惧。 见肖晨情绪稳定了些，石佛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好好准备明天的行动吧，那才是最重要的！” 天刚亮，大家已经在院子里集合了。昨天的会议稳定了军心，他们已经意识到虚假的希望破灭了，出路在自己手上。肖晨把温迪留下的对讲机交给了苏颜邪，肖晨的贴心让苏颜邪有些感动，所有人里面只有她是最希望得到温迪他们的消息的，而且她坚信那个她一直牵挂着的人，不会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哪怕他表面上装得多冷酷，对她多冷淡，但她就是相信。 山路弯弯曲曲，开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平坦的水泥路，山脚下隐约可以看到建筑群，那是个规模不大的小镇，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房子上路面上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树木全都枯黄，一眼望去没有鲜亮的颜色。 两辆车子甩开路边不断出现的丧尸，往这个从没来过的地方驶去。 车轮缓缓压上路面，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小镇的格局比看上去要大一些，也比想象中的还要残旧，连垂直的玻璃窗都被灰尘蒙住了，垃圾和落叶被雨水冲刷成一堆堆，有的上面居然还长出了草，到处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关着车窗都没办法阻挡。藤蔓植物表现出了极强的生命力，用茎叶将建筑物包围，在墙面留下密密麻麻的根。 远处出现了几只丧尸的身影，远远地看了两辆汽车一眼，又走开了。车子继续用缓慢的速度前进，雯菁突然冒出一句：“奇怪，为什么看不见车子？” 经他这么一说，车里的人都转头张望，果然，和以往到过的地方不同，这个小镇的街道上看不到一辆车子，空旷得有些别扭，的确是有些反常。 “难道所有人都提前逃走了？”小猫问。 “有可能吧，这种偏远的地方病毒传播得慢，他们逃跑的机会肯定比大城市大一些，很多大城市就是因为交通要道被阻塞了，才把大家都困在里面。真是蠢啊！”雯菁感叹了一句。 “这样说来，是不是意味着这里丧尸也会少一些呢？如果是这样，那这里倒可以做为一个落脚点！” “要在这里落脚必须满足两点，”肖晨接过小猫的话，“足够的防御和足够的补给，没有这两点都是自掘坟墓。所以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下车吧！” 几个人聚在一起简单开了个会。肖晨为今天的行动作了分工，由闫启昕带领四个人去寻找供水，肖晨带石佛和沈灵去找那个补给点，顺便观察一下整个小镇的情况。城镇的供水都是建有水塔，由水泵将净化处理后的水抽到水塔上面，再由管道送到每家每户。现在没有了电，水泵无法工作，闫启昕他们必须首先找到供水站，那里肯定会有足够多的处理后的淡水。而肖晨他们则是大海捞针，要仔细搜寻小镇的每个角落，不过既然补给站有可能在这里，那说明这个小镇还是有搜索的价值的，从情况来看，到过这里的幸存者不多，所以总会有一些食品和物质留在这里，足够他们度过一段时间了。 约定好碰头的地点和联络记号，两组人开始分头行动。 肖晨开着车，由最左边的道路开始，慢慢向小镇深处探索。这个小镇是座名副其实的空城，正如雯菁所说的，路边几乎看不到任何车辆，街上除了三三两两的丧尸，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小镇的边缘都是些简单的民房，全都紧闭着门，那积着的灰尘很直观地告诉他们这里鲜有人至。往镇中心开了十几分钟，这才出现一些商店、旅馆、饭店，无一例外全都关着门，丧尸也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引来更多丧尸，肖晨尽量往空旷的道路走，同时石佛和沈灵向两边仔细张望，希望能找到点有价值的线索。 中午时分，他们无法前进了，一群丧尸围在十字路口，将路堵住了，冲过去会有很大的风险，肖晨决定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三个人简单地讨论了一下这次行动，根据情况来看，石佛的推理应该是正确的，从山上到这里只有一条路，而且这里没有幸存者，雇佣兵们很可能将这里作为中转站，但这一点很难去证明。沈灵建议说先找个高点的楼房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如果雇佣兵在这里活动过，肯定会留下些什么线索，比如丧尸的尸体，或者防御措施等等。另外假设这个推理不成立，这里也是值得他们好好探索的，如果丧尸的数量不多，倒是可以考虑在这里清出一个区域用来居住。 打定主意后，他们绕了一个小圈，改往镇中心开去。早上从山上往下看的时候，记得中心的地方有座挺高的建筑，肖晨凭着印象往那个方向开，不料刚转过第二个弯，就跟一群丧尸撞了个正着。那群丧尸被没有关牢的木门甩动的撞击声所吸引，围着不肯离去。肖晨叫了声：“坐稳！”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带着呼啸声冲了出去，像只保龄球一样将堵住路的丧尸撞得四处乱飞，车子带着轮胎的摩擦声往前飞驰。 甩掉那些追来的丧尸后，肖晨将车子停在那座建筑的门前，三个人迅速钻出车子，石佛撞开后门，钻了进去。 进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座政府机构的办公楼，造得十分气派，三个人没有心情欣赏，直接爬到顶楼，往四周眺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对整个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所在的地方周围建筑物较密集，基础设施也比较齐全，东西两边则比较破旧。主干道是南北走向，往南可以到达海边，往北不知通往哪里。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路上碰到的丧尸那么少，因为大部分丧尸全都聚集在了小镇的北面，主干道的咽喉处，那密集的程度好比一群围在冰糖上的蚂蚁，不停地相互推挤，时聚时散。 “有没有发现倒地的丧尸？”肖晨一边记住地形，一边问另外两人。 石佛向远处来回扫视，回道：“倒地的有，数量不是很多，不像是我们要找的。” “不知道闫启昕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我们这样子效率太低了，得叫他们一起来才行。”肖晨看着周边那些杂乱无章的建筑，担忧地说道。 “等联系上他们今天也过完了，不如我们直接到那条街上去看看。你们看那边商店超市比较集中，分头搜的话半个小时能搞定，我看来过这里的人不多，说不定能找到不少东西，省得到最后白跑一趟。” 沈灵的建议听上去不错，三个人记牢了那条街道上几个丧尸最少的路段，确定好各自搜索范围后马上开始了行动。 穿过两条街后，肖晨首先冲进一家便利店。选择这家的原因是它的门完好无损，阶梯上也没有脚印，说明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来过。肖晨踢门进去，突然愣住了，便利店还保留着原来的格局，所有货架全都完好地留在原地，只不过上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个空壳。肖晨有些不可思议，里里外外又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件商品，比舔过的盘子还要干净。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肖晨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又换了一家，又碰到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地方居然像寂静岭里那个迷雾重重的小镇一样，所有东西都蒸发了，只剩下了个空壳。 这怎么可能？ -------第4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