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鲨鱼开着悍马车，硬生生冲出一条血路，车子终于进入湶岛市。 正如传说中的那样，城市里的街道上没有杂乱破败的景象，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以前井然有序的样子，肖晨一行人正在诧异，突然一辆车子载着六七个人向他们开来，让他们下车接受检查。受了一天一夜折磨的队员们发现湶岛市居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已经沦陷，里面还有人活得好好的，而且他们对堵死在路口的丧尸不闻不问，不在乎有没有幸存者往这儿来，昨天发生那么激烈的战斗居然也是毫无反应，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几把枪同时对准了这几个送上门来的倒霉蛋。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挺着肚子、面相圆滑的男人顿时傻在了原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气劲，本能地想要往回退，两条腿却怎么也拉不动，汗水流进了眼睛也不敢去擦一下，车上那几个也是呆若木鸡，不知道要怎么办。 肖晨爬下车，示意队友把枪放下，然后慢慢地走过去，替那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扩音喇叭，递到他手里。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嘴巴里啊啊了几声，这才说出较为完整的句子：“你，你们是谁？哦不，你们从哪儿来？哦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面对他的三连问，肖晨没有回答，而是不急不躁地反问道：“你叫什么？” “啊？我？我叫赵通，他们都叫我通哥。” “通哥，我叫肖晨，我们要去一个体育馆，也就是你们湶岛市的基地，方便带路吗？” “你们要去方舟？！”赵通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肖晨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用眼神回答了他毫无营养的提问，赵通看着他脖子上的刀疤以及那一瞬间犀利得像刀片贴着脸颊划过那种让人心头发凉的眼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这……个我决定不了，要问过我们的领袖才行。” “什么？你是说接不接收还要你们领袖同意？如果不同意，就让我们在外面喂丧尸，是这个意思吗？嗯？”雯菁倒竖着眉毛向他们走去，赵通及他的几个手下见到一个背着狙击枪着装干练五官精致的养眼美女，本能的多看了几秒，愣了一会神才听出雯菁话里的火药味，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赵通不知道今天烧了什么香，居然碰到一群煞神，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只好苦起脸解释道：“你们听我解释一下，本来确实方舟基地是接收任何前来投靠的人的，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现在整个基地被分成了四块，每块都是独立管理的，我们南区势力最弱，分到的范围也最小，现在地方十分紧张，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而且都带着……带着枪，我肯定是做不了主的，必须要问过我们的头。” “你走一步试试？”雯菁冷笑着盯着赵通，赵通汗水直流，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在手下面前算是丢尽了脸。 “通哥，带我们去见你的首领吧！”肖晨仍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赵通看了看眼前的肖晨和雯菁，又往他们身后瞄了瞄站在那边的一群凶神，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打算，脸已经快要往下滴苦水：“您别叫我通哥，叫我小通就是了！” 赵通的手下在前面开车带路，他则是被肖晨拉到了后面的车里，整个人都蔫了，似乎在盘算着怎么和他的领袖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肖晨也不想为难他，用客套的语气问道：“通哥，你说那个基地叫什么？方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赵通回过了神，向肖晨解释道：“具体谁取的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因为有部曾经很火的灾难片叫2012，里面最后那几艘超级牛逼的中国制造的舰艇的名字就叫方舟号，后来大家都这么叫了。” “你说基地被分裂成四个区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这里面经常打打闹闹，已经习以为常了。最近一次打斗后，势力重新划分了，四派人达成了协议，把基地划成东南西北四个区，一派占一边各自管各自的，这些日子倒也算安稳。”赵通有些无奈地回答。 肖晨忍不住有些愤慨。他们为了能有个好点的藏身之所，跑了三四个城市，吃过的苦经过的险足够多了，却还是要风餐露宿，没过过安稳的日子。而他们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屏障，却只知道窝里斗，把这个大家生存的希望弄得乱七八糟，害得幸存者被迫逃散，城市外面丧尸横行，这难道是比活下去还要重要的事吗？ 见肖晨在出神，赵通试探性地问道：“那个，肖晨，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杀进来的——为什么这么问？那些丧尸是你们故意引到那里的吗？”肖晨眉毛一轩，语气又开始不善。 赵通连忙接道：“怎么会呢！呃，这个确实不好说，一个多月前，基地里势力最大的两帮人为了争夺控制权大打出手，死了很多人，许多人迫不得已往外逃，结果把周围大批的感染者全引来了。一夜之间城市里又多了上百具感染者，哎，太惨了！你们走的南边那个方向，一直以来都是感染者最多的地方，那晚之后又有许多感染者被引了过去，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们都很少过去，平时要出去都是走东边的几条小路，所以我们看见你们才会感觉到奇怪。” 原来是这样！肖晨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他们掌握的情报太少，所以才走了一条最难的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能预料到会是这样，能够进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们看上去不像本地人，也不可能是水头镇的人，那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肖晨闭上眼靠在座位上，用最节约力气的音量回答：“我们大部分来自南方，一路逃来这里。湶岛市的事情是路上听人说的。” 赵通转过眼珠一副你糊弄我的表情看着他，见肖晨又不像说谎的样子，忍不住又叫道：“这怎么可能？” 肖晨已经懒得解释了，又问：“水头镇是什么地方？” “你们往南边来的话，最近的那个小镇就是啊，西区有很多人都是来自水头镇的。” “哦？”肖晨睁开了眼。原来那个无人小镇叫水头镇，这样一来他们的推断基本正确了，镇上的居民大部分逃来了这里。肖晨禁不住暗自庆幸，他们能够最终找到这个基地，除了大家之间相互配合齐心协力外，确实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 车子突然缓了缓，赵通往外一看，说：“到了！” 车里的人陆续下了车，这些日子以来天天为了湶岛市的基地费心伤神，一直在期待和担忧间挣扎，为了它差点拼尽所有受尽折磨，付出惨烈的代价后终于见到它的真面目，所有队员竟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默默地走到路边站成一排，注视着这座雄伟的方舟。 基地是一座宏伟的体育馆，四周用围墙围着，围墙外面是宽敞无比的马路，围墙一人多高，每边都长约两公里，每隔两米竖起一根水泥立柱，柱与柱之间由嵌入的栅栏状的铁条填充，单独看的话像一把把横着放的竖琴。每100米就竖起一根路灯，排列得整整齐齐。体育馆的正中间是一座椭圆形的现代化建筑，中间露天，墙面全部由蓝色的玻璃搭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漂亮的蓝光，像是一颗巨大的宝石。馆内的左下角是一排露天球场，篮球网球依次排列，如今已经搭起了简易的建筑，还有一些大型帐篷。右下角是一个小型足球场，还有几间储藏室。右上角是宿舍，供运动员休息使用，现在已经被幸存者住满，可以看到有许多人在进进出出。左上角有个室内的游泳馆。隔着围墙，可以看见馆内的绿化还保持着原来的鲜艳，人们在里面自由地玩乐着，仿佛与外面这个世界隔绝。 如此震撼的场面冲击着他们的眼睛，有好多人竟然感到鼻子发酸，想起在外面的那些日夜，这里简直就是幸存者的天堂！肖晨的眼睛有些恍惚，感觉这眼前的会不会是幻觉，一伸手就会变成泡沫消失？他想再往前走几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原来是过度激动让他的身体暂时失去了控制，他想用力握紧自己的拳头，却感觉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直到有人在他背后捅了他一拳。 天乐由小滨扶着，硬是要来看看，肖晨转过头，看到天乐满脸喜悦地笑容，眼睛里往外放着光，肖晨缓缓转头，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闫启昕眼里含着泪花，向肖晨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闫启昕轻声说道：“我们做到了，肖哥！”雯菁也露出灿烂的笑容，石佛仍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却掩饰不了心里的喜悦，杜芯靠在周婉芬的肩上，不去理会脸上的泪水，赫伯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不住地点头。小蝎子紧紧抱着季臣的手臂，好像生怕一放手就会飞走。 我们做到了。肖晨在心里告诉自己。 为了这片刻的喜悦，他们付出多少汗水和努力，还有很多队友，他们永远也无法站在这里分享这份喜悦和成就了，但肖晨却清晰的感觉到那些离去的队友此时就在他们身边。 “走吧！”肖晨用不属于自己的变调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 ※※※※※※※※※ “我们的老大去和其他区的负责人开会了，可能要晚上回来，但是根据基地的规定任何人不能带武器的，所以首先你们的所有装备都必须交给我们，由我们统一保管，只有出任务时才可以领。现在只有这两间储藏室是空的，剩下的只能自己搭了，这里有很多铁架和泡沫钢，你们自己弄应该没问题，很简单的。电每天晚上开两个小时，到点就要掐掉。那边拉着的一排线是分界线，表示每个区的范围，任何时候都是不允许过界的，不然惹出麻烦自己负责。中间的那座主馆里有医疗中心、餐厅等可以公共使用的地方，所有食物都是交公后按需分配的，基地的安全保卫是四区轮流进行，原则上说每一个人都会轮到……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赵通哀声嚎道。 这些新来的人已经完全被新环境所吸引了，四周翻看，赵通说得嘴唇都白了，换成平时的新人早就点头哈腰递烟了，这群人却像没事的人似的，根本没当他存在过，要不是惹不起他们，赵通早就发飙了。 “你怎么还没滚？”石佛好奇地问了句，赵通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哥大姐们，这可是基地里最基本的规定，多少人头破血流才换来的协议，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赵通，是你说有新的病人吗？人呢，在哪里？” 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头发盘在脑后，个子中等，圆圆的脸，唇上有颗痣，面无表情，说话中气十足，字正腔圆，正宗东北话。 “田医生，我正叫他们过去呢！”赵通连忙迎了上去。 田医生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透过镜片将眼前几个人扫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新来的？我叫田晴，是负责你们区的医生，你们每个人都要接受检查，受伤的送急诊，速度快！” 说完蹬蹬蹬走了。 将小猫天乐等人送进急诊后，其他人按照田医生的吩咐接受检查。排队的时候，季臣突然把肖晨拉到一旁，塞给他一张纸条。 “差点忘了，这是李安娜博士叫我带给你的。” “李博士？”肖晨疑惑地打开纸条，发现是一串药物的名字。 “是的，她听说我要来找你们，特地叫我带过来的。” 肖晨想起那晚的谈话，追问道：“她有说其他的话吗？” “她说这些是治脑炎的药，叫你能搞到的话尽量搞到，会对你很有帮助。就这些。” “脑炎？”肖晨咀嚼着李博士的话，知道她是出于一片好意，不由得一阵感激：“她在那边怎么样？” “她现在专心研究病毒，赶她走也不愿走了！”季臣半开玩笑道。 “行吧，谢了！有机会我再谢她。” 肖晨将纸条塞进口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天乐。 ----第18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