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去留
场间一片静默，众人各自想着心事，说要继续走的人没有动腿，说要离去的人也不见后退，总之，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下来。 林间一处，黑暗间，几蓬草叶飞起，飞向四周。 沈若婵还有胡非为同时从地面上爬了上来，沾了一头的草絮，艰难的坐在地上喘息。 “都是你！要不是你跟着我，我会又掉到那坑里去？”胡非为歇息着，心中却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对身旁的沈若婵摆着脸色。 “嘿，这倒是稀奇，你自己走路不看路，连累着我和你一起掉进坑里，你还来怪我？你究竟是不是男的？” 沈若婵也没什么好语气，嘲讽道：“而且我也没有见过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笨的人，被同一个坑坑了两次，恐怕也只有你胡大少爷做得到了！” “你！”胡非为被沈若婵噎的无话可说，指着她的鼻子哆嗦，气的不行。 “我怎么？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了？”沈若婵笑道，看着胡非为一脸不忿的表情，她心中便极为开心。 “……你……你赢了！“胡非为愤愤起身，扭着肥硕的身子离开，不愿意在这地方多待下去。 沈若婵摆着几分胜利的笑容，看着胡非为背影，嘴角忽的一抽，龇牙咧嘴了一阵，掀开左边小腿的裤管。 只见一块偌大的淤青出现在她白皙的腿上，手指轻触几分，登时疼的她一阵低哼。胡非为狐疑的回头，看见沈若婵背对自己坐着，以为她又是憋着什么坏，冷笑几声，快不走开，不去理会。 沈若婵咬着嘴唇，这淤青肿胀的这么大，恐怕不是简单的扭伤，可能是跌入坑底的时候摔断了骨头。她心中又对胡非为多了几分气恼，要不是这傻子，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当时妖潮涌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跟着胡非为一起跑了，而那胖子肥rou这么多，即便再往坑底摔上几次也不见得有什么事情，只是可苦了自己这娇贵的身子。 沈若婵气呼呼的想道，丝毫不觉得自己也属于‘丰腴’类型。抱着小腿一阵出神。环视四周，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孤寂之下，脑中却是猛然晃过一个少年身影，还有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猴。 “小黑啊……” 尽管和江白只有一面之缘，但此刻觉得自己的朋友细数下来如此之少的沈若婵，也只能想一想他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回忆把小黑抱在怀里的手感。 只是，沈若婵又看了眼自己腿上的伤，自己已经不能再走了，而离着挟风谷谷底不知道还有多远，难道就要这么不甘心的传送出去？ 她紧了紧手中的石符，温和的光芒映在脸上，一张婴儿肥的面容怔怔发呆。 ………… 胡非为离开刚刚陷落的地洞，朝着前方走去，沿途不乏看见有着不少少年坐在地上休息，更是有些人惊魂未定的模样，脸色犹豫不决。 不多时，他便到了原先发现妖潮的那片林间，许多少年都回到了这里，场间有些不寻常的气氛。 “唉，吕鼻涕，你居然还在，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刚刚那波妖潮吓得捏碎石符出谷去了。” 胡非为忽的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脸孔，蓦地笑道，紧走几步上前。 在这安静的林中，他的话音显得太过唐突，吕良生还没来得及回头，胡非为周遭便是有着许多目光朝他投来，带着些惊疑还有警惕。 吕良生即便不回头，也知道身后的是谁，天底下会这么大大咧咧喊他这个外号的，也就只有胡非为一人了，只是碍于场间气氛不对，他倒也不好开口，只是冷冷的瞪了胡非为一眼，就此作罢。 胡非为走了几步，从周遭人的眼中发觉有些不对劲。这林间的少年站坐了三团，却并不像当初在谷外般分成圈子，当中两团少年相互对峙，隐约间有着针锋相对意思，而还有一团少年则是摇摆不定的看着这两拨人，脸色踌躇。 就只有胡非为一人大大咧咧的站在一边，也不属于任何一团，众多目光扫来，让他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吕良生看了胡非为几眼，叹了口气，虽然两人经常相互争吵，彼此间也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但总归是认识，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上一番，便把他也拉进了自己这个圈中。 “干什么干什么，吕鼻涕，我告诉你别拉拉扯扯的，这样显得我们太熟了，不好。”胡非为被吕良生拉着往前走，嘴上犹自骂骂咧咧不停。 吕良生忍着心中想要狠狠往他脸上揍上一拳的冲动，放开他，冷冷道：“胡非为，你想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自然是想了。”胡非为摸了摸鼻子，点头道。 “想就给我老实点听！”吕良生闷哼两句，道。 胡非为摊了摊手，不置可否，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却是不相信吕良生会如此好心。 “哼，胡非为，我问你，刚刚那凶恶的妖潮你也看见了，你是想要继续参加试炼，还是就此作罢，回头出谷去？”吕良生深吸一口气，认真看向他，问道。 “这……”胡非为一愣，先前他倒是没有考虑上这么多，只想着先回来此处，此时吕良生倒是猛地问了他个猝不及防。 “我们不过进到这密林里百十丈，便遇见了这么多妖兽，再往下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我劝你一番，还是不要轻易再往下走了，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紧。”吕良生道。 “这么说来，这几拨便是因为这缘故才站成这样？”胡非为扫了一眼四周，道。 “正是。” “嘿嘿，那我问你，你是站在哪边的？”胡非为忽的一笑，斜眼看向吕良生，问道。 “……我有一块升仙令，进这林子只是为了磨砺自己一番，刚刚那股妖潮来时，我没有捏碎升仙令便已经算是不错了，自然没有必要再深入下去……”吕良生迟疑了下，还是对胡非为说出了实话。 “那就是了，因为你早早就铺好了前路，自然不需要和我们一道担惊受怕，而我们这些人就不同了。” 胡非为淡淡一笑，圆乎乎脸上浮现几丝苦色，扭着肥胖的身子转向另一处，缓缓走去，用手指道。 “是这里吧？要继续往下走的人群。” 吕良生看着那圆肥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脸色微红，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自己队伍中。 场间少年分成三波，除却那摇摆不定的少年，主张着要走的那里，带头的赫然便是站着王景和吕良生。而决意留下来继续前行的人里面，秦大勇，王安，顾音如几人当先，胡非为缓缓走过去的，也正是这个圈子。 王景站在前方，看见又有一人走向了对面，双眉微皱，出声道： “这挟风谷里的危险，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这么简单，那胖子，你可不要自误！” 这话既是说给对面的一群人听的，也是说给那刚刚走向对面的胖子，王景想要争取一下胡非为这新来的人，好打击一番对面的军心。 只是胡非为却是连话都不和他多说，头也不回的朝后摆了摆手，走进了秦大勇这群人中。 王景脸色一阵青白，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话就这般被无视了，随即又看向顾音如处，想要从她脸上找到几分动摇意思。 其实王景这漠然性子，本就是只想着拉拢顾音如便行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他又有何干？要是就自己一人出去了，心上人还在谷中，难免会让她有些瞧不起。 只是顾音如却是丝毫不看向他，顾着看去深处黑暗，瞳孔内光芒隐隐，看不出什么。 江白坐在树叉上，对下方的状况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沈若婵还有胡非为两人的出现都看见了，心下安定后，却更是不想这么快下树了。 要不要往前走，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何必这般成群结队的争执，这些人莫不是傻子？ 江白无聊之间，抱出怀中小黑，却见它满脸堆笑的鼓捣着手，似乎有什么稀罕东西藏在里面。 江白怔了怔，微微亮出石符光芒照去，拨开小黑的手掌，想要看看里面藏着些什么。 只见小黑的左手比出了一个古怪手势，单手握拳，只留下一根中指高高竖起，江白看后一愣，拍了小黑的脑袋一下，笑骂道：“这是谁教你的？” 小黑摸了摸后脑勺，委屈的指了指下面，用手比划出两个肥硕的身子，吱吱乱叫。 “好学不学，以后不准玩这个了！”江白把小黑的手扳回去，佯装怒容道。 “吱吱……”小黑似乎要抵御他的无礼压迫，但最终还是在江白不容拒绝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懊恼的点点头，似乎是丢了什么极为心爱的物什。 江白嘴角隐隐噙笑，摸了摸小黑脑袋，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阵诡异的山风，却是忽的从幽林深处荡来，让场间所有人都是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