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来
就在这天荒山脉中部，天荒峰下的一场碾压性屠杀进行的同时。在天荒山脉东部，那一片荒漠上。 这里的荒漠上，原本有着一块黝黑石碑，经过了千年万载都依然存在的一块黝黑古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了，只剩下极少的一点碑座，还有小半截残骸。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飘渺白雾，覆盖了近乎半数的荒漠地界。 荒漠上居然会飘起雾？这极为反常的现象，引起了周边许多妖族的注意。从这结界破碎，到地动山摇的第一时间内，周遭的许多妖寨妖族便纷纷出来察看，只不过除了这茫茫白雾外，并没有看见其他。 正当这些妖族准备再深入到雾气内一探究竟之际，天荒大部的一纸诰令却是颁布了下来，大抵意思便是撤离这里所有的妖寨，纷纷转而集中到距离荒漠最近的百色城中，不得怠慢。 天荒山脉中的妖族，皆是把大部奉为神明一般。既然有诰令颁布下来，周边妖族自然是照办。一时间，这白雾后的所有妖寨，近乎都涌入了百色城中。几乎是短短几天，百色城的人口便一跃升到中型妖城的地步。为此，百色城不得不在原有的城池上继续扩建，也好容纳如此之多的妖族进城。 这一诰令颁布的过于唐突，意图也不甚明显。看去像是为了掩盖这白雾后的东西，又像是为了争取出一些周转的时间。至于之后，许多事情会怎么发展，这是谁也不知道的。 就在这些妖族都被下令搬到了百色城的半个月后，天荒大部和天断大部居然同时下颁了一纸诰令。言明荒漠以东，白雾之后，乃是另一处界土，名为人界。两界已经相隔万年，互不相同。今妖界的妖皇妖帝深感两界相隔乃是有反天道，故而和人界相商，合力将这结界破去，至此，两界再无阻隔，已经可以随意通行！ 不过，两界壁障刚开，人族妖族还不曾相互了解，为了防止许多不必要的争端摩擦，今已派妖兵在‘界障’驻扎下来，没有经过允许的妖族，一概不能通过这茫茫白雾，违令者斩！ 大抵上，这诰令便是宣布了两件事情，一件便是人界和妖界的打破相通，一件便是不得轻易通过这叫做‘界障’的茫茫白雾。 这一诰令方才发出，便引起了天荒天断两处山脉所有妖城的喧哗之声。就像之前说的一般，不是所有妖族都知道人界的存在，但知道这一存在的妖族，也都懂得，千万年前，那场惨烈的人妖之战。 正是因为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渊源，才导致两界相互封锁，互不往来，如此相安无事万年之久，却为何又突然而然的打破结界？ 难道说，已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还是说，这神州大陆上，当真要迎来一番天翻地覆的景象，重新定义两界格局了？ 没有人知道，也有许多人不愿意知道。两处大部的诰令刚一下发，便引来了许多反对声音，其中大多是一些年老、资历深的妖族，极力阻止两界相通，只是大势已定，两界壁障已开，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便是了。 而且，天荒大部也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妖族进言的意思，始终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那茫茫白雾照旧在荒漠上空飘荡着，边缘，便是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妖兵，驻守这一新出现的疆界。 不过，天荒和天断两个大部似乎只是单方面的禁制自己部下的妖族不准进出人界，却并不阻拦人界修士走入妖界当中。不仅如此，天荒大部还开放了百色城作为两界相互沟通的妖城，专门负责接待那些从人界而来的人族修士。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往来了，虽然妖族单方面的被禁止进入人界。但耐不住人族却会自己走来，只要在百色城，便可以看见人族模样，也算是差不多了。 不过，虽然人族不受禁令影响，可以走入妖界。但在两界壁障打破的半个多月之内，都不见有任何妖族走进百色城的领域，似乎是因为惧怕或者别的什么缘故，雾气中，始终没有传来经过的声音。 ………… 一个月后。 百色城城外，那座苍茫高耸的雪山上，四道人影缓步走下，逆着风雪，一步步朝着下面那已经扩大了几倍的妖城走去。 “没想到，还能有再回来的机会……”狗三站定在一块裸露的雪岩上，看着下方已经大变样的百色城，心中感慨不已道。 “你也算是衣锦还乡了。”雕九四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 “是啊，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加入天荒大部一样……”狗三闻言，感慨更盛，看着自己一身满带风雪的披风，眼中露出几分追忆神色。记得几年前，自己不过是百色城街头的一个小混混…… “江大哥，这里风雪极大，你的伤势又没有好全，能受得住么？”一旁，阿香搀着江白慢慢走来，要稍微落后雕九四两人一些。 “虽然修为没有完全恢复，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毕竟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黑袍下面，江白的脸色略显苍白，勉强对着阿香一笑道。 在这妖界风起云涌的一个多月中，江白四人一直都在关月城内，只是探听消息而已，始终没有出门。一方面，是因为江白的伤势，另一方面，则是也有避一避风头的想法在内。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天荒峰下，那些想要找麻烦的洪妖，都已经尽数毙命在了侯雄的棍下。 就这般，他们一直等到江白的伤势复原的差不多，这才从关月城动身，赶往百色城。这也是之前，冷珏就已经交代下来的任务。 “两年不见，关月城居然已经变得如此宏大了？”江白踏上雪岩，瞭望那风雪之外的一座巨城，感慨道。虽然百色城此刻已经增加了几倍大的面积，但在最中心的一块，还是能够看出以往的模样。 “快回去吧，狗三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雕九四站在一旁打趣道。 “嘿嘿。”狗三腼腆一笑，没有和雕九四反驳什么，因为他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行。”江白看了两人一眼，缓缓摇头道。雕九四和狗三看见他霎时变得严肃，不自觉也收起了调笑神色。 “我们这次回去，不能被獒城主或者牛统领知道。”江白认真的摇头，看着狗三，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狗三愕然不解，问道。 “我们这次回来的任务，你们应该知道吧？”江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如此问道。 “这个当然知道，人族和妖族两族刚通，难免会有一些摩擦争斗，我们就是去消除这种隐患的……”雕九四点头道。 “既然是消除隐患，那保不齐也会因此消除一些修士……”江白说着，长叹一口气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手上还得沾许多血才行。到时候人族或者妖族的修士我们都得……这种两头不讨好的我们四个，还是少和一些人接触才好，免得给别人惹祸上身。” “怕什么？！我哥……獒城主他可是洪妖！有什么祸敢惹到他身上？！”狗三不忿，大声吼道。 “洪妖……”风雪牵动了江白衣袍，猎猎而动，摇摆不停。黑袍头罩下，一双明亮而锋利的目光，就这般对着狗三直直刺了过去。 “……很了不起么？” 狗三一滞，没想到江白会这样说，心中大怒，正准备反驳之际，却是突然想到，面前的这人，从荒妖上境到洪妖初境，早就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洪妖。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当真是很有震慑力的。 “我没有看不起獒城主的意思，只不过在这即将到来的大世之下，所有荒妖小妖都不过是炮灰而已，就连洪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为在那最高的九天之上，还有一些人是能够随意cao纵别人的生死的……” 江白叹了口气，随即离开了雪岩，继续朝着这雪峰下走去，阿香也一并在他身边搀着。冷珏和江白相认之后，由于同门师姐弟的这层关系，让两人瞬间亲密了不少，同时江白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于这两界相通的内幕…… “九天之上……cao纵生死？”雕九四和狗三怔怔往天上看着，似乎是因为因为江白那番话而有了什么感触，怔在原地，一时间没有追来。 风雪不急不缓，却也覆盖了这雪峰上半截的每一个角落。四行脚印朝下不断延伸，逐渐又被风雪所遮掩埋没。 那一座雄伟的妖城，慢慢的已经近在眼前了，只是到来的四人却没有什么欣喜意思，甚至于脸上都带了几分沉重模样，郁郁寡欢。 时隔两年，这座百色城变化了许多，江白四人却也变化了许多，就连天下大势也变化了许多，在这即将到来的汹涌浪潮中，当真有谁能够幸存么？